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余梦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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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碎(七)修

    “不要!你别说啊!”薛猛怒目圆睁,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马车上的铃铛。

    全身用力,本就通红的脸,胀成了酱色,青筋暴起,想要挣扎着起来,按他的那三个人被他带的东倒西歪,快要按不住了!

    在一旁候着的打手,见到如此情况,又过来了两个,半蹲在薛猛身后和身前,加大力度,按着薛猛的胳膊和身体。

    一旁的尤季也想要起来,但他气力不足,被早已警觉的打手连手按下,疼的他脑门直冒金光,咬牙忍着疼痛,失声力竭的喊

    “铃铛妹妹,你别做傻事啊!我们会救你回去的,你爹娘还等着你呢!”

    看着两位哥哥被大力按住,狼狈不堪,身上都满是尘土,铃铛心如刀绞,出声阻止,她一人引起的祸事,不能再让旁人因自己而受伤,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哥哥挣扎是为了她,那些打手还在更用力,哥哥的脸上虽强忍着没有露出难受的神情,但一旁的尤季哥都已经疼的龇牙咧嘴的了,铃铛知道,他也一定很痛!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泪眼婆娑的转头看着王五,对上他那阴鸷的面色,再想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只觉喉头哽咽,像被异物堵住一样,刺痛的厉害。

    她几次张开嘴,都被喉中疼痛顶的,闭了回去。最后,使劲睁大自己哭的酸痛的眼睛,梗着脖子,面上装出坚强的样子,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里盛满了哀伤与无助,包裹的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只能字,一字的,让话,从嘴里脱出,声音坚定清脆,带着分决绝

    “我,说,我,愿,意”,

    最后一个字说完后,终是忍不住,趴在马车车面,咆哮般的哭喊了出来,像是要把心里的苦都发泄,声音越发尖锐,凄苦。

    “这就对了嘛!要学会认命!也别想着死,你死了,你的家人,都活不了”

    满意于铃铛的识时务,王五脸带着讥笑,说出让铃铛更崩溃的话。

    她是寻了死意的,也算是全了最后的清白。可王五拿亲人的命要挟她,她如何敢去冒险?可是……心下越发难过,悲咽的不能自已。

    薛猛听不得妹妹的哭声,胸膛像被火灼烧一般,越发急切,可是他被按着动弹不得,只能怒视着王五,

    “你别在那里吓唬我妹妹,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你这般羞辱人”。

    听着这番幼稚的话语,王五瞥了眼薛猛,嗤笑一声,歪颈看着车上哭的快要背过气的铃铛,俯身,捻起地上掉落的一根草,在手中缓慢掰扯着,碎屑零落下来,掉在下摆上。

    抖抖衣服,不紧不慢的的说到,“铃铛姑娘,下来吧,给你的兄弟们好好说说,别有啥误会,到时候徒生事端”。

    哀哭过后,铃铛缓慢起身,半身倚在车框上,身子一直在颤动着,抽搭着。王五仿若恶鬼的低语传来,铃铛的身子抖得更厉害,她竭力压制着眼眶,仰头让泪水圈在里里面,不让它再流下,哪能为畜生哭,不是吗?

    她侧着身子,慢慢从马车上跳下,确定在地上落实后,使劲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也掩盖掉自己的伤心,如果一定要这样,那这个开始,就让她自己来吧,以后,也是一个人了。

    轻舒一口气,慢步跺向薛猛的方向,脸上扯出一抹笑,刚刚哭的太用力,这时突然露出笑容,一点都没有平日的清丽娇俏,惨兮兮的样子。

    如果换做平时,铃铛这幅傻样,薛猛一定会取笑她,再换来铃铛的一顿打。可眼下,只让薛猛心里发凉,发暗,胸口透不了气,充满仿佛窒息一般的感觉。

    “不要啊,铃铛”

    看着踟蹰过来的铃铛,薛猛一个半大的小子,泫然不已,眼泪盈满了眼眶,涨红了周围的眼皮,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妹妹,已经很是没用了。现下还要铃铛来救他,给那些人求饶,他的心就像被割一样,尖锐的疼。

    不管这段路多长,最后还是到了,铃铛来到哥哥身前,蹲下与他平视,笑起来,嘴角发涩,肌肉扯动不起来,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哥哥”。

    半跪着的薛猛全身往前使劲,又带动了后面,按着他的人,都往前挪了两步,几个手下的身体相互碰撞着,抓着薛猛的身子,才勉强稳住,一个个心里都憋着气,下了更大的力按薛猛,让他头颈向下弯着,但薛猛还是努力支起脖子看铃铛。

    看着哥哥这样艰难,铃铛抬头对着那几个打手,眼神冰冷“这是我父兄,你们能否松开,让我与他说些告别的话”

    按着薛猛的打手没有一个动,笑话,这人这般力大,松开了,在按住可不容易!

    见没人动作,铃铛的眼圈逼红了一圈,“那,力气小点可以吗?你们按的他难受”,

    几个打手还是不动作,铃铛感觉心里一股火气冒了出来,冲着这一帮人吼起来

    “怎么?松开点都不行吗?我可是要去伺候你们大人的,不怕我说点什么啊”

    水灵的眼睛里满是怒火,眼眶红红,显示她刚才的哭泣和刚刚在车上哭的柔弱女子,仿佛成了两个人,惹得那些打手都愣住了,王五也没想到,这小女子转换的如此快,会变脸似的!

    “啊!干嘛!松开点啊!”

    铃铛平日泼辣的性格显露无疑,她本来就不是个小鸟依人的样子,那都是给外人看的,那个大人不是喜欢她吗?带毒的辣椒,我看他受不受的住。

    看着那几个打手松了力气,虽然不能放开,但对哥哥来说,束缚着才安全,铃铛也怕他一旦自由,就又和那些人拼命!

    和妹妹靠的近了,薛猛注视着铃铛的眼睛,希望她看见自己的担心和忧虑,不要做傻事。

    “妹妹,你要傻,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担着,我们去别处,去哪里都好,我们一家在一起,好过送你进那狼窟。”

    太过焦急,薛猛说话都带着哭腔,泪水一道道的划过脸颊。

    “还有那个,张平啊!他该怎么办啊”

    看着妹妹笑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一直流泪没有说话,薛猛急得把能想到的人,都说了出来。

    “哥哥,我们能去哪里呢?”铃铛悲戚的看着哥哥,戳穿薛猛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张平哥啊”

    铃铛偏偏头,泪珠滑落面颊,回头正视着薛猛的脸,仔细的看,一寸寸,刻在心上,声音淡淡说出

    “来世吧”,心里却已经是天崩地裂,再没有幽谷。

    “我们,没有办法”,她心中的酸楚喷涌而出,化作泪水,滴滴落下。

    薛猛也知道,一切都挣扎都是无济于事,民不与官斗没有办法,可他怎能为了活,就牺牲妹妹来换取,他恨,恨这些人,恨狗官,可是他更恨自己,若他有点本事,今日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带走。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理在强权面前,都不如一张纸厚。铃铛认真看着自己的亲人,她不知此一去,还有没有团聚的那天,心中悲痛更是,不可收拾,只能透过皮肤肌理,作最后告别。

    “照顾好爹娘”

    说完,踉跄的转身,掩面向马车跑去,打手赶忙放下马凳,让铃铛踏脚。

    无论薛猛和尤季在身后如何失声力竭的呐喊,说什么话,铃铛始终没有回头,她怕一旦转头,就不想走了。

    她是个小心眼的姑娘,只能容下自己喜欢在乎的人,因自己而起的祸,不该连累到他们他们,若有来生,她还愿做薛家女!

    王五在旁,冷眼这场感人的别离,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两人终于分开了。

    大腿在地上晃动着,活动脚脖子,招呼人上牛车,准备出发。对那几个按人的打手,指挥到

    “拿绳子捆起来,捆到……”

    把周围扫了一圈,看见村门口支着根粗木桩,指着说

    “那,就那”

    收到命令,两边腾出一人,掏出身上携带的绳子,就往薛尤二人身上捆,一圈圈的缠绕,最后绕到背后,在手上又缠了几圈。

    缠好了,两人身后的打手提领子,把两人从地上揪起,其他打手从旁帮忙,要把二人绑去木桩那里。

    看着妹妹上了马车,薛猛就似发了狂要冲过去,尤季也在一旁,对着按他的打手用身体撞,再不动就来不及了!

    可他们到底势单力薄,抵不住对方的人多势众,被一一压了下来,强硬的绑在了桩子上,如不是看在马车里那位姑娘的面上,打手们都想一人给他们来两下了,忒不老实!

    听着马车外的嘶吼声越来越远,铃铛眼里的泪水,终是止不住的落下,心里也愈发平静。老娘不会就此认命,那个狗东西,咱们,来日方长!

    ------题外话------

    先交稿,第二天再改。(改好了)

    其实各位看过的,可以把我有修字的和它之前的在看看,不一样哦,添了很多。因为当时写的好多没想到,就会再次回看,添加或删减,只大意不变。还是蟹蟹每个来看文的读者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