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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将醒未眠

    原本几人是应该离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苑却不想就此离开。就像心里在凭怀吊念着什么人。

    苏稷思与陈怿辞已经往门口走了一段,回过头,却发现那个人还站在那里,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举动,但这原本就很奇怪。

    “何苑?”

    陈怿辞又喊了一声,见何苑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又转身过去。

    “何苑,怎么了?”

    那个身影并没有理会那些言语,只是开始往左边走。

    此时,何苑眼中的世界已经成了与现实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就像是镜像,有相似的轮廓,却又完全不同。

    红色的。

    就连一贯清明的眼瞳,也染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存在的红色,像是魇住了一样。

    陈怿辞眉头一皱,原本想上前直接打断,却被先一步反应过来的苏稷思拦了下来,挡在了数丈开外。

    苏稷思抬起手,示意陈怿辞不要轻举妄动。

    看来她也知道这里有些古怪。

    另一边,何苑已经走出了数步,却又再次停住,陷入长久的静默之中。

    -

    苏稷思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纸张变干,然后折了两下,拿到手里。

    看了一眼被老者强制要求歇下的沈文晞,笑了一下,低头,却还是问了一句原本不应当问的问题。

    “文晞姐姐,你,之前说过,那个地方和你有关系,是吗?”

    沈文晞原本也打算不再折腾,听到这句话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下午,苏稷思去的地方,沈文晞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那个地方她也是常去,为何现在会有此一问?

    想到另外的两个人,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苏稷思此时也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里就算是恒国公府的旧地,以他们与恒国公府的关系,就算不是避之不及,也不应该把那些东西放到那里。

    之前是没往那方面想,如今想到这一点,苏稷思的心略微揪紧。

    沈文晞思考了一会,似乎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若,搜罗了思绪,却发现,那些事情真的很难以用言语形容。

    就像是一道枷锁,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却不能清晰地描述给他人。

    “是何苑?”

    肯定的语气。

    沈文晞自然是还记得那个人,第一次见到她时,虽说对面的人哭的很奇怪,但是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牵绊,终归是存在的。

    “嗯。”

    并没有其他的言语,像是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一样。

    沈文晞半躺着,垫着几个靠枕,看向苏稷思,示意她先坐下。

    见着沈文晞是真的有事情要说,那名老者冷哼一声,混带着看苏稷思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不过还是推了门,走出去。

    见着老者带上了门,沈文晞似乎是放松了不少,稍微坐直了些,“我记得,你是不是问过我,在昏睡的时候,会看到些什么?”

    苏稷思没有回答。

    “那,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明知并非现实,却真实到很难以辨清真假。”

    “我想,如果曾经有过的记忆浮现出来,大抵就是如此。不过,因为只有那几个场景,更像是有个人经历过很多事情,然后一个碎片落到了我这里。”

    “碎片?”

    苏稷思有些疑惑。

    “嗯,”沈文晞解释,虽然语气还是往常一般冷,却多了几分耐心:

    “大概就像是,你做了一个梦,忘记了大半,第二天的时候只记得一个场景,却凭借那一幅画面,记得整个梦境曾经存在过。”

    坐在床榻旁边的人像是似懂非懂。

    “我想,或许,不属于这一生的时候,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曾经潇洒剑舞落花的时节,现在想起来也如同旧时梦境一样,其实已经忘记了大半,记住了的不过是几个画面。

    现在想起来,如果前世往生真的存在的话,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不管记不记得,只要还存在,现世的人就不会陷入无尽的悲伤。

    “兄长,你说,我会不会遇到一个人,我们没有见过,却就像好朋友一样熟悉?”

    七岁的沈文晞坐在自己兄长的旁边,像是累了,不过还是尽力坐得严谨。

    在小沈文晞的前面,沈寂盘坐着,膝上放着的是琴。

    这琴是母亲的,并没有名字。不过,制作它的人或许曾经赋予过它名字,只不过被所有人忘记了而已。

    有人说过,衣不如旧,好像琴也是这样的。

    之前不是没见过自己兄长用新琴,但是总觉得不如这旧琴好听。不知道是材质的问题,还是只是心中的念想。

    沈寂原本应当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却硬生生多了几分沉稳,克制住身上的傲气。

    不算是清高的人,却也不喜欢同人深交。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干脆不去结交好友。

    但是小沈文晞并不明白这一点。

    所以云亭姐姐和自己的兄长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良久,看到小沈文晞有些困,却仍然强撑着坐在那里,沈寂收了琴,然后敲了一下她的头。

    “回神了,韫溪。”

    在她还被叫做沈韫溪的时候,周围的一切虽然也是乱,也会有很多起落,但是周围的人从未离开。

    习惯在每一个无事的下午坐在自己兄长的旁边,看着那少年弹琴舞剑,斜倚在树下,任凭落叶落在肩头,然后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那细碎的光芒。

    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兄长,所以总是会护着她。

    在面临背叛的时候,即使不会安慰的话,却会一直弹琴给她听,陪着她喝下第一杯酒。

    还记得,那个时候已经有整整十几日没有出门,晚上,却被向来遵道守礼的兄长拉到了一片空地上。

    上面摆了好几只酒杯与酒壶,想来是之前拿过来的。

    她其实也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事情大多喜欢放在心里,有没有什么人能说,所以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算是冷静一下。

    之前,兄长都是不让她碰酒的,那日却给她递了酒杯,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在一片朦胧中喝了下去。

    那酒,是辣的,喝进去整整一杯,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压抑的太久,却感觉不到什么,就感觉喉咙有些干,便又倒了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