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余梦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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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二十三)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聋子一样”

    收了钱,面前的士兵还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瞅着东陵常,差点让他仍不住一掌过去打正他的脑袋,欠揍的很!

    但事急从权,他现在是个马夫的身份,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就坏了大事。东陵常不怒反笑,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躬身行一礼,接着好声好气道

    “我家老爷病重,特此从云中来洛阳求访名医的,想着这洛阳贵人多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所有吩咐小的对不明白的事早点问,望小哥可以说教一二,也好给我们个定个心”

    “莫非是得了痨病吧?那快走,快走!休得给小爷我惹上了,真是晦气!菜市场又在杀人了,还是大人物,你就有胆子就去看,吓不死你,快滚”

    像打发恶心东西一样驱赶着他们,东陵常忍住胸口不停翻滚的怒意,压抑下眼底的杀气,再从容一拱手道

    “多谢”

    转身利索的上了马车,驾马经过那士兵的时候,故意拉偏缰绳,让马撞了过去,最后堪堪停住了,眉眼挑衅的看了眼趴在地上几欲喊娘的人,驾车扬长而去

    要不了你整条命,也得给我东陵常留下半条来!

    本来想直奔家里而去的,但是回去的路上也是要经过菜市场,东陵常就顺路想要去看看,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一齐和马牙将马车寄放好就去了菜市场。

    这么快就有朝上面的大人物又被开刀了,赵高这铲除异己的手段也是真够快的啊!不知这一次,是谁呢?

    越是靠近菜市场门口,人流就越是拥挤,东陵常和马牙的姿态由最开始的平淡看客,到后来的大惊失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二人急急的往前斩首台边挤着,像是鲑鱼不惜所有都要逆流而上,人群中不时传来埋怨的声音,可更多的是另外的话题

    “没想到啊,短短不到两个月,就有两大家族落了马,那个是腰斩三族,这个就是两族斩首示众,比赛一样的。这若按量上算,李斯家肯定是赢了,他家是最多的!”

    “就是,上次和现在的时间相隔不远,菜市场地上结的血痂都还是厚厚一层,这人走在上面还滑脚,这东陵家究竟犯了什么事啊?

    惹得陛下这般恼怒,还是赵相求了情,不然我看这九族的人都悬”

    “你们不知道还来看啊,看人血有啥意思?这陛下最近总是被梦鬼侵扰,无法安睡,这东陵家最擅长猎异兽,可到最后,硬是一头冉明鱼都没有给陛下抓到,陛下震怒不已,认为东陵家在戏耍与他,这不,就这样了”

    一男子努努嘴,不屑的摊开手无所谓道,他同伴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厉声呵斥道

    “不想活了是吗?你有几个脑袋,在这里议论陛下,快别说了”

    男子指着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几分委屈,道

    “这周围都在说啊,又不止我一个,不妨事的,现下人这么多又这么乱,哪能听得到啊?”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说,我可不想找死,你快给我安分看前面”

    同伴摆手,凶狠的瞪着眼前人,让这男子还待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回身专心往前挤,想占位找个好位置看的清楚

    蒙头从人群里压了出来,东陵常止不住的又往前跑了几步,趴在了斩首台边缘,两边的士兵赶忙过来将人架起往外走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洪钟一般的声音向四周传来,无人敢违抗,都纷纷又往后退了几大步,东陵常直至被甩扔到角落里,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跪在台上的那些人,

    为首的一排人中,赫然有他的父亲和母亲,穿着囚服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完全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和爱慕荣华的样子

    正要开口呼喊,东陵玉不经意一个眼神过来,就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东陵常知道,那是,不要动!走!

    咚咔!咚咔!咚咔!

    每响一声,就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滚落下来,脱离身体。更有几个因刽子手的力气太大,弹落到了地上,蹴鞠一样翻滚向前,遇见人的脚才停了下来。

    被碰到的青年往身下看去,就见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望着他,胸膛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旁边人也当他瘟疫一般,纷纷避闪开来,分离出一个圆圈,一人一头光溜溜的躺在里面

    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东陵常仿若失聪,失语一般,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只有眼睛还在看,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所熟悉的人,正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以这种屈辱惨烈的方式

    他是不喜欢他们,可是他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会死啊!就是死,也是堂堂正正的被抬进族地里,随先主们一起长眠于地下,受百世香火供奉

    死死搂抱住东陵常,在他情绪失控的那一刻马牙快速上前,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像一位父亲一样,训斥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道

    “都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还这么见不到血腥,真没出息!还哭,哭啥?以后投军去都没哪个敢要你”

    旁边人虽自己也是怕得不行,面色煞白,但也没也这么怂啊?还哭?简直是站在男人堆里都是瞧不起的那个,人群中不时传来几声嬉笑叫骂

    “孬种,没用!”

    ........

    “还投军呢?这弱鸡玩意想的到挺美,怕是连个做伙夫的资格都没有,火都烧不了”

    “二十好几的女娇娥,趁早回家去吧,让你娘给你再喂口糖吃,安慰安慰你那受伤的小心肝”

    最后这句逗笑了在场所有人,都不看台上的行刑了,纷纷转头来投看这个爹护男。

    马牙眼中闪过丝阴沉,随后面上满是歉意,陪笑道

    “都是小老儿管教不周,让各位见笑了,我回去定让这祸小子挺起胸膛,好好做人,都是他娘把他管教坏了,我回去再教教”

    “一定要好好管教啊,没爹在的时候可怎么办啊?这哭鼻子可不好使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声调笑又起,聚拢围观的百姓笑的是前仰后合,更有甚者还捂着肚子,直叫唤笑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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