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签约起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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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进山

    耶律释鲁被他这一问,倒忘了说什么?是呀,人家也没到你契丹的地盘去抢劫,你这样做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自己不能让一个书生吓到吧。“中原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来中原?”耶律释鲁说道。“强盗!夷狄就是强盗野蛮!”那人骂道。旁边的一个酋长听不下去了,举起马鞭就要抽下去,耶律释鲁拦住他,此时他对眼前这个不畏生死的人倒是很佩服。一转身下了马,看了看这个人:“这里将来必会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我想将你们移到大漠里居住。”“放屁!我们中原人去你们那里干嘛。”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叫道。那人一见耶律释鲁这么说,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有此意,为什么叫你的士兵再此掠夺?都被你们夺走了,去大漠吃什么?住什么?这些人能安心的呆在大漠吗?你说的不错,这些年中原不太平,年年打仗,老百姓苦不堪言,要是能有一避难之所,何乐而不为呢!”耶律释鲁一听这个人这么一说,顿时传令,让士兵抢来的东西归还主人,士兵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主帅有命,只得乖乖的送回去。这个人看到耶律释鲁的举动,也有些惊讶。耶律释鲁看了看这个人:“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那人对耶律释鲁不再怀有敌意,也抱了抱拳:“在下是这里的村正康默记。请问元帅是哪个部落的,为何会来到此地?”耶律释鲁往里望远方,看到一间华丽的屋子:“我们去哪里如何?”康默记有些迟疑。耶律释鲁有些不高兴:“康先生莫非不欢迎我们?”“那里是珠宝行,里面全是各地的珠宝,希望大帅——”“哈哈哈哈!”耶律释鲁大笑:“我来这里是为了人,不稀罕这些玩意。”随即传令,所有人不许擅动这里的东西。康默记跟着耶律释鲁来到珠宝点的门口,珠宝店的额老板早吓得关上了门,看到凶神恶煞班的契丹兵只好哆哆嗦嗦的开了门。耶律释鲁顿时被里面的珠宝惊呆了,这里面五颜六色的宝石,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要不是自己有言在先,一定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但是自己作为一军之帅,言出必行,所以假装没看见。

    珠宝店的老板看到康默记也跟着来,又见这些怪物没动自己的东西,慢慢的放下心来。耶律释鲁和萧屠城坐在椅子上,耶律撒剌等人守在门外,街上的人早就溜之大吉了,本来热闹的集市被契丹兵这一闹都跑了回去,家家关门,户户紧闭。街上除了契丹士兵外,一个人汉人都没有。康默记得知耶律释鲁的心思,先想办法稳住他,然后再做打算。就在这时,过来一个中年人,虽然看似很落魄,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饱学之士,对外面的契丹兵犹如未见,径直的进了屋。“知古!”康默记看了看来人。来人一抱拳:“在下是这里的私塾先生,韩知古!”韩知古说道。耶律释鲁看了看这个人,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但是总觉得这个人很不一般。站起来一抱拳:“韩先生!”韩知古看了看耶律释鲁觉得此人虽然是个夷狄,但是生的仪表堂堂,四方大脸,一脸大胡子宛如关公在世,虽然长得很吓人,却充满了正气。韩知古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坏。“恕在下冒昧,大帅千里迢迢从草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也和那些强盗一样,杀人越货,抢劫财物?”韩知古直言不讳。

    这一问,倒是耶律释鲁些不自在:“我来请你们去草原居住!”耶律释鲁终于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回答。“虎住山,鸟竹林,大家都有各自的生存环境,为什么非得要我们去大漠,我们世代居住在此,就像大树,根已经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上。”韩知古叹了一口。“我们同为炎黄子孙,分什么你我,草原里有的是地,你们尽可以耕种,有的是树木,可以随意的盖房子。而且我保证,你们到了那里就是我的族人,不会再有兵祸。”耶律释鲁虽然和这些人比嘴皮子功夫不行,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正点上。韩知古似乎还想说什么,耶律释鲁有些不耐烦:“我先礼后兵,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有敌意,否则我大军会将你们连根拔起,是自己走,还是让我请你们走,你自己选择。”韩知古看了看康默记。正巧康默记也在看着他,彼此都知道这个夷狄的统帅没多大耐心了,想不走是不可能了。韩知古站起来一抱拳:“在下愿意随大帅去大漠,只是大帅保证我们的农具畜生和粮食,否则我们到了大漠吃什么?”耶律释鲁笑了笑:“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收拾,你们的东西我一丝一毫不动,但是你们保证到了草原要和这里一模一样。”康默记和韩知古点点头,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遥望着幽州的上空,不禁流下两行泪。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想不去行吗?康默记看着韩知古,韩知古看着店老板,店老板看着康默记,彼此的心情谁也没法说出。耶律释鲁对康默记,韩知古两个人的回答很满意,到是对汉人的出尔反尔的性格还是有防备,命令士兵在外面围着,以防有人趁机逃走。晚上皓月当空,又到了中秋节,家家都准备好了月饼,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饭桌前,喝着早就贮备好的酒,品尝着月饼,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这个中秋竟然是在中原度过最后的一个中秋,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呢?康默记举起酒杯,先祭天,而后祭地,第三杯敬祖宗,第四杯才喝了下去,突然放声大哭:“天地不仁,中原大乱,唐廷衰弱,军阀混乱,苦的都是黎民百姓,我康默记无能,保护不了大家,如今夷狄欺上门,我愧对祖宗,愧对乡亲们呀!”韩知古也不禁落泪,搀起了康默记:“村正也不必悲伤,那夷狄统帅对我们还算客气,否则抢劫一空,拿我们当奴隶也没有办法,国难当头,你我草民只能任天由命,这时有几个年轻人拎着菜刀锄头偷偷地跑了过来:”村正,我们都组织好了,有四百多人准备和他们拼了。”康默记吓得俩忙掩上屋门:“二牛,你疯了,夷狄有三万人马,而且都是凶狠之辈,你怎么和人打,难道你非的让全村的人都被夷狄杀死,粮食抢走才可罢休吗?那夷狄大帅说得对,这里本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唐廷衰弱,自顾不暇,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只知道向百姓征兵征粮,拿我们的命去换他们的宝座,满足他们的私欲,有谁管我们的死活,否则也不会令夷狄欺上门,我们老百姓只要有田种,有口饭吃,日子太平就行了。我和先生商量好了,夷狄大帅同意不动我们的财产,到草原深处划给我们土地,而且那个夷狄大帅要我在草原建成咱们现在这样的镇子。虽然远离故乡,但是能让乡亲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答应了。”

    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年轻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村正是为大家着想,自从安禄山反唐,唐廷江河日下,已是苟延残喘名存实亡,各地节度使都想取而代之,就拿河北来说,晋王李克用,梁王朱温,还有幽州守将刘仁恭都是残暴不仁之辈,各地民怨沸腾,看起来改朝换代是不可避免,新的霸主将会产生,可是这段时间也是黎民百姓的一劫呀!”韩知古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几个村民:“如果能有一个避难之所那是最好不过了。”韩知古博学多才,通晓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和康默记两人同时度过私塾,虽颇有才学,却得不到重用,两人对官场逝去信心,回到老家,康默记做了村正,韩知古当了教书先生,安心的治理。本来名不经传的山村,渐渐地商贾云集,成了塞外一重镇,这里是幽州的界,归刘仁恭管辖,刘仁恭见此处富裕,不断的派兵勒索,康默记,韩知古虽然据理力争,刘仁恭也怕官逼民反,稍有收敛,但是每年仍向这里勒索大量的粮食财务,这里人虽然看似富裕,其实也只是面前填饱肚子。韩知古的一番话的众人低头不语。康默记拭了一下泪,他之所以痛哭,并非是因为要离开故土,而是生不逢时,大唐朝内忧外患:“众位想想,异地统帅之所以对我们仁义,就是看中我们这里的繁华,希望能带进草原深处,可是我们回过头想想,如果他硬将我们当做奴隶,我们有什么办法要抵抗。”

    “村正说的对,现在是秋收季节,用不了多久,刘仁恭就来征税,与其被他掳走,还不如留着带到草原里!”韩知古说道。众人细想一下觉得二人说得有理,对契丹人少了许多敌意,回去收拾马车,除了房子带不走之外,其余的统统带走。一路上,耶律释鲁命令士兵对汉人同等看待,不许有过份之处,不少汉人还拿出了家里窖藏的美酒和食物送给契丹兵,契丹兵因为主帅有令,一改往常的作风,也拿出自己抢来的肉干和汉人交换,有的契丹兵将马匹借给老幼妇孺,一时间其乐融融。耶律释鲁萧屠城不禁喜上眉梢:“外公,我塞外之所以不如中原,就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少!”萧屠城点点头:“是呀,中原以皇帝正统自居,尤其是仁义道德是我们所缺少的,所以认为我们野蛮夷狄。这一点以后要多想两位先生学习。”“不敢,北相太客气了!”韩知古连忙说道。“自从大帅和北相来到,我才改变对夷狄,”康默记觉得失了口,连忙说:“契丹有了新的认识。”“哈哈哈哈!”耶律释鲁大笑:“自古以来,中原人认为塞外人野蛮,就因为塞外人吃肉长大,可是我们吃的是自己的牲畜肉,而你们中原人那是吃——人肉!”康默记没想到这位统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近有些吃惊,以为这些蛮子只靠马快腿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现在突然觉得这些人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相反,也同样充满了智慧。“好了,我知道,二位先生都是中原人,我说中原的坏处,必然会引起两位先生的反感,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咱们就不说两家话,两位先生有什么难处,尽管去迭剌部找我耶律释鲁,但是两位先生也不可吝啬,将你们所学的治国大略,用在我契丹上,这样也不负先生生平所学,我契丹要想壮大,就要招揽贤士,这样才有可能建立自己的汗国。”耶律释鲁远着远方说道。康默记望了韩知古一眼,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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