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翟星湳顿了下,稍微撤离,口腔中热气滚滚都吐在她唇角口边。
阮绮年睁眼,富含深意地看着他。
他脸上深影重重,表情看不真切,整个人却透着浓重的疲惫与荏弱。
那是阮绮年从来没见过的。
霎时间,她心像是被什么攥着,沉沉地往下坠。
盯了几秒他的唇,阮绮年微微抬头,主动吻住他。
她双手从羽绒被中出来,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手指顺着后劲线而上,轻轻触到他头上的不平坦伤痕。
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她轻轻地吟了声。
这一声是极有效果的催化剂,也给他鼓励一般。
翟星湳紧紧拥住她,仿佛要嵌进自己身体里。
两个人都旷了些时日,又各自藏着心事。
宛如盛夏里骤然而至的惊雷闪电,每一次触摸,每一次爱抚都发生得又急又凶。
中途他有些发泄般的粗暴,阮绮年也暗暗忍了下来。
这场情爱中看似是采用传统姿势,却掺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事后,翟星湳揽着她,脸颊贴着她耳畔,粗重的呼吸声声声吐在她肩窝,和发间。
阮绮年伸手抱住男人厚重的肩膀,嗓音拿捏得如霏霏烟雨:“出什么事儿吗?”
翟星湳平复着呼吸,隔了片刻,唇贴着她脖颈,出声:“我爸爸他,差点就没扛过去。”
阮绮年明白了。
他在惧怕。
男人在将惧怕转化成谷欠望,用感官刺激来转移注意力,来填补那种对失去的恐惧感。
正如她有时候用感官感受,来化解内心的苦痛。
如出一辙。
“年年,你抱抱我。”翟星湳又低声喃喃,长睫毛划过她脖颈皮肤。
在这一刻,翟星湳所展现出的那种脆弱感,瞬间击垮了她。
若说之前,她的心墙已经在多日的相处中摇摇欲坠,今夜这墙已经彻底没了。
阮绮年头一次有一种奇异的胀满感,那感觉不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心灵。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喧嚣,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爱上他了。
这让阮绮年又惊喜又害怕。
*
翟星湳偶尔有抽一支烟的习惯。
通常他都会自觉地前往阳台,或者客厅去抽烟,因为阮绮年不喜欢卧室里有烟味。
今天算是阮绮年给他开了个绿灯,允许他在卧室抽烟。
翟星湳背倚在床头垫上,细细回味刚才疯狂的余韵,指尖夹着烟,手虚虚放在一侧拱起的膝盖上。
阮绮年趴在他怀里,手揽着他的紧实腰身。
她像是小孩子玩新奇玩具一般,手指来回绕他的腹肌线条,思忖良久,才问:“你怎么不在美国多呆两天?陪陪翟叔叔,再回来?”
翟星湳吸一口气,把指尖的烟送到唇边,双颊深陷:“我爸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了,旌闰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能一直在美国呆着。”他徐徐地吐出一口烟,“我真怕很快会有下一次,医生说,我爸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阮绮年心里狠狠地噔了下,已经到嘴边的安慰话,瞬间显得空洞乏味。
她手指捋开脸边的散发,露出眼睛,抬眼看他。
这男人侧颜有棱有角,几缕短发散落在额首,薄唇微启,袅袅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先是凝成一条线,又缓缓散化在空中。
全是颓然,与他往日的志在必得,神采飞扬判若两人。
阮绮年万千思绪,倏然心潮起伏:“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