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

    虽说是看不清楚，沫心还是直接回道，“是，夫人。”

    感觉到注视的视线并不止一道，但是依然保持着应当有的仪态，就那么安静地等待着下一句问话。

    明明不算是冷的时候，这里的阴暗却让沫心有些冷。

    不过，她的担忧被隐忍了下来，微微垂下双眼。

    而在阴暗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缓缓走近，然后没有任何征兆地，手中空了空。

    “其实，我还是挺不解的，”那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在耳侧响起，沫心不由得一抖，“你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只有你自己能够独善其身。”

    声音陡然又远了许多：

    “不过，我毕竟是没有什么关系，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沫心清楚，这是让她退下的意思。

    这么郑重其事地叫她过来，只是为了将这只小犬带走？

    沫心有些不解，不过还是顺从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沿着仅有的光亮走出房间。直到迈出门槛，她才松了一口气。

    -

    就，何苑觉得自己这边挺尴尬的。

    虽说是没什么话可讲，但是如果总盯着旁人看是真的不礼貌。但是现在她又不能轻易活动，扯动了伤口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视线所及都是一个场景，然后只有这位大夫在忙碌。

    那位被称作亦阁主的大夫想必也是位有身份的人，看起来似乎是比老顾小一些的样子。身上的并不是大夫常穿的那种，更似书生，却硬生生多了几分医者气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是何苑真的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沧桑。

    真的是死循环啊。

    不过好在对方也没有问刚刚的诡异情状是怎么回事，要不然她还能说，刚刚的那一刻，她似乎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谁都不会相信的好吗。

    所以说，很多时候都是这么纠结，而且没有人站出来打断这份尴尬，所以就……

    “咳，”那位大夫终于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就咳了一声，顺便解释了何苑现在在这里的原因，“我叫亦秋罗，你可以直接叫我亦阁主。我呢，和佐思夫人是故识，之前，就是她把你带过来的。”

    讲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何苑可能并不清楚，又补充了一句，“就，外面说是安平王夫人，不过，随意选一个，她不会在意的。”

    何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没言语。

    亦秋罗已经收拾出了不少东西，不过更多的是一些药材，大概是等会要用，现在一并拿出来。

    “就，请问，亦阁主，”何苑斟酌了一会词汇，“我能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性而为而已，你也不必太过介意。大概，就是觉得你同她有点像，所以算是对自己的救赎而已。”

    何苑点点头。

    “其实你伤得不怎么重的，就是看着吓人点。喏，你要吃糖吗？”

    说着就从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些糖块。亦秋罗倒是很尽职地做好一个友善、和蔼的大夫形象，甚至对还是孩子的伤者进行安慰。

    何苑又是愣了一下。

    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是把他们这些人当做同一水平线上的人，还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哄着。

    更何况，如果真的过了三天，还是这般疼痛，伤口又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

    何苑心里轻哼一声，身体却仿佛因为持续的疼痛与意识脱了节，诚实地点了点头。

    亦秋罗就将一块糖剥掉了外面的纸，然后放到何苑的口里。不知是真的很甜，还是与痛苦的对比太过明显，一瞬间居然觉得身上的痛苦轻了好些。

    看来，甜食可以解忧的话果然也是真的。

    被拘束的思绪又开始飘忽，然后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亦秋罗配好了药，唤来了一名小厮，让他帮忙去煎药，然后又专心翻找，不知又配什么东西。

    何苑是完全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箱子，有的小格子里是一些晒干的，有的是晾晒过的片状植物。这方面何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就纯属打发时间的样子。

    虽说是生活在青州城外，也时常到处乱窜，有些植物她确实见过，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更别说药性。

    何苑就瞧着亦阁主拿了一棵类似风干的荠菜的植物，然后开始犹豫。想了想，拿起旁边的工具，把叶子切下来放回去，然后把根放到桌子上。

    因为是洗净之后晒干的，何苑甚至能闻到一点发苦的味道。

    不过才过了一小会，一阵更浓郁的药味就从窗户飘了进来。与此同时，门被敲了几声，然后推开，那名不久前才离开的小厮居然在这么短时间里煎好了药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无意识地抽了下嘴角。

    这味道，闻着都已经难闻成这个样子，若是……

    亦秋罗接过那位小厮用夹子捞住的小陶瓷锅，放到之前就拿出来的一个铁架子上，然后将夹子还给小厮，摆了摆手。

    打开盖子，然后趁着那些半糊状的东西还未凝固住，亦秋罗拿出一沓不知是什么纸裁成的方块，然后将陶瓷锅里的东西用一个特质的木片刮到纸上。

    何苑在那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膏药之类的东西，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当然，表面上还是想要维持住，没有太大表情变化，演好她的安静·病娃娃。

    不过亦秋罗已经活了三十多年，虽不能说是见过太多人，但是这一点微妙的视线偏移还是让他警觉起来。

    等到想到屋里还有个何苑，顿时放松了一些。

    平常都是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才捣鼓这些，今日感觉到落到身上的视线，居然有些不适应起来。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他自己是又染上了之前的习惯吗？

    这可要不得。

    亦秋罗将弄好的几个放到窗户旁边特制的架子上，然后又走回了刚刚坐着的地方，挺专心地继续做事。

    见那个人已经坐下，何苑的目光这才停留在那个架子上。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当时做这些东西，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就单说这个架子，长度与宽度就很难掌控还要加上一些压着东西的小机括，可是很费脑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