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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溅血飞花(下)

    遥清列出的三条理由,不迷只听进去了第一条,自保。

    自己年事已高,可翊明才十五岁,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自己若是不在了,他不会自保,没人能保护他,其他的徒弟们虽然武功高强,但与其将翊明不放心的托付给他们,倒不如直接教给他自保的方式,这一点他早就明白。

    他是被人追杀之后逃上山的,可他上山这么久,除了内功心法自己没有教过他和武功有关的东西,原因无它,他看不见,自己一身本领却教不了他一招,因为他近身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怎么出招,仅靠声音是无法判断对方身形的,继而就无法破招,至于暗器他倒是没有考虑过,翊明幼时在府中有些基本功的底子,自己又带着他练了许久的只剑门心法,以这基础练暗器是可行的,所以如今遥清的提议倒不是不可以一试。

    只是盲人练暗器,虽然可行,终究是比普通人辛苦多了,他不确定翊明能不能吃的了这份辛苦。

    “好了这件事情今晚明儿到我书房来再议。”不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遥清也就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坚持,转而就刚刚不迷教她的指法求指导去了,她明白,既然师父要单独和翊明谈,一来说明这件事情的决定并非那么简单,二来说明这件事情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而能学与否这时候就要看翊明自己的了。

    从舞雩亭回来的路上,翊明便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甚至几次走路都差点绊倒。

    “别太担心啦,这件事情已经有机会了,剩下的你争取就好啦,我相信你可以哒!”她心里明白他现在忧心的点在哪,一边隔着袖子轻捏住他的胳膊帮他站稳,一边安慰他。

    “嗯,只要师父肯教我。”翊明没有继续说下半句,但任谁都知道他下半句是我什么苦都能吃这类的话。

    “我觉得看今天的形式,只要你愿意,师父很有可能教你的,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觉得这条路可行,但你走这条路肯定会很累很难,而且习武的话,磕磕碰碰避免不了,简直是精神和**双重折磨,如果真的困难到成功的几率渺茫又十分痛苦,就不要学了,嗯,我好好学毒经,以后有人欺负我们,我给他下毒不就完了!”

    “几率渺茫也要试一试,越难办到的事情办到了才有价值。”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双拳,话语间似乎有一种力量蕴含其中,遥清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他,或者说是以前小看了他。

    今夜的月亮躲到了浓密的云朵背后,连星星也见不到一颗,此时阅尘堂后院漆黑一片,只有不迷的书房里隐约透出橙黄的烛光。

    “明儿,你意下如何?”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迷正坐在琴案后的一张椅子上,琴案前站着的人,正是翊明。

    “师父,如果可以,弟子愿意。”师父既然肯问他的意思,就代表这事确实可行,若能练成暗器,离自己报仇自然是更近一步。

    “日后要忍许多辛苦你也愿意?”

    “弟子不怕。”翊明面色坦然而坚定,但不迷却又调转了语气。

    “唉,还是别学了,练起来太苦,以后师父和师兄师侄们保护你不好么?”不迷故作犹豫纠结的语气让刚觉得事情有眉目的翊明一下子着急了。

    他最痛恨自己瞎掉的眼睛,也最痛恨自己面对危险时候的软弱无力,如今有机会翻身,他怎能放过?

    他立刻起身对着不迷的方向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师父,千般阻碍,万般磨难,弟子也愿学,求师父成全。”他语气略显激动,与平时淡然的样子大相径庭。

    “你想报仇?”不迷一句话重重敲在了翊明那隐藏起来且蠢蠢欲动的心思上。

    “师父”翊明面色一僵,低着头不置可否。

    “说罢,但为师要听实话。”不迷的手轻抚上琴弦,零碎的音符从他枯瘦的手指下流淌而出。

    “师父,弟子之仇是家仇、族仇,不能不报!”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不迷停下了轻轻拨弄琴弦的手,良久,他叹了口气:

    “为师自会教你练习暗器,只是其一,为师也并不曾研究过其中关窍,只能教你些基本的手法,个中奥妙还需你自身多练习加以体会,为师知道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若非眼睛有恙定是和你祖父一样武功盖世的人物,所以这暗器的关窍为师认为假以时日,融会贯通并非难事。

    但其二,报仇先要自保,为师曾答应你祖父保你周全,便不会同意你在报仇和性命之间选择前者,在你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才可以考虑报仇的事情,若有一日,需要你用性命为代价去报这个仇,为师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着你,你是斛律家唯一的后人,无论如何这血脉不能断在你身上,如若断了,你就是斛律氏一族的罪人,而为师没能好好保护你更是无颜与你祖父泉下相见,这些,你,明白么?”

    一番话毕,又是一室沉默,翊明垂着头,翊明从不曾和他当面提到过他的祖父,他知道不迷之所以能够收他为徒并隐瞒他的身份,将他安安稳稳护在只剑门自己的手里全是仗着自己祖父的面子。

    他不知道自己祖父究竟和不迷有过怎样过命的交情,祖父未曾说起,不迷更加没有提过,祖父在的时候,翊明也只是听说远在月清山有一处名为只剑门的江湖大门派的掌门与自己的祖父有些交情,后来家里出事他就直接被胡伯带着他和信物到了只剑门,这一晃就是两年多了。

    “你不肯答应为师?”不迷的话打破沉默,翊明知道,师父的意思准是自己若不答应他就不教自己。

    “好,弟子答应。”他双手撑在地面上,深深叩头:“翊明多谢师父。”

    “明日早课后,你也留下,练习的地方暂时就定在阅尘堂的院子里,好了回去吧,早点睡,明日以后可就每日都很累了。”

    走在回院子的路上,他觉得这条路仿佛短了许多,因着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他连步子也轻快了起来,说起来还要感谢他思维不同寻常的师妹,也就她能打破常规想到这主意。

    “师兄你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师父答应了没有?”他刚一迈进院门,刚刚脑子里想的那个人的声音就响在了耳边。

    “嗯?师妹?你怎么在这?”

    每日,少女清脆的声音总是像鸟儿似的围着他,在他耳边绕来绕去,而这声音的主人一直对自己很好,好到向来高傲孤僻的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并慢慢喜欢她的存在。

    “在等你的消息啊,所以师父到底同意了没有?”她满满期待的语气让他觉得她比自己还要紧张几分。

    在等自己?被人关怀的温暖令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嗯,师父同意了。”翊明的语气自然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喜悦。

    “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太好啦!我就说吧,你肯定没问题的!”遥清一边大笑着称赞他一边轻拍他的肩膀,对他表示以领导般的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

    翊明也笑了,这大概是他两年来最高兴最踏实的一天晚上,属于年轻人的拼搏的朝气和活力终于在他身上隐约有了影子。

    他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衰弱残败的身体扳回一局,也终于有机会手刃仇人,一切都是有希望的,这种未来可期的感觉他以前从未拥有过,要么是在府里养尊处优从未忧患和想要过什么,要么是大难临头却心如死灰软弱无力,现在,修习暗器如同为他原本混沌的未来撬开了一条缝隙,希望的光芒就从这缝隙正慢慢渗入其中,而遥清正是那个将光芒带给他的人。

    “师妹,谢谢你。”他想感谢的不仅是遥清,还有感谢命运能让他在已经觉得此生无望的情况下遇到她。

    遥清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道:“哎~,谢啥,这是我知道你可以,你能行,我才会提出来的,总而言之,你还是应该感谢你自己很厉害,如若不然,无论我提出什么花样儿,也白搭,所以,师兄,以后你要加油成为江湖上那个暗器第一人!。”

    “借你吉言。”他微微一笑,连漆黑的眸子也仿若有了神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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