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啸接到陈蕊的电话，说了几句，又转头问翟星湳：“你妹妹说身体不舒服，明天想请假先回去，要不要准假啊？”

    “她怎么了？”翟星湳顿住抽烟的动作，蹙眉问。

    “具体没说，”赵啸掩了下话筒，低声道，“我觉得，她只是想逃避明天团建要去爬山的活动，员工懈怠，我做老板的不应该支持。”

    翟星湳嗤笑一声，斜盯了他两眼。

    赵啸笑着唏嘘：“嗨，哥们我真是替你把这个小祖宗供起来了。”他放开捂着电话的手，厉声道：“我们榕湖资本一向以人为本，员工当然以身体为重。什么？周小白也要请假？行吧，行吧，让她和阮绮年一起走……”

    *

    在给陈蕊打电话请假之前，周小白拉着阮绮年去楼上同事的房间里斗地主。

    阮绮年在阳台上透气，恰好看见别墅区里，狄冰清进了翟星湳住的楼里。

    不是她有夜视眼，能一目千里，而是狄冰清惯喜欢亮闪闪的衣服，她身上的金色亮片贴身裙，反射着路灯光线，过于抢眼。

    得到老板的准假许可，这夜阮绮年却迟迟难以入睡，许是斗地主赢了不少钱，心情兴奋。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她又梦到了阮老太太，梦里阮老太太背着手往远处高山上走，不论她在后面怎么呼喊外婆，也决绝地不回头。

    阮绮年醒过来，仍是觉得梦中那撕心裂肺感，真实得骇人。

    她决定今天去养老院看看。

    *

    回到市区之后，阮绮年先去了4s店提车。

    之前，她订了一辆丰田车代步，想着阮老太太情况日益好转，她周末可以开车带阮老太太去周边遛遛，更利于恢复。

    如今4s店提车花样多，销售给她献一束花，还放了礼花，拍了小视频放在某音上。拗不过销售的热情，阮绮年给这条视频点了下赞。

    阮绮年提了车，先送周小白回家。

    周小白坐在副驾驶座，手里捏着给相亲对象带的礼物，点评道：“小年，你这个椅子坐起来不太舒服啊，不是真皮的，有点硬。”

    阮绮年翻转方向盘：“我这可是扎克伯格同款小丰田，指不准哪一天，我就投中faebk那种超级独角兽，一飞冲天呢。”

    送了周小白回家之后，阮绮年启动车子，去往城市另一方郊外的养老院。

    她本是临时起意来养老院，又满心记挂着去提车的事儿，等站在阮老太太的房间门外，才想起来，忘记通知阮老太太的看护。

    阮绮年抬手敲门：“外婆，外婆？”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看护才仓皇出声：“谁？”

    阮绮年眯眼，感觉不妙，又急促地敲门：“你快给我把门打开！”

    看护应着，又磨蹭了会来开门，神色慌张，眼神飘忽不定：“阮小姐，您怎么来了？”

    凛冽着眼神瞪了看护两眼，阮绮年手拨开她，疾步往屋内走，见阮老太太人仰躺在卧室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胸前浸湿一片，床单上有不少细碎饼干屑。

    阮绮年倒吸一口冷气，躬身握起床头电话，要求养老院办公室调监控，办公室主任在电话那头道歉不迭，即刻带着人拿着监控视频来到房间里。

    从视频里来看，似乎这看护是先喂了坐在阮老太太吃饼干，随后躬身为她刷牙。可这看护明显会找角度，人又虎背熊腰的，整个身子恰好盖住了阮老太太，因此单从视频内容看，无法判断看护有没有粗手粗脚地虐待阮老太太。

    阮绮年怒目切齿地指着视频，对额头直冒冷汗的办公室主任道：“我要接外婆出院。”

    办公室主任手抹了下额头，敛住慌乱的神色道：“阮小姐，现在翟先生是阮老太太的法定监护人，您要接她出院，得翟先生同意才行。”

    阮绮年定住神，要求办公室主任通知翟星湳，趁着等人的时间，她又仔细地在屋里来回检查，盥洗室里垃圾桶里堆着什么东西，小山一样高。

    倒也没等太久，翟星湳人就出现在门口，满身秋意。

    翟星湳问办公室主任：“怎么回事？”声音低沉而不怒自威。

    办公室主任摸了下仅剩不多的鬓发，心里寒颤一下，道：“那个……”

    阮绮年从盥洗室里出来，将手中的牙膏甩到他怀中，愤慨说道：“你请的好看护，这个牙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