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以后能不能不穿这种衣服了。”
今天是周末，谢文烟起床换衣服的时候，看到床边放着的依旧是小西装。
宋小花愣了一下，问：“你想穿什么样的呀？”
“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
“嗯……”宋小花撇了撇嘴，有些犹豫。
她自己爱美，所以也喜欢把谢文烟打扮的特别精致。
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尊重谢文烟自己的意见。
虽然银行卡里没钱了，美甲店也还没有生意，但是她昨天翻出来了一些现金。
还是可以支持几周的。
所以她说：“好呀，妈妈明天去给你买一套。”
她估计谢文烟口中的衣服，就是小镇上最畅销的那种运动套装。
男孩子穿深蓝色，女孩子穿粉色，裤腿和袖子上有两道白杠。
去幼儿园的时候，她看到有很多小孩子在穿。
“谢谢母亲。”谢文烟说，“不过，今天我可以穿卫衣吗？我想出去锻炼身体！”
谢文烟一直有早起练功的习惯。
现在开始，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后，他决定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小西装活动起来太不方便了。
“可以，你去吧。”宋小花说。
不过她注意到，儿子最近为什么说话奇奇怪怪的，比如经常会叫她“母亲”。
就像是有古代人的影子。
但是她没有多怀疑，私房美甲店一直没有客人，她现在正发愁呢。
*
得到允许后，谢文烟就轻装出门了。
他顺着街道一路小跑，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海边。
前几天他观察过了，海边有一块探出海面的礁石，特别适合练功。
现在他年龄很小，却很灵活，手脚并用着爬了上去。
“哇。”
谢文烟由衷感叹。
站上礁石之后，视线立马宽阔起来。
从所站之处，到远处的海平线，都一览无余。
清新的海风拂面，一扫夏日的暑气。偶尔还有浪花拍打岸边，四溅的水滴吹到脸上，舒爽极了。
他低头一看，还有可爱的小花蟹在地上横着走。
“真不错。”谢文烟满意道。
而后便收了心神，扎上马步。
射箭，最重要的就是力量与稳定性。
同样的，射击也是要击中远处极小的目标。他推测，锻炼身体的稳定性依旧重要。
世人皆说谢文烟天资过人，但却不知，有多少个天不亮的早晨，他扎马步到浑身冒冷汗都一动不动。否则，就要被师父抽打小腿。
谢文烟闭上眼睛冥想，把上一世的事情赶出脑海。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只见悬崖之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一动不动。只有海风微微吹拂他的发丝。
孙丰毅晨跑的时候正好经过环海公路。
一眼就看到了礁石上的谢文烟，扎马步的样子十分认真，还有点威严的样子，更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了。
“喂！小朋友。”于是他朝那个方向大喊。
顺着海风，他的声音传到了谢文烟的耳朵里。
而谢文烟也不急不躁，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后，爬下了礁石。
“真巧啊，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孙丰毅笑着说。“自己出来玩？”
“我是来练功的！”谢文烟说。
他注意到孙丰毅有些气喘吁吁的，便问：“你也是来锻炼的吗？”
“是啊，我在晨跑。”
“为了能成为射击运动员，我也在锻炼呢！”谢文烟说。
孙丰毅听见他这样说，愣了一下。
他还当这个小朋友是一时兴起，没成想，谢文烟不仅没有忘记自己的话，还实际去做了。
“好！有志向！”他夸谢文烟。
同时，他也真的开始考虑，培养谢文烟是不是可行。
而且他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小朋友扎马步特别厉害，有成为射击运动员的潜力。
孙丰毅曾经也是一线的运动员，只是可惜没有等到角逐冠军的机会就退役了。
在心底里，他对射击这项运动有一种可以付出生命的热爱。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有些落后的小镇上，坚持经营着一家收益微薄的射击俱乐部。
其实孙丰毅原来没有动过当教练的心思。
可是他现在突然觉得，能不埋没一个好苗子，也算是为射击运动发了一份热。
这时候，正好谢文烟开口问：“孙叔叔，你可以做我的师父，教我射击吗？”
他对这种新式的武器是两眼一抹黑的，而他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和射击相关的人了。
谢文烟的话几乎跟孙丰毅的想法一拍即合。
不过，孙丰毅还是决定先考验他一下。
于是他说：“你如果能坚持跟我一起跑完，我就答应你。”
对于射击运动员来说，最重要的或许不是体能，而是毅力。
在紧张的射击场上，每一枪的成绩都是悬念，无时无刻不考验着选手的心理素质。
若是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因为一枪的失误而崩溃，甚至无法继续接下来的比赛。
所以，他对谢文烟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在体能不支的情况下，谢文烟能不能坚持跟他跑完全程，不放弃。
如果可以，也就更加证明，谢文烟不是说说而已。
“那走吧。”谢文烟干脆地说。
他本来也没有期待孙丰毅直接答应他。这样反而说明孙丰毅会是一个负责任的师傅，他没找错人。
“那就开始喽。”
孙丰毅先跑在了前面，谢文烟立马跟上他。
虽说是考验，但是孙丰毅考虑到谢文烟还是个小孩子，便稍微放慢了速度。
他跑一段就回头看一眼谢文烟，却发现小团子一直都是很轻松的样子，大气都不喘。
“小团子，不错啊！”他边跑边说。
“过奖。”谢文烟抱拳道。
他在心底偷笑，这个程度对他来说，还算是小菜一碟。
当年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因为陷入敌人的圈套，在大漠里缺吃少喝，还走了半个多月。
那样的艰苦都经历过了，这一点算什么呢。
往常，孙丰毅一般跑完环海公路就回店里了，不过今天他特意绕了路，加长了距离。
等他自己都感觉有些累了，再回头，谢文烟还是雷打不动地跟在自己身后一两米的地方。
太阳逐渐升起来后，海边变得特别晒，谢文烟的小脸都晒红了，但还是不断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跟随他的节奏。
他在心底再次肯定了这个小朋友，然后便带着他跑回了射击俱乐部。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在俱乐部门口，孙丰毅对谢文烟说。
谢文烟：“您愿意做我的师父了？”
孙丰毅不置可否：“跟我进来吧。”
“太好了！”谢文烟朝他鞠了一躬，高兴地说，“徒儿拜见师父！”
孙丰毅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却也很欣慰。
他从柜子里找到一把淘汰掉的激光枪，递给谢文烟。
“绝对不放弃？”谢文烟打算接过的时候，被孙丰毅这样问，“我不教会半途而废的学生。”
“不放弃！”
“好。”孙丰毅这才真正把激光枪交给他，“我先教你正确的拿枪姿势。”
两个人来到俱乐部后面的小院子。
谢文烟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有些陈旧的激光枪。
虽然少了一些光泽，但是修长的枪身还是跟人一种挺拔的美感。
这把枪跟他前几天在店里，第一次打靶使用的枪一样，只是枪尾没有连电线。
沉甸甸的，但对于他来说还好。
虽然他只是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谢文烟的身体。
但是谢文烟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受到了上一辈子的影响。
按理来说，五岁半的小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他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练过武功。
“在正式比赛中，使用的是真正的□□。但是我们可以先用激光枪练习。”
孙丰毅跟他解释。
一说起枪，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比赛用枪精密复杂，价格昂贵，大部分需要进口。常人很少有条件接触到比赛用枪，所以在很多业余比赛里，也会使用这样的激光枪。”
谢文烟点头，对真正的射击比赛更加向往了。
气/步/枪肯定很酷吧。
可是说到这里，孙丰毅突然摇了摇头。
当然，他不是否定谢文烟，而是对自己摇头。
考虑到现在谢文烟或许不能理解，孙丰毅觉得，比起了解更多的相关知识，还是先让他感受射击的感觉更重要。
所以他及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科普下去。
“这些你慢慢都会懂的。”说完，他话锋一转，“还记得上次是怎么打枪的吗？”
谢文烟回忆着上次的姿势，微微侧立，端起枪来。
为了找到支撑点，他自然地将激光枪的枪尾抵在肩上，整支枪身贴近前胸。
这跟标准的据枪姿势十分贴近了。
这孩子果然有些天赋。
毕竟大多数人初次拿枪，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无所适从。
“肩放正。”
孙丰毅在一旁提点他，一点一点帮他调整。
“两脚开立，跟肩膀一样宽。”
孙丰毅扶住谢文烟的胳膊，让他的肘部抵在胯上，从而能拿枪更稳。
“不要急着瞄准，先感受中心。”他告诉谢文烟。
“嗯。”
谢文烟连呼气都更加谨慎了。
他闭上眼睛，慢慢感受枪的中心在哪里。就像是扎马步的时候，让气息都回归丹田。
“想象你和枪是一体的。”
孙丰毅的话音落下后，谢文烟稍稍移动了一下枪在肩膀上的位置，逐渐找到了感觉。
“不错。”
这时候，射击俱乐部的门铃响了。
孙丰毅往门口看了一眼，是上客人了。
射击俱乐部的主要客人都是周围学校的中学生，所以一般就是晚上和周末人比较多。
于是他让谢文烟挪到有阴凉的地方。
“我去给客人准备靶场，你在这里保持姿势，等坚持不住了再放下。”
谢文烟走到树荫下，又立马准备好姿势，提起了枪。小眼神目视前方，特别坚定。
他说：“我能做到！”
利落地说完，他又继续保持一动不动。
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变。
然而，孙丰毅刚离开不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谢文烟的耳朵。
“哟，吉祥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