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陆脱了身上的白大褂，放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他里面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神清气爽，去食堂吃个饭，还要脱掉白大褂，不像是他的作风。

    人已经打开门，往外走去了，白芷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见他停止了脚步，便忙跟上了他的脚步，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走在他的身后，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沈商陆见她在村子里跑得很利索，怎么这会儿走起来就这么磨叽了，他尽量放慢了脚步，才发觉，即便是自己放慢了，她也没有习惯走上来。

    他最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白芷还没发觉，就已经走了上来，等两人并肩了，沈商陆看了有一眼两人现在的走路方式，非常满意。

    “不许走后面去。”清冽的声音如同泉水，倾斜而下，落入白芷的心间，澄澈而透亮，她的手指不停捏着衣摆。

    这种命令的口气，她也没听他用过。

    怎么最近有些频繁，像是“过来”、“不许”。

    走到了电梯口，白芷挡着电梯的按钮，沈商陆从她的身体前探过手去，白芷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按了按电梯下行的按钮。

    白芷扶额，晕头了，连电梯都不会按了。

    电梯有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会和沈商陆打招呼，他一般应一声，颔首，礼貌但有距离感，这是他一惯给人的感觉。

    市立医院的大食堂白芷并不是没有去过，上次他带她去过。

    今天，似乎来得有些早，吃饭的人非常多。

    沈商陆把她带到了食堂，让她坐着等着，他自己已经过去食堂窗口打饭过来了，他的身影遥遥走过去，汇入人群之中。

    在医科大，她也曾这样偷偷瞩目着他的背影。

    “白白，你每天都这么晚到十五分钟来吃饭，饿死了都？”林栖栖在她耳旁嘀咕，甚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白芷在习惯的位置，看着他穿着一件白毛衣，走到了人群之中去打饭，医学院本科的是在十一点吃饭，研究生是在十一点十五分。

    这十五分钟，是他们之间的时差，他会在第二个窗口打饭，然后转到了窗口第二排位置，朝东坐下来，而白芷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第二排，能看到他的背影。

    所以，她从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他吃饭起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思绪被拉回来，是因为放在餐盘上的糖醋排骨，酸味入鼻，刺激到了她的嗅觉，不由扯着嘴角，抬头。

    沈商陆已经将筷子递给她：“吃吧。”

    他大概特意多点了几个菜，因为餐盘里是放满了几个小碟子，医院的伙食还不错，不比外头的小餐馆逊色。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了一些。”沈商陆见她没有动筷子，便对她解释了一句。

    白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刚好歪打正着，我喜欢吃糖醋排骨。”

    沈商陆为选对了这个菜，心里窃喜。

    他无法去形容，他摸对她心思的感觉，就像是下雨了，刚好有一把伞，想喝水，刚好水杯在手边。

    “那就多吃点。”他夹了一块放在了她的米饭上。

    白芷偷偷去看他，也没什么不同，但怎么就感觉有点不同。

    食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身边有络绎不绝走过的身影，比起别人的惬意，医护人员往往是神色匆忙。

    “沈医生，你妹妹又过来看你啊？”吃了一半，有几个零零落落的医生经过，便停住了脚步。

    白芷自然看向了说话的人。

    她的记性还不错，记得这个人。

    好像是内科的医生，上回和沈商陆打招呼，误会了她是沈商陆的妹妹。

    一般沈商陆也默认了这件事情。

    “这是沈医生的妹妹啊，有点长得不像？”那位男医生身旁的女医生补充了一句。

    当然不像，因为根本就不是好吗？

    这种尴尬的时刻，白芷觉得微笑也解决不了事情。

    沈商陆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双手靠在了桌上，抬眸，寡淡地望着对方：“澄清一下，她不是我妹妹。”

    “啊，不是妹妹，我这刚还想过来，想和你妹妹认识认识，能做个朋友。”那位男医生油腔滑调地表明来意。

    沈商陆脸色一转：“没什么必要。”

    那女医生拉了拉男医生的手臂：“方医生，你差不多点得了，走啦，沈医生，你们慢用，我们科里还有事呢。”

    女人看脸色，一定比男人更好。

    那男医生已经撤离了。

    不过下一秒，有人已经抵达了战场，胡一月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饭桌上：“白姑娘来了，也不叫我一声，商陆也真是的，这附近有的是餐馆，让白姑娘吃食堂，她多难得出来一趟。”

    白芷瘪瘪嘴，放下了筷子：“我吃这儿挺好的，胡医生这么忙，也不好叨扰，我已经吃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胡一月是一路听着八卦过来，她上午有个手术，晚点才过来吃饭，就听说有人又来送鸡蛋，沈商陆把人带走了。

    难不成送鸡蛋还送上瘾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我也吃好了，我和你一块儿走。”沈商陆站起身来，端起了餐盘，“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放完餐盘就过去。”

    “你……不用忙吗？”白芷忧心。

    胡一月不甘心，站了起来：“商陆，待会儿有个会诊，马主任那边让你过去一下。”

    “会诊在一点，我记得时间。”沈商陆回绝了她。

    白芷杵在了原地，等他去处理了餐盘，他过来喊她一块儿走出去了食堂的门。

    白芷只能跟着沈商陆的步伐，然后经受了很多人的目光洗礼。

    她感觉到了手机一个震动，白芷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了林栖栖的名字。

    “偷偷拿下沈商陆也不告诉我，胆子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样儿，不过干得漂亮，我的眼线告诉我，某人在食堂单挑了胡一月，完胜，值得奖励。”

    白芷按了按键盘，回了：“低调。”二字过去。

    她一方面盯着屏幕在回复，一方面跟着他的脚步，他忽然停了，她人差点撞进了他的怀里，还好精准无误地停止了步伐。

    “我好像教过你走路要看路。”他移掉了她的手机，“还有，你就不怕这回手机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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