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是初识，这些东西都是表面，何苑也就没有在意这一点。

    见过那位夫人之后，总是觉得有些违和。

    可能是错觉吧。

    何苑又捻起一块糕点，然后放到口里。

    窗外已经有些黑了，她之前拒绝了那位婢女相送，执意一个人走到这边。原本就不习惯在这个地方。

    按理来讲，她这种时候应当同青蓬嬉闹在一起，然后一块休息。

    过往很多年都是如此。

    夜色似乎与往日也有很大的不同了。

    或许从今往后，夜色都会是这般模样了。

    -

    第二日晨起，何苑有些头疼。

    大概是昨天太过忙乱的原因，今日总觉得有些昏沉。

    不过好在身体活络，清醒了片刻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外面的天色并不太亮。

    何苑收拾好自己，这才挑起帐帘，只是看起来，情况似乎更加令人难以言喻。

    昨日那个婢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外间等着了，见这边有了动静，便缓缓往这边靠近，颇有几分淡然从容。

    似乎面前的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同那些主子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见何苑已经自己收拾好衣着，婢女似笑非笑。何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件水蓝色的衣裙被叠的整齐，就放在一旁。

    何苑的脸有些微烫，很少见的表情。

    既是有了新身份，自然不能按照之前的模样。今天果然是自己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这一点。刚个还有些不太习惯有人在这里，现在倒是有些明悟。

    就算是考虑的再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做起来总会有很多想不到的细节。

    就比如现在。

    何苑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也想通了，然后朝向那位婢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她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走到旁边拿起那件水蓝色的裙子。

    何苑的身量还小，那件裙子的裙摆却也近乎垂到了地面。上面并没有那些绣纹，却也别有一份素雅。

    就那么站在那里，有点像一只被摆弄的布娃娃一样。

    等到那位婢女替她换上裙子之后，何苑又顺从她的意思，坐在了那一面铜镜之前。在那位婢女整理匣子，选着那些发饰的时候，何苑轻轻偏了一下头，似乎在仔细端详。

    声音也是有些低，“可以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位婢女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奴婢的不是，小姐可以直接唤我沫心，是主子吩咐，过来专门服侍小姐的。”

    说罢，就从一旁的盆子里递过来一块打湿的方巾。方巾还是热的，想来是刚刚在热水中浸泡过。

    何苑接过方巾。

    有些忙然，但是还是拿着这方巾净了脸，然后拿起另一块方巾擦拭干净水分。

    等到何苑做完这些，沫心打开一旁的匣子，然后挑了几件素色的坠子。何苑的年纪不大，原本就不是戴那些繁复头饰的时候；二来，今日这件水蓝色的衣裙，简单的反倒看起来端庄些。

    何苑看着自己的头发被重新打散，然后重新经由沫心的手挽了起来。

    沫心将后面的头发分成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仍是简单的盘发，用带着青色珠子的发簪固定住，下半部分却直接垂在下面，只是略微打理了一下，倒是常见。

    只不过多分了两绺垂在两侧，然后细细地编好，最后系上极细的带子，也是青色，坠着两颗珠子。

    何苑有些好奇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

    不过沫心倒是没有管这些，收拾好装发饰的匣子之后又拉出一个木盒子。

    里面大概是些胭脂水粉，沫心挑挑拣拣，最后只是拿出了两件。拿了薄粉遮了遮眼下的深色，然后抿了一下嘴唇。

    其实何苑的容貌并不算是出色，平常的旧衣之下，粗粗看来也就是差不多的样子。但是经过这仔细的打扮之后，倒是能看出她的眉眼其实还算是精致。

    很多孩子小时候的样子并不算是太过出众，等到长大一些反倒会顺眼很多。这样看起来，自家主子倒是并没有看错人。

    起码昨天她是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沫心如是想。

    何苑当然猜不到这个人的想法，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沫心又挑挑拣拣出了镯子和耳饰。

    但是打量了一眼何苑的耳廓，又默默将手里的那对被她挑拣出来的坠子放了回去，换了一对带夹子的耳坠。

    她忘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是都扎了耳洞的。

    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挺久。这个时候，何苑又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为什么话本子那些小姐要那么早起来梳洗打扮。

    好吧，其实何苑有关这些的推断都源自那些流传在外的话本子。当然，在给她们看之前，安氏和老顾都是会大略看看。

    但是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到了他们手里。

    因为安氏与老顾都是不拘那些个繁文缛节的，青蓬与何苑自然也是从旁人那里识得了一些字，两个人经常偷偷摸摸地看那些权贵的八卦故事。

    当然，两个人也都是当做趣闻故事来看的，并没有想到现今。

    这并不是何苑的错，只是总归免不了会闹出些笑话。

    何苑走出房间门的时候，看到院子的一角露出好些竹叶，想来院子外面的那个地方是有一小片竹林的。

    并没有犹豫，继续走出了院子。

    沫心走在何苑的前面，引着她往正厅那边走过去。

    来的时候走过这条路，只不过天色已暗，何苑自然是看不清楚周围的东西，现在倒是得见。

    这条路算是临河而建，水的颜色同那日她与青蓬所见的并无差别，都是碧色的，从侧面印证了她们这几天所在的地方。

    想到这里，何苑的思绪又飘到了青蓬和安氏那里，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阿尹。”

    何苑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得入神，有些幻听。但是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就在一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青蓬？”

    青蓬就站在那个路口，有些怔怔的。

    这几天两个人怔愣的时候似乎比过往的几年多了不知几倍，但是却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