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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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自为之

    信里只字未提陈家小姐,是不是他们走了,留下陈家小姐,独自承受着凄苦。

    终是没忍住去了钱大夫家里,才知钱大夫卖了房子,带着他的家人离开了,就连钱大夫的骨灰也带走了。可陈家小姐还在,她被那些人赶了出来,坐在家门口看着包裹,看着休书,看着我,看着脚下。

    陈家小姐说钱大夫恨她,恨她惹爹娘不快,恨她成了与心爱人相守的障碍,恨她不孝顺,恨她不听话,恨她的一切。可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想孝敬爹娘,又怕没了心爱的姑娘;想与心爱的姑娘在一处,又怕爹娘难堪。左右为难?真是可笑,不过是让他人听的。

    陈家小姐拿着行囊,眼睛虽无神嘴角却带着笑容,越走越远,说她的命本不由自己,如今是该自由了。

    看着她出了城门,应该是自由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她便死了,听说是死在了城外的大树上,人们说她是因为被男人抛弃了,伤心过度才会吊死在城外的树上,因为那里是钱大夫马车经过的地方。

    我才不会信,当时的她很放松,虽然穿着素衣,但那笑容是真的。这里的圈圈绕绕恐怕也只有陈家小姐自己知道了。

    抱着知涌去了首饰铺,为知涌打了一对金镯,明日就要过百日了,给他做了一副金镯,刻了一个‘安’字,希望他平平安安。

    我不想理会街上的流言蜚语,可一个大婶指着我,极大声地说:“这个女人就是被掳去山寨的吧,还抱着孩子,该不会是那些人的?也就是嘉大少爷肯收留你,要是换我,早就没脸活着了。”

    许多人围着我,形成一个圈子,每个人都用手指着我,说着难听的话,更有人用菜叶砸在我的脸上,为了不让知涌受伤,我只能低着头,紧紧护着怀里的人。

    许是那些人打累了,都散了。

    将身上的菜叶扔掉,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看着那些冷漠、残忍的人。

    是我眼花了?居然看到了荷杳。

    这件事定会传入嘉府,会传入夫人的耳朵里,传入嘉烮的耳朵里。这里的纷争太多,孩子何其无辜。

    果然,回了嘉府,刚把知涌教给奶娘,枝冬便来了,给了十个巴掌,这才离开。

    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狼狈,嘴角的血迹还在不断涌出,脸很烫,手指印清晰可见,额前的碎发凌乱不堪。

    打了井水,用凉的井水消肿虽起不到效果,也总比没有的好。

    奶娘的屋里黑了,嘉烮的屋里始终是黑的,只有大少夫人的屋里亮着灯,里面总会传来笑声。

    沈芯来看我了,说半月后崔沅哥哥就要成为信任的知州了。天子下旨重盖了宅子,以后就可以日日陪着我了。沈芯送了我一个玉镯,说玉养人。

    嘉烮不来,我只能亲自去找他,盛宇说嘉烮近日较忙,回来便会在二房的院子里喝酒。

    拿着酒去了二房,门上的锁果然被打开了,嘉烮坐在地上,仰着头,灌着酒。

    嘉烮说半月后他就要去京城了,天子安排了重要的公务,需要处理。让我留在这个院子,等着他来接我。

    看来嘉烮没有受流言的干扰,心里还是有我的。

    靠着嘉烮的肩,喝着酒,看着月亮,闻着酒香。

    我们之间仿佛没有话可以说,只是喝酒。

    半月后,嘉烮骑上了去京城的马车,身后跟着盛宇,还有一队人马。

    大少夫人留了下来,身子大了,出门在外不方便,留下来陪着夫人,夫人也希望可以抱着孙子,不愿大少夫人离开。

    回了屋,独自坐在院子里,现在整个院子空空的,大少夫人搬去了夫人那里,说能有个人陪着说话。

    而我,在这个大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他们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愿同我说话,与奶娘的话无非是关于知涌的。之后,便没了话,一个人抱着知涌,另一个人回房休息。

    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人打扰我的生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院里的树木生了黄叶,花儿也开始凋零,知涌的衣服又大了,我需加快做一些衣服。

    流言还在满天的飞着,我虽关在这院子里,也还是会听到闲言碎语。枝秋传来了书信,希望可以将知涌接过去,药庄很好,有家的样子,知涌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做了知涌一岁到十岁的衣衫,希望他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不受这里的干扰,不受世俗的白眼。

    风大的紧,下着小雨,抱着知涌坐在一间阁楼里,看着来往的人抱着头跑,看着来往的马车。如今我只有坐在无人的地方,才能安静地看着江城的富庶与繁华。

    午时,一架朴素的马车停在了酒楼外,一个穿着素衣带着面纱的女子下了马车,我知道她是枝秋,她来接知涌了。当然了,嘉烮希望我也去药庄,到时他会来接我。

    吃了饭,要离开了,我没有一点儿留念,走的很干脆。

    上了马车,听到了大少夫人的声音,她说希望我能留下,她的身子不方便,望我可以照顾夫人,照顾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女个大夫,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

    看来大少夫人不让走,知涌的哭声响起,我留了下来。因为大少夫人说知涌只有离开了我,才能快乐地成长。流言因我而起,就不应该拿着陪伴知涌的说词留下,反而会害了知涌。

    或许,分开了,流言或许会停止。

    只是这终是我的想法,这流言的确可怕,竟传到了京城。大少夫人说她的闺中好友给她寄了信,说因为此时嘉烮受了冷落,不少公务都被他人抢走,天子都不愿用嘉烮。

    因着此事,大少夫人动了胎气,夫人让我跪在院子里,只有大少夫人的胎象安稳了,我才能起来。

    希望大少夫人的孩子可以平安无事,希望嘉烮可以仕途顺利,希望流言快些终止。

    跪了一天的我拖着酸痛的腿回了屋子,刚喝了杯冷茶,就听到门被上了锁的声音,他们说在大少夫人平安生产之前,我就不用出去丢人了。大少夫人仁慈留我性命,让我好自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