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刚刚冒了热气，晴柔琢磨温度差不多了，用抹布把水壶从炉子上提起来，往洗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又放了几片生姜，一捏食盐，几颗花椒粒，几段葱白，然后端回闺房。

    她刚把袜子脱了，俊楠也回来了，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靠着站了一会，而后没有犹豫的往楼上走。

    晴柔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俊楠，他经常过来，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今天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儿。

    君上怎么走路好像深一脚浅一脚？

    他是不是和萧雨一言不合打起来，被萧雨打伤了。

    正想出去看看，鞋都穿上了，俊楠就开门走了进来，和走进自己房间一样随意。

    他一进门，晴柔就被一股酒气熏地蹙眉，抬头看到他红扑扑的脸，纳闷道：“君上，你怎么会醉？”

    她施法了，他不可能喝醉呀。十坛八坛也不会醉的呀。

    “是我心里的人儿让我心醉。”俊楠弯唇，走过来，将莫名其妙但脸红如水蜜桃的晴柔按坐下，然后一手撑着床铺，呆呆地看她。

    晴柔：大晚上，他想干什么？

    她要不要，喊救命？

    “晴柔，我原来想的是咱们早晚有一天各奔东西，喜欢你却不在我计划之内。我是真的喜欢你呀，真心的。”他醉意朦胧，可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自己在说什么。喝酒果真壮胆，清醒地时候不敢说的，说出来会害羞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晴柔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你还是不相信我。”

    俊楠靠近她，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看她，晴柔心跳加速，正想闭眼，但俊楠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她带到怀里，“我能理解，我的身份让你有困扰，也会退缩，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这辈子也只对你一个人真心。”

    他说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浅浅地吻。

    然后放开她，目光仍是迷离的，但不妨碍晴柔从他的眸子里看到坚定。

    因他这段话，晴柔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加之肚子的不适，寅中就起来了，到厨房忙活早餐。

    俊楠喝了太多酒，宿醉让他头痛，而且也总是跑茅房，晴柔开门的声音让他醒来，去了茅房回来，就看到厨房的蜡烛都在点着，以为进了贼，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晴柔正在揉面，听到脚步声，回头，“君上，你也这么早就醒了？”

    “我去茅房了。是你呀，我以为进贼了。”

    “你听说哪个贼偷东西还点蜡烛？”

    “怕看不见吗。”

    “……”

    晴柔边揉面边说：“我看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吧？昨天和萧雨喝了多少呀？对了，我施法了，你怎么可能醉？”她手顿住，瞪着眼珠子看他，“我把口诀记错了？”

    “不，是对的。”俊楠咳了声，“我和萧雨喝的挺投机，他说换大碗，我也不好拒绝，我是帝君。”

    “你居然和你的情敌一起喝酒？还能喝的投机？你怎么不说你们成了拜把子的铁哥们啊？”

    俊楠颔首：“我们确实说了很多实话，包括对你，我对他说我是真心爱你，你也喜欢我，他听了就不打算追你了。不过，还是放不下你，昨晚就回神族了。”

    “照你的意思，因为我，你们还成了朋友？”

    她完全默认了他说的那句她也喜欢他，俊楠心里美滋滋的。

    “笨丫头，你傻呀！我怎么能和情敌成为朋友？”他把情敌两个字咬的很重。

    晴柔装做没听见接着揉面。

    “蒸馍儿？”

    “蒸灌汤包。萧雨拿来的食材还剩了一些，我做些灌汤包，再熬锅粥，给乞讨的人拿去。”

    晴柔叹气道：“我现在只能做这些。”

    “晴柔，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怎么能够？远远不够。”晴柔固执地说。

    将灌汤包和粥摆在外面，看着大家吃完，俊楠这才从晴柔的眼睛里看出高兴。

    小姑娘从来没想过自己，他也一样。

    锅碗瓢盆拿回去的时候，外面下雪了，雪花轻轻盈盈的，来不及落在地上就化了，了无踪影。

    晴柔叹道：“君上，你感没感觉今年的这时候没有往年那么冷。往年，披风早就穿上了，雪也有一脚深。君上……”

    “嗯？”听她说，他倍感压力，呆了一下才听到她在叫自己。

    “我想去苍茫河看看。”

    俊楠皱了下眉头，然后略微颔首，带她去了苍茫河。

    眼下已是十月中旬，往年这时候苍茫河不完全冻住也会结冰碴，今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缓缓地流淌着，似乎是獙獙身体当中的血液，在即将解开封印之前静静地流淌，在昭告天下，它马上就要自由了。

    晴柔蹲下身子，指尖沾了一下河水，很冰，她打了一个哆嗦，回头看眉头紧锁地俊楠：“君上，距离千年之期还有多少天？”

    俊楠看她，又看苍茫河，过会儿才说：“一千年前，封印獙獙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三。”

    “今天十八，十二天，二十三，那不是就只有三十五天？不对，三十三天。”晴柔震惊地站了起来，抓着俊楠的胳膊激动地说，眼泪也控制不住落下来。

    她抽泣着：“我以为要到了正月，都是我，是我不够努力，进程太慢了，都是我太笨！”

    “不，是我，至今还没破解召唤术，是我笨！”

    “都住口！”吕蕤边往这边走边怒道。

    俊楠，晴柔一起转身：“娘。”

    晴柔眼睛红肿，俊楠也是要哭的样子，都是颓废的模样虽然让吕蕤感到心疼，可还是骂道：“你们两个在这垂头丧气的想干什么？这样就能修炼成仙，就能召唤仙魂。晴柔是女孩子，爱哭爱发牢骚，俊楠你怎么不知道劝劝，反而也跟着说丧气话？苍茫神界都指着你们化解危机，你们这样，大家不是更看不到希望了吗！”

    “娘，还有三十三天了。”晴柔吸了吸鼻子，两只手各伸出三个手指头。“时间这么紧，我们能不着急吗？”

    “着急有用？”吕蕤反问。

    俊楠说：“我们……”

    “你是帝君，也这么不懂事？你知不知道身为一界之君，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是应该让大家相信你，让大家安心，可你看看你，自乱阵脚，真没出息！”

    吕蕤骂他，也是在替红瑾姐姐骂他，这两个孩子都是，非要激励他们，才会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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