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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什么…”听见陆远的话,段月秋脸上顿时变得煞白。

    不要春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陆远想要对春儿做什么?春儿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怎么没听清楚?还需要本相再给你重复一遍?!”陆远此时对于段月秋,心中只有无限的厌弃。

    他对后嗣看的有多重,段月秋不是不知道,就是这样她居然还敢在周姨娘的饮食里动手脚!

    不过对于段月秋,陆远虽是平日里也打打骂骂的,可是若是要了她的性命,陆远还是不敢的。

    段月秋的母家,虽没有周默秋家里富庶,但在大盛却是个有地位的将门之家。

    据说先祖时代,当时胡人蛮夷来犯。胡人本就善战,更是一路从边境杀到了大盛城中。

    胡人本就是个游牧民族,一路征战杀过来,简直如同野兽来了一般,所到之处的村落城镇,没有一处的百姓免遭毒手的。胡人的军队残杀老幼,抢夺财物,放火屠城,无恶不作。

    胡人军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需要征服的领土,不是自己的家园,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当时大盛城中主将已经战死,只剩下年仅十七岁的段月秋祖爷爷。当时段月秋的祖爷爷虽只是个小小的禁军,却也有将相之才,他率领部下死守大盛,胡人整整攻了四日,竟是没有将大盛攻下来。

    后来是荣国侯府率兵前来支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胡人打回了边境。

    这一战,段月秋的祖爷爷功不可没。

    后来段家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时年仅十七的段祖爷爷就被封了将军,段家的人现在虽不再说上战场,但绝对可以说是将门之家。

    大盛尚武,百姓对于舍去自己性命保护自己的人,哪有不尊重的说法。所以段家在大盛,地位仅仅次于荣国侯府。

    所以只要段月秋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陆远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就算是今日他知道是段月秋想要对周姨娘动手,陆远也不会把段月秋怎样。

    至于陆宜春,不过是个失了首尾的女子,对于子孙众多的段家来说,不会为了一个外孙女和当朝宰相撕破脸。

    在所谓的权谋之争中,小小的女子又能算什么呢。

    听见陆远的话,段月秋知晓是自己连累了陆宜春,春儿本就在陆家祠堂受苦,如今还被自己连累,不知还有没有命能够出来啊!

    想到这里,段月秋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陆远缓缓道。

    “老爷竟是真的要对春儿下手?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

    陆远见惯了她这副苦楚模样,只道段月秋又想故作姿态,求他原谅。便侧过头去不再理会。

    见陆远这幅模样,段月秋忽的笑出了声。只见她笑中带泪哀戚道。

    “罢罢罢,只望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了春儿吧。”

    话音刚落,便是趁谁都不注意的时,猛地向身边的桌角撞去。

    段月秋竟然想要寻死!

    见段月秋如此,陆远浑身的血都凉了,段月秋是段家嫡女,若是段月秋出了什么事,段家必然会为了面子与自己不死不休!

    陆远哪里想得到段月秋这招,他的位置离段月秋有些远,想要赶过去拦已是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段月秋撞在桌角上。

    堂中众人也都是没想到大夫人会寻死,都是呆愣楞的站在一旁,没有人去阻拦。

    段月秋冲过去快要撞到桌角的那一刻,她闭上眼,可惜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倒是额头上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

    段月秋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见头顶传来陆宜珈有些戏谑的声音。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想用死来胁迫父亲饶了春儿姐姐?”

    陆宜珈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段月秋是黔驴技穷了不成?竟是还想要用苦肉计了!

    她的手挡在段月秋的额头,自然是知道段月秋是没有用了多大力的,想要寻死的人哪里会只是用这点力气,这要撞上去,只不过是流点血罢了,是绝没有性命之忧的。

    段月秋这种恶人,怎么会舍得自己的性命去死?

    陆宜珈收回手,见二小姐拦住了大夫人,底下的下人均是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住段月秋,好让她不再有机会寻死。

    段月秋抬起眸子,狠狠的盯住站在她前面的陆宜珈,只见陆宜珈还悄悄向她吐了吐舌头,戏谑之意跃然脸上。

    见陆宜珈如此,段月秋更是气的牙根发麻,恨不得把陆宜珈撕碎了才好。

    本来只要自己受伤,陆远定会心软不追究的,现在可好,哪里想得到陆宜珈这丫头会突然跳出来,扰了自己的计划!现在下人把她抓的这么牢,她哪里还有机会!

    见段月秋气的面目狰狞,陆宜珈只觉得心中好笑。

    段月秋,这才哪到哪呢,现在就气成这样,往后怕不是要真的自尽?

    见段月秋无事,陆远倒是放下了悬在喉头的一颗心。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怒火。

    这段月秋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今日她死在陆府,自己如何向段家交待?

    陆远冲过来,扇了段月秋一个巴掌,便吩咐下人将大夫人送回苑子,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来。这是要把段月秋禁足了。

    见陆远这会像是有就此了结的意思,陆宜珈挑了挑眉头。

    今天这事,还没完呢!

    想到这,陆宜珈便给周姨娘使了个眼色,周姨娘看见便点了点头。

    只见周姨娘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泪眼,一把撩起裙摆,便直挺挺跪在陆远面前。

    “老爷,妾身自嫁入相府以来,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如今,却只想求老爷给妾身一个公道!”

    说完,便不管陆远反应如何,只重重的在地上磕头。

    不一会,周姨娘的额头便红肿了起来。

    见周默秋如此,陆远心中也知道,今日的事是他有些对不起周默秋。可是若他再做些什么,保不齐段月秋还有自尽的心思。

    陆远刚想开口解释,便见到陆宜珈也跪在周姨娘的旁边道。

    “女儿只求父亲给姨娘一个说法,不然只怕姨娘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母女两人都是泪珠不停地淌,这让陆远觉得心中烦闷不已。他也想把段月秋好好惩处一番,可是若要因此和段家撕破脸。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陆远是断断不会干的。

    想到这,陆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怒声道。

    “都给我起来,你们两人这样像是什么样子!是觉得本相今日还不够生气吗?还想再浇油不成?”

    见陆远是真的动怒,陆宜珈忙把周姨娘从地上扶起来,只是娘俩个站起来还是哭的不停。

    见周姨娘今日实是受了委屈,对于今日的事,陆远也不是不气恼的,见段月秋已经被下人送回了苑子,陆远招来侍卫,吩咐道。

    “既然夫人不会管教女儿,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吧。来人,把大小姐拖去苑子里重打五十大板!记住此时决不可告诉大夫人,否则小心你们的狗命!”

    “是!”侍卫领了命就下去了。

    陆远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周默秋说道。

    “可满意了?”

    也不等周默秋回答,便甩了甩袖子,鼻子哼一声回了书房。

    只留下周默秋母女站在堂中。

    “姨娘别哭了。”陆宜珈抬起手给周默秋拭泪。

    周默秋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但她还是笑着对陆宜珈说道。

    “今日之事,姨娘还算是完成的不错吧。”

    见周默秋如此,陆宜珈只觉得心中泛酸,不由得泪珠也滚落下来。

    周姨娘天性善良,原本做这些腌臜的事情,心中必然是不屑的。但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心思,竟是也强颜欢笑的做了。

    “姨娘,我…”陆宜珈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头像是什么堵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

    周姨娘对着她摇摇头,笑着道。

    “珈儿不必觉得对不起,能为你做些什么,已经是我这个做母亲最高兴的事了,只要你能够开心、快乐,姨娘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说罢,周姨娘擦干陆宜珈脸上的泪,不知是对陆宜珈说,还是对自己说。

    “倘若有下辈子,若还身为女子,只愿荆钗布裙,潦倒贫贱,也绝不为他人妾。”

    说罢,也不顾陆宜珈还站在自己跟前,周默秋慢慢滑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一直流,直到溢出指缝,却没有声音。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哭的如此伤心的周姨娘,都是陆宜珈没有见过的。

    在她的记忆里面,娘亲永远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即使遇到了什么委屈,也是打碎了牙混血吞的。

    怎么也没有如今这样,再不顾其他,只无言的哭泣。

    陆宜珈只觉得心头猛地收紧,鼻头发酸。她蹲下身,抱住周姨娘缓缓道。

    “姨娘,对不起。”

    有些事情就像是化了脓的伤口,你不去撕开伤口,便永远不会愈合。

    只是陆宜珈却不知道,让周姨娘看清,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