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佑崎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少，眼底有细微血丝，与前几日在邹董送别会上看到的精神模样，判若两人。

    阮绮年蜷了下手指，上前一步：“关大哥。”

    关佑崎嘴唇翕动，额头青筋若隐若现，费了些心神，才从喉头溢出声音：“你进去看看吧。”

    手机在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不假思索地掐掉电话。

    她抬起头，朝关佑崎点点头，内疚与惭愧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阮绮年抬手，缓缓推开病房门，蹑手蹑脚地穿过病房门口的会客区，越过置物架，便瞧见半躺在床上的憔悴女人，已经坐在一旁低头削苹果的关柚柠。

    见她来，关柚柠侧目，脸色仍是不虞：“小年，你来了。”

    关妈妈一脸病色，整个人恹恹的，双手交叠在肚腹上，虚弱地朝她扬下手：“小年，快来坐。”

    “关妈妈，柠柠。”阮绮年颔首，有些拘束道，“对不起。”

    关妈妈叹口气，眼睫下垂：“小年，我和一岚是最好的朋友，你刚生下来，只有这么点大的时候，我就抱过你。”她手比划了下长度，“我看着你长大的，在我心里，你跟柠柠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女儿，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嫁入关家，成为我的儿媳妇。我知道佑崎以前不懂事，风流了些，以后他结婚会收心的。”

    见关妈妈这病态，以及这一段恳切的话，阮绮年心里的愧疚如潮水上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摇摇头，低头不敢对上关妈妈的目光：“关妈妈，这不是关大哥的错，这件事情错在我。”

    也是过来人，见她的反应和表情，关妈妈明白了：“你还是不喜欢佑崎，对吗？”

    阮绮年不说话，眼睛盯在鞋尖上。

    她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的短靴，靴头沾染了泥尘，黄黑色点点印记，无规律地显现在黑色发亮的皮面上，无由来地让她心里更发慌。

    关妈妈见她沉默，笑意透着无力感：“怪我，我不该强求你，其实上次佑崎说要暂缓婚礼，你又没意见的时候，我已察觉到你们关系出了问题，只是自欺欺人地选择无视。”

    关妈妈原本对自己儿子存着许多自信，想着也许阮绮年跟关佑崎处久了，关佑崎又一贯对女人很绅士又贴心，也许她就会有对关佑崎产生感情，毕竟大多数女人对男人产生的爱意先来自于依赖感。

    感情的事，到底是没什么规律可言的。

    “那就别藏着掖着，我会让佑崎对外公布，你们取消婚约，不能耽误你名声。”关妈妈朝阮绮年伸出一只手。

    阮绮年赶紧握上关妈妈的手，关妈妈手心沁凉，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关妈妈，这事儿不怪你，怪我一开始就拖泥带水。”

    “我们虽然没有婆媳缘分，但在我心里，你仍是我的女儿。”关妈妈手上使了点劲，“你们可以早点告诉我的，虽然我心脏不好，但也不至于承受不了这些。从外人嘴里，听到自己家的事情，那感觉不太好呢。”

    关柚柠插嘴道：“小年，我妈妈好不容易精神好点，出去和姐妹淘喝个茶，竟然听到你和关佑崎的嘴碎八卦。”

    关妈妈转头，制止女儿：“这些太太团，成日没事可做，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的。你别把这些怪罪到小年身上。”

    关柚柠努努嘴，又低头继续削苹果：“妈妈偏心。”

    关妈妈另一手覆上阮绮年的手：“小年，以后你还是要来我们家多走动啊。”

    关柚柠抬起头，朝阮绮年使两个颜色，阮绮年懂她的意思，摇摇头。

    关柚柠浑不在意，直接问：“妈妈，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年她是不是有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