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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秦宗富的声音浑厚而充满力量,陈颂虽然有点怀疑是电信诈骗,可还是非常客气地道:

    “您说。”

    秦宗富本以为自己一开口陈颂就会被震住,没想到陈颂居然非常平静。

    他愈发相信,陈颂的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呵呵,看来是有人想要难为我老秦啊。

    他冷笑一声,平静地道:

    “小陈,你的文章写的真不错,我非常喜欢。

    你这样的人才,在《辉煌日报》这种地方待着有点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报社?

    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跳过实习期,我亲自带你,很快你就会成为星海首屈一指的著名记者。

    我听说你现在还住在银沙小区吧?那种鬼地方怎么能住人?

    我们报社有福利分房,我可以优先填报你的名字。”

    “怎么样,我可是求贤若渴啊。”

    蛤?

    仅仅一天的时间,陈颂就从三流小报不入流记者变成了香饽饽。

    周扬招揽他,现在传媒界的大佬秦宗富也亲自邀请他。

    而且听上去,秦宗富的邀请比周扬的诚意可多多了。

    “咳,多谢秦总编邀请,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是不知道我能帮秦总编做什么了。”

    陈颂两世为人,早就知道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恨,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周扬是看中了自己的异能。

    秦宗富肯定也是想让自己做事。

    电话那边的秦宗富没想到陈颂居然这么冷静。

    资料显示他才25岁,自己25岁的时候被领导一顿画饼就热血沸腾,想不到陈颂居然这么成熟。

    还是说,他背后那人的格外成熟,就是想跟自己作对到底了。

    “痛快,那我就直说了。”秦宗富呵呵一笑,叹息道,“老秦我今年六十了,本来也应该退休。可报社的领导都觉得我身体还算硬朗,应该继续发挥余热,尤其是这几年变异事件越来越多,我这把老骨头好像还能发挥点余热,带带新人也好。”

    “当然了,我也知道我们这行一直说实话容易得罪人,这也是咱们传媒人的宿命。

    这次上面敲打我,我愿意接受,可不少我带起来的兄弟们不服啊,他们觉得小陈你那篇报道通篇都是臆测,是被二院当枪用了,所以今天还想到二院去讨要个说法。

    不如这样,我这有一篇稿子,你用你的身份发一下,给大家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咱们传媒人虽然穷,但都是有几根骨头的,想靠上面人一句话是不太好压住,只能先平息事态,然后慢慢做工作了。”

    秦宗富这话刚柔并济,说的很有条理。

    剧毒女士的事情昨天刚出的时候他就指挥人写了一份对二院抨击的稿子——出事的是二院的特需楼,普通民众对特需这个词非常敏感,再加上剧毒女士确实是在二院抢救无效去世,之后就算爆出来他弟弟确实有倒卖内脏这种事,那也是一件小事情。

    普通民众不会在一件事上保持太久的关注,

    只要很快平息局面,他们才懒得管之后有什么事。

    可万万没想到,他的稿子都已经弄好,纸质版的报纸都已经打印出来,上面突然下达指令,将之前定好的报道取消,连已经印好的报纸都全部作废,之后再重新加印。

    《星海晨报》上次转载别人的内容还是四十年前在头版转载市政厅下发的潮汐巨兽入侵,让市民抓紧避难的通告。

    秦宗富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有这样的能量!

    不过,他并不是很慌张。

    在传媒界混了许多年,秦宗富早就非常冷静。

    他立刻判断,这要么是有人想要借弟弟秦宗喜的丑闻逼自己退休,要么就是二院已经提前侦知了自己的报道内容。

    无论如何,陈颂肯定是被当枪使了。

    不然他也不会先把这篇文章发在他们那个根本没人看的官方网站上。

    秦宗富决定,拿出大佬的派头先展现出和善拉拢的姿态,再吓唬吓唬陈颂。

    二院现在门口聚集了不少记者,他们来自星海的不同媒体,但无一例外都是秦宗富的拥趸。

    他们表示今天的新闻是被官方篡改,不能代表真正的观点,想要得到合理的解释。

    陈颂这样的三流记者见了这样的场面估计会立刻吓尿,

    到时候让他登报说自己是被当枪使了,秦宗富再稍稍用点手段制造舆论,很快就能将局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能比一开始直接说起医患问题更有杀伤力。

    如果陈颂愿意配合,他当然可以兑现承诺——反正是公家掏钱,也不是他自掏腰包。

    只可惜,秦宗富这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

    外面那些记者同行的越说越过分,矛头直指二院所有的医护。

    特需楼里的众多医护被勒令不得跟那些记者发生冲突以免留下口实,但他们的愤怒根本压抑不住,那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不断灌入陈颂的识海中,搅得陈颂几乎快要崩溃。

    暴戾+1

    抑郁+1

    两个木箱不断的膨胀,暴戾和抑郁的人格纠缠在一起,陈颂差点直接陷入永久的癫狂之中。

    万幸的是,剧毒女士之前的怨气着实不少,陈颂拼命开动灵龛,终于将不断恶化的重病勉强控制住。

    好不容易恢复过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女士啊,你真是太照顾我了。

    陈颂连连苦笑。

    他现在需要消化更多的怨气,这已经几乎成了他新的人生追求了。

    秦宗喜听见陈颂好像挺痛苦的哼哼了几声,还以为他已经怕了。

    毕竟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被自己这么一吓唬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么就这样吧。

    你以你的口气把稿子重新写一遍,投到你们报社的app上,我会立刻转发。

    之后,我会给你一笔费用,嗯,先十万,如何?”

    陈颂这会儿已经稳定住心神,

    他沉默片刻,叹道:

    “我拒绝。”

    “什么?”秦宗富一怔。

    “秦总编,我记得您是行业协会的副会长。

    当年我选择记者这行,加入行业协会的时候曾经听过您的讲课,您说职业正直感是记者信誉的基础。

    新闻记者应该忠实、公正和勇敢地搜集报道和转述信息,检验来自所有来源的信息的准确性,小心避免无意的错误。绝不允许故意扭曲。”

    “这一直是我的职业信条,也是我一直坚守的内容。

    您就不必在劝我了。”

    秦宗富万万没想到陈颂居然会拒绝自己。

    而且好像并不是故意讲条件,是直接选择拒绝。

    见陈颂挂断电话,他赶紧拨回去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寒声道:

    “年轻人挂断长辈的电话,这也是你的职业操守吗?”

    陈颂想了想,微笑道:

    “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我道歉,那我现在挂断了!”

    “等一下!”秦宗富火冒三丈,他终于保持不住一直风轻云淡的姿态,厉声道,“你确定你写的都是真的?你确定你的报道就毫无偏差?

    我告诉你,你背后那人是在利用你!别以为你攀上了高枝以后就是星海的救世主,想在传媒界混,你就得……”

    “我说过,我说的都是真的。”陈颂打断了秦宗富的咆哮,他平静地缓步向前,走到那些张牙舞爪想要冲进来的同行面前,对着秦宗富,也对着那些同行道,

    “我陈颂背后没有人指点,我可以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您觉得我做得不对,那也没办法,可能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