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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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6 章

    上元夜之后, 李固的不眠之症不药而愈。

    他虽是皇帝,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如常人一般, 有这样低落、难以自拔的时候。其实只要撑过去, 便都能过去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 等走出去再回头看, 一切都如云烟。

    丈夫死了可以再嫁,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孩子死了可以再生。这世上不存在什么死了之后被永远记住, 哪怕是丧子之痛, 也都能走出来。

    男人尤其如此。

    那些流传了千年的悼亡诗, 也不过是诗人在那情那景中一时触动的灵感爆发而已。待诗做完,诗人转身,照旧生活。

    开元七年过完年节后, 许多世家子和读书人奔赴云京,因今年三月里大穆朝将要举行第一次的科举考试。因是第一次,各种规矩、规则还未制定起来, 或者制定了, 也暂时还只是躺在莫相书桌的抽屉里,留待以后慢慢施行。这第一次不过是试水,还十分简单。

    这些参试者在自己户籍所在之地报名, 经过一次相对简单的初试,便获取了上京参考的资格。有些地方对世家子甚至进行免试, 直接给他们上京参考的资格。

    总之,这一年年节后, 云京涌入了大量的人,不光有参考者, 还有专门来看热闹的人。云京的街道上,年节后甚至比年节时还要热闹。

    三月三上巳这一日,莫相在曲江江畔开坛论道,也算是大穆朝的第一次经筵。

    皇帝坐在最高处,其下便是莫相。这一次是读书人的主场,围绕着莫相,许多宿儒大家星罗散布。

    世家子聚集在一处,细看,里面又以地域、以姓氏、以派别分作若干小群。平民子弟亦聚作一群,内里再以地域分。

    外面是内卫森严把守,所有能入场的人,都是提前审查过的身世清白之人。

    官员们在其中端坐,百姓在外围围观。年轻的女郎们早早派家中豪奴在附近占据适合野餐的地方,一边嬉笑玩闹着,一边听家中仆人一趟一趟地来回跑,给她们学舌,某地某姓某人,又说了什么令人赞叹的金句。

    读书人们在江畔唇枪舌剑,曲水流觞,坐而论道,场面盛大,是这些年之最。

    于后世史家来说,是开创了大穆文治之始。

    待这一场论道轰轰烈烈结束,皇帝嘉勉了众人,予以赏赐,而后离去。

    只是皇帝没有回云京,他去了汇春原。今日因着这一场经筵,京城人都聚集在了曲江江畔,连汇春原上游春的人都比往年少了。

    而谢玉璋,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早在经筵初定之时,李固就派良辰去问谢玉璋:“汇春原上的园子里有温泉,陛下问殿下要不要去住住?”

    “咦?”谢玉璋问,“张拱修的那个吗?”

    良辰道:“正是。”夸了一句,“那园子修得不错。”

    张拱当时收手停建,实际上那园子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后来张拱倒台,那园子占据了汇春原的高地,俯瞰云京,也没人敢伸手,自然留在了李固自己的手里。

    谢玉璋一听有温泉便动心了,笑道:“跟他说,我去。”

    公主既然发话了,李固的人自然卖力将那园子收拾了一番。

    在上巳之前,谢玉璋便带着侍女们入住了。那园林修得果然奇巧精妙,占据了大片的天然之地。竹林幽幽,空山清静,清泉石潭,皆是天然。

    明明身在一处别业之中,却仿佛融入天地造化,远离了尘埃俗世。

    如此胜景,难怪权势者想要独占。

    只第一个住进来享受的却是永宁公主谢玉璋。

    经筵收场,李固离去,直接来到了汇春原此处。

    问起谢玉璋在何处,婢女答道:“公主正在温泉洗浴。”

    李固骑马而来,扬起不少灰尘,也需要洗漱一番。他“哦”了一声,正要前去,忽地止住了脚步。

    正月初五那夜,他睡在谢玉璋的床上,做了一场极为荒诞的春梦。

    梦中种种,有悖常理,却蚀骨**地沁入骨髓,竟令人无法忘怀。

    以至于他后来再去她那里,便是燃着香也无法入睡。睁着眼听她为他抚琴,听她黄莺般娇柔的声音与他细细低语,明明该静心的时候,他在那顶帐子围成的小天地里却是水深火热,**翻腾。

    幸而帐子早放下,她看不到他欲念横生的丑态。还以为他睡着了,撤了香,自去外面歇息。

    他被**折磨了半个晚上,夜里起身,到外面看她。隔着一道绣屏,此时若过去,此时若解开她的衣带,将她压在身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李固也确定,谢玉璋再不会拒绝他。

    只是那样,她真的心甘情愿吗?真的欢喜愉悦吗?李固不能确定。

    他吻着她的手。

    他的心已经很硬,却唯独不敢伤她半分。于是趁着自己还能控制,披衣离去。

    上元夜后,他终于走出了那段低落的情绪,但并不曾忘记那个诡谲靡艳的梦。她身前的一颗殷红朱砂痣,常在他眼前跳跃。

    只后来再做的梦,都空洞缥缈,掌心没有逼近真实的触感,醒来更觉折磨人。

    只愈想愈觉得诡异,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那些触感、味道都太逼真。可若说是真的,又朦胧,身不由己,梦游一般。

    且李固还记得那天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他终于是将当年抛弃她的负疚吐露了与她。李固隐约记得入睡前,她似乎是原谅他了。但这个话题自第二日起两个人都再没碰触过。

    但哪怕如今她原谅了他。他当年所做的事也改变不了。

    她怎么会如梦里那般待他。

    这是不可能的。

    只那夜的梦如春/药灌入骨髓,时时折磨得李固气血翻腾。此时此刻,那颗嫣红的朱砂痣又在眼前晃动。

    梦中怎会有这样的细节?

    李固的脚步停下,转身望去。禀报的婢女并不是谢玉璋的侍女,看服色该是他放在园子里的人。

    他又走回到她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是从宫里派出来的宫娥,知道去年年末时,宫里死了多少人,战战兢兢地答了。

    皇帝点点头,道:“替朕做一件事。”

    ……

    ……

    山是自家的山,泉是自家的泉。

    温泉的水引到白玉池里,烟气氤氲。侍女们往水里洒下花瓣,香气浸入水中,久久不散。

    侍女将托盘放入水中,轻轻一推,小船似的向谢玉璋漂过去。谢玉璋慵懒抬手,于盘上取得一盏桑落酒,酒中浸着梅子,入口冰凉,正缓了这泉水的热力。

    婢女走进来的时候,谢玉璋的侍女自然拦她。

    婢女道:“陛下来了,令我传话与公主。”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谢玉璋的身边。

    谢玉璋问:“经筵结束了?”

    婢女道:“正是。”

    谢玉璋问:“还顺利吗?”

    婢女道:“奴婢不知。”

    谢玉璋道:“也是,问你无用。他叫你传什么话?”

    婢女抬起眼睛,望向那面如桃花,燕懒莺慵的公主,道:“陛下问殿下,明日可要想去游猎?”

    谢玉璋失笑:“就这个?我当什么事呢。知道了,待会我自己跟他说吧。”

    那公主肌肤莹润,身前酥雪似截肪,半露水面。婢女收回视线,恭敬应道:“是。”

    老老实实退下,还能听到里面公主说:“泡够了,扶我起来吧,腿都软了,一点力气没有。”

    婢女疾步离开,去了别处。

    皇帝在那处等她,见她回来,他什么也不说,只看着她。

    婢女跪下回话:“奴婢看到了。”

    皇帝问:“有吗?”

    婢女道:“有。”

    皇帝问:“在何位置。”

    婢女伸手在自己胸前比了一下:“此处。”

    她说完,清晰地感觉到了皇帝身上气息的变化。皇帝杀人太多,令人害怕,婢女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许久,皇帝说:“下去。”

    小婢女忙退下了。

    谢玉璋坐在妆台前,侍女们正在给她重新绾头发。

    皇帝忽然大步走进来,喝了一声:“都出去!”

    皇帝的样子不太对,眼睛有点红,侍女们惊惧,纷纷退下。

    谢玉璋站起来,诧异道:“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话音未落,已经被李固大步过来一把抱起来。

    谢玉璋惊呼一声。李固一言不发,转身将她放在了桌案上,伸手便将她衣衫剥下了肩头,露出初雪似的薄薄肩膀,雕刻锁骨,和绣工精美的玉色裹胸。

    谢玉璋叱道:“你发什么疯!”一边说着,一边挣扎。

    谢玉璋原就被泡得腰软无力,对上李固的力气,毫无用处。李固始终不说话,将她按倒在桌案上,伸手抓住了那裹胸。

    谢玉璋脸色变了。

    她按住了李固的那只手:“李固!”

    她直唤了皇帝的名字。

    “李固!”她粉面含怒,喝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李固沉声道,“我要看。”

    谢玉璋冷声道:“那你得想清楚,你若这么做了,你和我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说完,放开了李固的手。

    李固在那一刻的确犹豫了。但他只犹豫了那一秒。

    他扯开了那裹胸。

    谢玉璋的风景,呈现在他面前。

    山峦沟谷,叠嶂起伏。李固亲眼看到,那峰上一点殷红,如花盛放,正和他“梦”中见到的一模样!

    李固的血管里热流涌动!

    恨道:“谢!玉!璋!”

    那骗子手背覆着眼睛,吃吃笑。

    什么粉面含怒,冷声冷调,全是骗人!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会骗人的女人!

    “傻子。”谢玉璋指缝张开,凤眸自指缝间泄出一抹妩媚,唇角噙着戏谑的笑,叹道,“傻子!”

    李固狠狠掐住她的腰:“骗子!你说过,当愿意之时,会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呀,告诉了你一整晚呢。”谢玉璋道,“谁叫你自己记不得。”

    李固大怒:“我不是记不得,是你对我用了什么?我意识失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玉璋又捂眼笑。

    李固掐她,她受不住,扭动躲避,承认:“是息神。那香使人睡得沉,精力恢复得好。只是不停香便醒不过来,便是叫起来做事,也如梦游。”

    李固恨道:“你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子,都给我交上来!”

    谢玉璋掩了衣襟坐起,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李固至今不敢相信,问:“我在漠北弃了你,你不气我?”

    谢玉璋道:“刚回来那会儿,我跟你说过,我在草原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或许有一天,我的将军就会骑着马来接我,带我离开蛮荒之地回家去,还记得吗?”

    那话让人心酸心痛,李固怎能不记得。

    谢玉璋却理了理乱了的云鬓,缓缓道:“骗你的。”李固怔住。

    谢玉璋道:“我从未有过这种幻想。于我,草原之上是孤军奋战,这世上,不会有人来接我。我对此事,认得太清,所以连一丝这样的幻想都没有过。”

    李固怔怔,心中忽而大恸。

    “玉璋!”他将她抱在了怀里。

    谢玉璋靠在他胸膛,轻声道:“我实是想不到,这世上竟真有个人,不顾大势,失了理智,为我千里奔袭。只世事作弄人,你最终没接到我。那又如何,我们谁能与命运对抗?我知你为我任性过一回,冲动过一回,不管后来如何,只当时你对我这份情,我得应你酬你。”

    谢玉璋扬起脸,看着李固。

    李固摸着她的脸,道:“玉璋,做我妻子,做我皇后。这一次,再不许你逃!”

    谢玉璋笑道:“好呀。”

    她将骰子扔给了他,由他来决定他们的未来。

    只他终于是投出了她想要的结果。

    因她与他的情,她不想再遮遮掩掩,她想正大光明地和他在一起。

    既爱这男人,自然要作他的妻子。

    李固却掐住她的腰,恨声道:“只现在,你先赔我!”

    谢玉璋眨眨眼:“什么?”

    李固没说话,伸手抓住谢玉璋的衣襟。

    谢玉璋坐在桌案上,含笑。

    李固呼吸重了起来,将她衣衫剥下。

    檀口轻盈,雪体曼妙,纤腰袅娜,暖玉生香。

    如仙似魅。

    香炉跌落,灰洒了一地,污了名贵的地毯。

    李固将谢玉璋压在了桌上,吻住了那山峦上的一点朱砂。

    谢玉璋轻轻吟哦,快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