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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性命(八十九)

    三里桥的教习差不多了,后台都准备着收拾收拾要回去了,堂主正和九良说着话,外头脚步声一响。

    堂主一抬头就看见董九涵跟在二爷身后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堂主笑道。

    “路过。”今儿刚好来办点事,既然路过了就来看看。二爷笑了笑,随意一扫,看七堂的人都在,随口问道:“老秦不在啊。”

    大伙儿如今可都是挂念着他呢。

    堂主点点头,道:“不舒服,留在院儿里休息了。”

    二爷眼睫一颤,道:“我…刚从书院来,没见着他在。”

    语气里有说不清的没底儿。

    原本想着去书院看看他,一个多月了,杨九的身子也养好了可以出月子了。他这才腾出空闲来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心里头一定难受的很吧。

    原本不在书院也没什么,只是如今这样得情形,他是绝不可能有闲情雅致出门去玩儿的。

    堂主听着话,心下一沉,同是没有底气:“没看到…不应该啊。”

    恍然想起了什么,二爷皱起了眉头,一问:“今儿什么日子?”

    九良有些云里雾里,愣道:“十六啊。”

    不就是来三里桥的日子嘛。

    堂主与二爷一对上眼神,两人都想到了一块儿去。——坏了!

    “九良,这儿交给你了!”堂主急急道,抓起披风与二爷转身便走。

    二爷快步向外走去,语气里有些不安的急切:“九涵,备马!”

    两人步伐带风,衣摆向后飘去,不安得连气息都乱了。

    策马疾驰,襟飘带舞。

    “他会去哪!”

    “梅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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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是玉溪的生辰。

    他不在书院,不在三里桥,也不可能去玉府。

    只能去梅岭了。

    梅岭一向山水好风光,丛林茂盛。夏日里就是一片儿绿色,入了冬也不会枯了木,打上霜雪就是一片儿绿裳带白绒的景色,好看极了。

    打从回京,他就收了许多桐花,一入秋,这花瓣开始慢慢凋零,他便不分昼夜地一片一片地收起。

    如今都带来了梅岭,染得一身都是桐花香味儿。

    在梅岭寻了好久才找到悬崖,边上都是绿植,偏偏这一处是悬崖,像是被人削去了半边儿山石似得。

    寒风刺骨,霜雪落肩。

    他将桐花撒开,遍地香气。

    一身喜袍,分明是艳丽的颜色但看着又冷酷极了。在寒风里,看风卷桐花又觉得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暖意。

    他穿上喜袍十分好看,本就是挺拔的身形,这一看更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

    喜袍上的绣纹儿在雪里十分惹眼,用金丝一针一针绣得,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他抬手捂住了胸口,温柔的不像话:“好看吗?”

    他们都说你不在了,我不信。

    你又不回来解释。

    那我就来找你好了。

    反正总是我好脾气。

    你是不是就在这等着我呢…

    天转大寒,风雪不停。碎雪迎风飘乱,砸在他衣袖上,刺进了他眼眸里。

    皑皑一片,冰冷模糊。

    玉溪就站在眼前啊,她笑得真好看,还和那天送他出城去榕城一样,穿着青烟纱裙,梨涡浅笑:“旋哥,你回来啦。”

    “你啊…”他笑着,眉头微皱像是有些无奈的责怪:“怎么不多穿点儿。”

    这都下雪了,怎么还穿夏末的衣裳。

    一想到来这就能见到她,他心里就生出了几分欢喜来。他的小师妹,他的玉溪,他的桐花仙儿就在这等着呢。等着他回京,等着他十里红妆,骏马高骑,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这一身喜袍,针针线线满是她的温柔与期盼。

    “你看,我穿着好看吗?”他笑着,张开了双臂,恍惚里还能看见她小跑过来的样子。

    当心,别摔着。

    她笑着,不动也不说话,就慢慢儿地融进了风雪里。

    他语气温柔,神情宠溺,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过来,让我抱抱你。”

    “玉溪,我好想你。”

    在榕城就想,不对,出了盛京就想。也不对,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想。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我给你唱歌儿。

    他走出了最后一步,喜袍风扬起舞。他抬手拥抱风雪里模糊不清的她。

    抱着她,一块儿落入悬崖。

    崖边儿一声呼喊飘进了耳。

    “老秦!”

    耳边寒风呼啸,他嘴角上扬,柔声儿轻道:“听,他们又来找我了。”

    不管他们。

    再也不想走了,就留在你身边,做个满心只有儿女情长的庸人。

    腰际却猛的一紧,像是被绳索缠绕住了,但他落的快,没能拉住,便重重地撞上了峭壁摔下了山崖,从碎片石刀上滚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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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溪,别走。”他含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