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余梦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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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十三)

    巍峨雄伟的大殿上,文武百官齐齐站立于中道两旁,身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跪伏于殿堂阶梯之下,据理力争,大喊道

    “陛下!臣现在已近不惑之年,但所做一切,无一不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秦着想啊!”

    “着想?三坏寡人好事,你让寡人怎样容你?是不是觉得你扶持寡人上位,有拥护之功便可以不顾君臣之礼,就可以这般戏弄于寡人?”

    狠命将手中的竹简扔出,落到他身边,胡亥气的面色发青,冕上的珠玉胡乱攒动,眼神毒辣的盯着李斯想要从他身上挖出一块肉来,看看是否是红色的

    挺直起腰板,李斯仓皇膝行向前,往台阶处又靠近了几步,膝盖贴着台阶面,身子弯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拱手,凄声道

    “陛下,此类误会种种,都是有小人陷害与臣呐!不然,臣何敢于陛下恣睢之时前往,这不是与臣的督责奏章相悖吗?

    只如今前方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已不是臣之所能决断的,臣必须得找到陛下商议才是,只不知何时才合适,便找到赵高,让他指引着臣前去,臣实是不知情况何如,望陛下明鉴!”

    “你是说,是赵先生让你那段时间前往的?”

    胡亥看了眼殿下左侧站立的高大男人,神色犹疑不定,赵先生为何这般行事?诘问道

    “赵先生,李斯说的,可是属实?”

    赵高眼神阴鸷与李斯对望一眼,转身上前面色为难的很,步履却是从容不迫的,不见一丝慌乱,道

    “却有此事,不过,这李大人,他只说对了一半”

    “哦,只说了一半,那另一半是?”

    胡亥接着问到

    “李大人确是找到微臣,说要让臣引荐到陛下面前议事,但臣当时就说陛下繁忙,在无法面见他,谁知.....''

    赵高言语哽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急得胡亥从位置上跑了下来到他跟前,厉声问道

    “何如?先生快说”

    “这李大人对臣破口大骂,说臣在说谎,还说.....''

    “满口胡言,李斯从未说过任何污言秽语,你这阉人竟敢对陛下胡言!”

    横眉冷竖,李斯站起身就要上前去赵高理论,却被胡亥一脚踹翻再在地上,腹部疼的几欲作呕,李斯摸着伤处,神情不可置信,嘶声喊道

    “陛下!”

    处置了凶险,胡亥紧张的看着赵高,道

    “先生可好?没伤着吧!”

    “多谢陛下,臣无碍”

    感激的拱手谢恩,赵高面上戚戚,委屈的对胡亥说道。见自己最信任的先生在自己面前都被如此对待,那在背后,这李斯指不定是如何恶语相向的,胡亥愤怒的盯着李斯,道

    “先生莫怕,你且一一说来,有寡人在,这厮不敢乱来!”

    “谢陛下为臣做主。李斯说,他这般威望深重,劳苦功高,陛下不可能不见他,就冲了进去,微臣怕他冲撞陛下就派侍从跟着他,没想到……”

    赵高越说,神情越是悲怆,似是愧对胡亥

    “他当真不顾陛下颜面啊,是微臣之无用,还请陛下降罪”

    赵高跪伏与地上哀嚎,一派羞于见人的样子,李斯气的直发抖,指着他,颤声道

    “赵高竖子,休要胡说!我已位及人臣,陛下给我莫大权力在手,我李斯还有什么想要的!”

    “谁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这人哪,最忌贪心”

    赵高说话勾勾绕绕,语气似是意有所指

    李斯心里一咯噔,自己太过于激动,上了别人的当!急忙转身对着胡亥,声音越发凄厉

    “陛下,赵高此人奸猾狡诈,玩弄权术,万望陛下知晓,莫被奸佞小人蒙蔽了!”

    “那你说,寡人该如何去做?”

    听此,李斯以为胡亥相信了自己,面色大喜,斩钉截铁道

    “立即将此阉人下狱,连带他家中三族皆不可放过,听候审问,以昭陛下惠明”

    “好,就照李大人的这么办!来人呐!”

    胡亥转身望着李斯在上喊到,两位禁军身着鱼鳞铠甲齐步走了进来,双双跪于殿下,抱拳道

    “陛下圣安!”

    “将佞臣李斯,给寡人即刻押入大牢,等候审讯!同脉三族,悉数入狱!”

    “是,陛下!”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李斯怔怔的望着胡亥,少年是那般陌生,他感觉自己从未摸透他一样,当自己被拖拽起来,才醒神过来,悲痛道

    “陛下,老臣一片忠心为您,从来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就连儿子李由都为陛下而死,陛下怎能质疑老臣”

    “李由?李大人真是好谋算,为了自己的威望,可以拉上自己死去的儿子来提醒陛下,不要忘了当日的拥立之恩,大人此举,恐是不妥吧”

    赵高在起左侧闲闲站定,厉声质问道

    “全是歪理,我之功劳,岂能由你这小人随意分说,陛下万不可听其谗言啊”

    怒视赵高,李斯直指与他,气的身体颤抖。不想再见此人在眼前,胡亥暴怒,呵斥道

    “快点!把他给寡人关入大牢!”

    “陛下!”

    随后胡亥拂袖气愤离去,徒留李斯一人,像条狗一样,被两名禁军拖了出去,凄厉的喊声响彻大殿,两边跪着的大臣却都噤如寒蝉,无一人敢发话

    听着牢狱里审讯犯人时传来的凄厉喊声,李瞻面色惊恐,瑟缩的在角落里躲着,深怕对方想起就把他也拉出去。

    每一下皮鞭的抽打声,凌厉渗人,都像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他扒拉着栏杆,哭喊道

    “父亲,父亲,为何会是现在这幅境地啊!陛下,陛下当真偏信那赵高啊?”

    “都怪为父大意,小看了这阉人,才会遭此大祸。”

    李斯看着一方小窗,悠悠道,依旧气定神闲,不见一丝慌乱。见此,李瞻顿时心里有了主,急切问到

    “父亲这般,可是有了对策?”

    “嗯,去把这牢头喊来,我休书一封予陛下,万事可休”

    “好好,儿子这就去办,儿子这就去喊”

    李瞻定了心,便再不面丧着,在牢里大喊,不一会便来了个狱卒,躬身问

    “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算你小子跑的快,快拿丝帛与笔来,我父亲要上书陛下”

    狱卒瞅了瞅眼前的落魄公子,进了大牢还笑的这般开心,又看了看身后的男人,也是凶狠的看着他,身上有种摄人的气魄,怕是哪位高官贵族,定是有后台的,忙低头哈腰道

    “小的这便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