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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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谢月朦胧05

    这道士的话比谢棠如他爹养的方士还要离谱,简直鬼话连篇。

    谢棠如心中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道士摸着自己的长须,眯起眼睛,朝谢棠如摇了摇头,“一切尚未发生,姑娘怎么如今就认为我说得不对呢?”

    他语气慢悠悠的,口吻带着街头巷尾神棍那种特有的忽悠感。

    “道长又怎么敢肯定自己说得便一定正确?”商清尧顺势反问,让谢棠如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相面望气之术是本门绝学,其中机密不能告知外人。两位若是不肯信我的话,那我也不为难两位。”道士叹了口气,但神情之间不见多少失落之色,反而真如得道高人一般悠然自若,“他日两位发现贫道并未虚言,可以重回白云观找贫道算上一卦。”

    他说完撑着手眯起眼皮子在桌子上打起瞌睡来,也不管面前的两位“贵客”。

    谢棠如和商清尧对视一眼。

    ……这作风,倒是很有高人的架子。

    谢棠如扬唇轻笑,他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改而相信道士的话,不过嘛,道士、尤其是有名望的道士说出来的话总是容易使大多数人相信。

    比如说——

    他看向商清尧,不自觉地弯起眼眸。

    ——成王身负紫气,乃是天命所归。

    “咔嚓——”

    坐在侧殿后密室里的锦衣男人捏碎了薄白瓷杯,一张脸沉得如乌云压顶。虞州刺史恭恭敬敬站在他下手,一言不发。

    这个人正是满京城都遍寻不到的先帝长子、荣王殿下。他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商清尧那个杂种是天命所归?呵!”

    他起身拂袖,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瓷器噼里啪啦碎裂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地面炸开四溅。

    虞州刺史眼皮子动了动。

    荣王踹了一脚桌子,“今天无论如何,商清尧都不能踏出白云观的大门!”

    “下官明白。”虞州刺史拱手施礼回答。

    荣王看了看他,鼻孔里冒出一股气,哼了两声,想大发脾气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住,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虞州刺史这才重新直起佝偻的腰,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冒出精光。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单膝下跪,等候他的指令。

    “人都安排好了吗?”

    黑衣人用烟熏过一样的沙哑嗓音回道:“全部安排好了,道观里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

    满意地点了点头,虞州刺史负手慢悠悠地沉吟:“动手前务必要小心,不能让成王有所发觉。另外一定要及时把小姐带走。”

    “是。”

    ……

    “你刚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谢棠如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扇子,蹙眉问商清尧。

    “也许是殿内的老鼠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成王殿下面不改色地回答。

    两个人说话之间,一个道童打扮的半大少年人踏进殿内,朝两人一拱手:“观主已经在殿后备好饭食,还请两位贵客随我来。”

    他抬手示意的时候,谢棠如注意到他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不由得多看了眼。道童感官敏锐,察觉到谢棠如扫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回视过去,正好对上谢棠如一双笑盈盈的眼。

    道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视线落到谢棠如飘动的衣袂上,手往衣袖里藏了藏,从容地引着他们穿过大殿和几道曲折的回廊,才来到一座小巧精致的两层亭子外。

    这亭子过去不远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是极好藏人的地方,亭子外堆着几块巨大的石头,虞州刺史和白云观的徐观主正在亭内说话,但是那位徐观主的兴致似乎不高,一直在隐约张望什么东西。

    谢棠如朝楼上投去一眼目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和商清尧走上台阶,却忍不住分出两分心神去想刚刚看到的东西。

    那一闪而过的似乎是……本应该在京城的荣王的脸。

    荣王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谢棠如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到。

    谢世子心里唏嘘不已,由衷感谢他爹没有给他生两个倒霉兄弟。不然要是哪天他需要动手宰了两个便宜兄弟,他一定会感到非常伤心,还得自己掏钱给他们准备最好的棺材。

    帝王天家,父父子子,兄弟手足,死了是血缘至亲,活着的都是仇人。

    谢世子和成王也是单方面的仇人。

    所以谢世子没打算告诉成王殿下他的好哥哥正在楼上看着他。想到这对兄弟,谢世子由衷觉得成王和他亲哥,今天起码有一个要在白云观追随先帝去黄泉继续做孝子,并且荣王殿下比商清尧看起来更像个大孝子。

    不过他可以帮想念儿子的先帝把两个好儿子都送到身边去。

    谢棠如很乐意帮这个忙。

    他想着不由得侧过脸去看了商清尧一眼,商清尧正好回过视线来,两人目光交汇一瞬间,随后又各自心照不宣地错开,各自入席。

    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暧昧。

    虞州刺史眼神动了动。

    徐观主又同商清尧来回客气几句,各自恭维彼此一番,才算是正式开宴。宴席虽然素淡,但是极为精致,食材也是山中珍品——如果不是每一盘菜里都下了迷药,谢棠如估计会更喜欢它们。

    虞州刺史见商清尧一直没有动筷,不由得有些心急,张口问道:“可是菜肴不合成王殿下的口味?”

    “并无,色香味俱全,实乃佳肴。”商清尧笑了笑,称赞道,“道长们好手艺。”

    “那为何殿下……”徐观主看着商清尧,也有点纳闷。

    闻言,商清尧含笑望了谢棠如一眼。

    虞州刺史和徐观主的视线也齐刷刷望过来。

    正在端详酒杯上花纹纹理走向的谢棠如:“………”

    商清尧声音温和:“阿翡为我布菜可好?”

    咬了咬牙,幸亏谢棠如还记得自己眼下的身份,作为成王殿下现在唯一低人一等的小老婆,直接弑夫也违背律法。他平复心情,勉强挤出一个“好”字。

    商清尧微微一笑。

    虞州刺史心下了然,更暗自咋舌这女子手段了得,连成王这样的人都被迷得七荤八素。等今日成王死了之后,他若是也能得手一回,将这女子驯服,那岂不是一桩妙事。

    虞州刺史心神乱飞,已经完全忘记谢棠如当初给他留下的惨痛教训,最后剩了一点留心谢棠如夹的菜。

    迷药每道菜里都有,任他选哪一道菜都没有关系。虞州刺史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谢棠如的筷子落到那条被全身抹过迷药的红烧鱼上。

    谢棠如似乎是犹豫要从哪里下筷,从鱼尾处一路上滑,最后落在鲜美的鱼腹上。

    虞州刺史心被提起。

    筷子从中间划过,鲜美细腻的鱼肉从中分开,谢棠如轻轻一挑,夹出一根完整的鱼刺来,郑重放到商清尧碗中。

    “这个好吃。”

    “………”那根鱼刺在日光反射下白得晃眼,虞州刺史感到它好像扎进他自己脑子里,血一股一股涌上来。

    那条鱼全身上下甚至连鱼眼珠子都被他命人涂了迷药,可是虞州刺史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居然有人不吃鱼肉,非要从中间挑一根鱼刺!

    被挑了根刺放到碗中,商清尧也不恼,反而觉得谢棠如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颇有趣。

    “阿翡这样说,我肯定相信阿翡的口味。”

    商清尧的嗓音噙着笑。

    谢世子从未见过成王殿下如此虚伪之人。他看了成王一眼,并没有说话。

    徐观主摸着长须呵呵一笑,出来打圆场,“殿下不妨试一试山人自己酿的桂花酒,质感纯香醇厚,不输京中久负盛名的梨花白。”

    “观主这么说,本王一定要试一试。”商清尧客客气气说。

    宴席上身份最高的成王殿下一表露意思,马上就有道童捧着酒坛走过来,还没有开封,就能远远地闻到溢出的香味。

    确实是不输梨花白的好酒。谢棠如挑了挑眉梢,看着道童给他斟酒,那道童却不知怎么的手一抖,整杯酒都洒到谢棠如的衣物上,湿漉漉一片。

    道童马上慌乱地跪下:“贵客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谢棠如抬手打断他“无妨,你领我房间内去整理一番衣物。”

    “多谢贵客,请贵客跟我来。”

    ……

    谢棠如离席后,虞州刺史的表情不好看起来,他的原计划里可没有这一出。现在谢棠如离开,见识过对方的本事,虞州刺史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会坏掉自己的计划。

    那就只能赶在他回来之前动手解决完成王。到时候一个小小女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虞州刺史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商清尧眼神也有些沉。

    方才那件事怎么都透着股诡异的感觉。

    那洒酒的道童,态度未免不对。

    他朝暗中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跟上谢棠如而去。

    道童带着谢棠如走进一个僻静的院落,一路上越来越安静,人也越来越少,谢棠如也好像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甚至还有几分心情心思两侧的葱茏花木。

    “就在这里,请贵客稍作歇息。里面有备用的衣裳可供贵客暂时换洗。”道童站定,推开门,道。

    里面有人。

    还没有走进去,谢棠如就能够确定这一点。

    他顺水推舟,想要看看幕后主使准备做些什么,没料到似乎还有一份意外之喜。

    他挑了挑眉,走进去。

    身后的门瞬间“啪”地关上,随即传来叮叮当当落锁的声音,早有预料的谢棠如懒得回头看,只一心打量这间房间的布置和房间里坐着的人。

    入眼高床软枕,锦绣罗幔委地,屋内整幅象牙雕成的小屏风,奢侈无度。与清幽的道观完全不一样。

    他的人在这白云观待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白云观内竟然还有这么一座“仙宫”。谢棠如细细欣赏,态度悠游,但是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却一直被忽略的荣王终于忍不住了。

    “你就是商清尧最近很宠爱的那个女人?”

    谢棠如淡淡点评:“你这象牙屏风不错。”

    成王:“你长得确实漂亮,难怪我那个不近人情的兄弟也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不过你跟着他么,一辈子也就那样。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给我做事,前途肯定比你当一个小小的成王妾室要强……”

    “就是整个房间的布置品味低了点。”谢棠如继续评价。什么好东西都摆出来,因为太多而看起来乱糟糟的一堆,也叫人难以看出这些东西珍贵价值。

    ……不过荣王殿下宁可带上这么多的珍宝财物,也不愿意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一起逃命。

    先帝给的封号一点没给错。

    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会之后,荣王殿下终于被惹怒了,他阴森森咧嘴一笑,“既然你不配合,我也懒得和你废话。等会儿我叫人把你抓起来丢到成王面前去,当着他的面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你说他会不会心疼?”

    “……”

    这种威胁方式让谢棠如想到了荣王殿下的亲兄弟,曾经上魏国公府威胁他的荣王殿下。

    不愧都是先帝膝下养大的皇子,这思维处事方式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谢棠如无辜地眨眨眼睛:“你说什么?”

    荣王被气到了。

    居然有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愤怒地指着谢棠如,“把他给我绑起来,扒光了送到商清尧面前,要是商清尧不可束手就擒,就一根一根砍掉他心爱之人的手指。”

    “心爱之人?”谢棠如面色古怪起来。

    “本王之前可都看见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我我。难不成你还想蒙蔽本王不成?本王明察秋毫,不是你可以轻易糊弄的!”

    荣王殿下声音高亢。

    谢棠如沉着脸,面无表情。

    谁和商清尧亲亲我我?

    他决定,还是先和商清尧一起搞死这个讲话不知所谓的荣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更两章。但是下一章没有写完,起来更新。

    预计是下下一章入v,因为想趁着周末把万字更新赶出来,所以可能就明天v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关注正版。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