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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无处可去

    夜里下了大雨,屋子到处都在漏水,我们贴着身子坐在不大的床上,梅儿尴尬的笑着说明日定要去买些干草,将屋子补好。我们心里都有事情,静静地看着漏下的雨水溅起的水花。只有锶铎很喜欢这样的水景,不时的伸出手接着雨水。

    后夜雨终于停了,我哄着锶铎睡去,我们一起将积了水的地清理干净,收拾好后,天都泛起了白。这一夜还真是累,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倒是踏实,阳光照进屋子里,晃的睁不开眼。出了屋子,闻着泥土混着青草的气味,舒服极了。

    吃早饭时冬枝无精打采,面色通红,额头烫的吓人。

    梅儿不识字,这里也没有纸笔写下药方。于是我让梅儿留下照顾锶铎与冬枝,带着面巾出了门。

    我在抓药的途中,看到城门已经开了,只是来往的马车都会仔细的盘查,想着还是过些日子在出城的好。

    去药铺抓了治疗风寒的药,买了一只鸡给冬枝熬汤补身子,便匆匆远离了热闹的人群,走进孤僻的小道。

    我快速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傻了。

    梅儿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冬枝与锶铎也不见了身影。

    “淼儿,快,快去拦住冬枝,她抱着锶铎走了。”梅儿的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喘着粗气。

    “梅儿,梅儿,发生什么事了,冬枝为何要抱走锶铎?你为何会流血,我去抓药,我去给你抓药。”

    我将梅儿扶进了屋子,诊了脉,梅儿头部受了重击,需要马上治疗。为梅儿施了针,头部停止了流血,我疯似的跑到市井为梅儿抓了药。在我回来时,梅儿还是先走一步了。

    我大声地哭喊着,感觉我的肺腑都在抽痛。

    是我对不起梅儿,若是我远离梅儿,她就不会丢了性命。她还年轻,她还可以在嫁,还可以在有自己的孩子,还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幸福的人生,是我亲手毁了梅儿的一生。

    不知哭了多久,我烧了热水为梅儿擦了身子,静静地坐在梅儿的身旁,握着梅儿早已凉透的手。

    我买了一口棺材,将梅儿下葬,请了戏班子,梅儿最爱听戏了。梅儿的哥哥抱着梅儿哭了好久,眼睛肿的像核桃,看我的眼睛竟是狠厉之色,还好嫂子拉着他,不然我定要挨揍了。他怪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若能让他消气,若能换回梅儿的性命,挨一顿打又能如何。

    将梅儿下葬后,我回了嘉府,我知道锶铎在等我。也知道,我无处可去。

    我知道冬枝抱走锶铎是因为二少爷以她的兄嫂要挟,只恨我太过紧张害怕,忽略了冬枝的感受,才导致了梅儿的丧命。

    二少爷果真可怕,在他的眼里,人命还真是不值一提。

    我走到嘉府,看着门上挂着的大字,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大门的府卫并没有拦我,想来是二少爷猜到我会回来,所以让府卫不必拦我。

    我直接去了二少爷的院子,看着二少爷躺在凉亭里,吃着点心,喝着茶,一副悠哉的模样,想起梅儿死前的狼狈。

    “你回来了。”

    “二少爷使了那么多手段,我怎能不回来。”

    二少爷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回来了就好,先回屋洗个澡,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小心落了病。”

    “多谢二少爷关心,婢妾没事。还请二少爷告知,锶铎在哪里。”

    我特意用了婢妾二字,拉开了距离,也告诉二少爷我的身份。

    “锶铎是我嘉府的小少爷,自然安然无恙。”二少爷起了身,眼神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你看看你,脸色这么憔悴我会心疼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二少爷举起的手。

    二少爷扑了空,拿起点心放进嘴里。

    “那么紧张干嘛,这点心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命人送你屋里好不好。”

    “不必了。”

    我转身离开,看来今日是见不到锶铎了,我也不想在与二少爷说过多的话。

    回了屋子,一个陌生的丫头备了热水。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回姨娘,奴婢名枝冬,是三日前进府的。”

    “枝冬?”

    这府里的一等丫鬟都是以枝开头的,看来她是二少爷特意送来的,还取了一个如此刺耳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谁赐你的?”

    “回姨娘,是二少爷。”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

    “是。”

    枝冬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想起那日我问二少爷罗姨娘回来怎不见枝冬,二少爷说枝冬还病着,不方便回江城。如今二少爷就派了一个同名的人来伺候我,真是可笑。

    我躺在热水里,热腾腾的水汽凝成水珠挂在我的睫毛上,我缓缓闭上眼睛,不知是水珠还是眼泪,滑落脸颊。

    水凉了但我不愿出来,感觉只有在水里时,心才是最安静的。

    最后我是被现在的枝冬叫醒了,她说若是太累的话就去床上休息,水是可以洗去一身的疲乏,但哪有床睡得舒坦。

    是啊,水桶哪有床睡得舒坦,可水让我心如止水,床只会让我想起梅儿。

    以前我和梅儿睡在一张床上,说着未来;现如今,梅儿躺在了冰冷的木棺里,而我困在这可怕的大宅子里。真是好生凄凉,好生悲哀。

    枝冬给我换上了一件青色的宽袖罗裙,上面绣着白色的梨花,要间是一条同色的梨花绦。长长的黑发挽起,插着两支梨花簪,其中一支有流苏,捶在我的耳际,耳上也戴着白色的梨花坠。

    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的装扮,感觉不符合我的身份。我想换掉这厚重的衣衫,枝冬说这是二少爷特意吩咐的,说二少爷待会儿会过来。

    枝冬退了出去,桌子上放着桂花糕,和冒着热气的酒。

    现在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人,我孤零零地坐在窗前,看着镜中画了妆容的自己,心中升起一抹苍凉。

    我不知坐了多久,只是看着阳光下花草的影子在不断变化着,直到花草的影子消失,天色渐黑。

    终于我又看到了枝冬,她的身后还有许多人,手里都拿着食盒。我看着他们进门,从食盒里取出各种样式的饭菜,便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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