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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成诗(一百六十八)

    九月底,难得清闲两日给陶阳过了生辰,再接着就又得开始忙了起来。

    大先生去了清宵阁,见谁自不必说。

    其实他很少来,数一数也没有几次;孩子们有什么学问上的话要问尽管去书房,再不然课堂上就问了,他也从不来孩子们院儿里,生怕给这几个小子吓着了。

    今儿来了清宵阁,阁楼收拾得挺好,一看就是孩子们的住处;干净立整还摆着些有趣好玩的小玩意儿。

    从阁楼上跑下来一只小狗儿,看着可爱,眼珠子滴溜溜地透着一股子灵动。

    球球绕着先生转了几圈,在他衣摆处嗅了嗅,哼哼咽咽了几声又跑上楼去。

    已经深秋,去年还早在十月中就落雪了。

    秦霄贤坐在窗边儿,认真地书写着什么,像专注又像孤独。

    秋风打从剪窗外卷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发丝儿,他的衣角儿,统统都被翻起了波澜来。

    球球挑上了竹椅,腻歪他怀里撒娇,像是吵闹着什么。

    秦霄贤一抬头,就看见师父正在身边儿看着他;师父鬓角儿生了一根白发,窗边明亮,这么一照他才觉着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娃娃了。

    “师父。”

    他赶忙放下了球球,撩袍起身,拱手做礼。

    “在干嘛呢?”师父顺手扶起他,绕过这人儿径直就坐在了对面儿的椅榻儿上,伸手拿过他写过的宣纸。

    他一动肩头,这手还未抬起就在衣袖里一顿,随即默默握紧。

    道:“写着玩儿的。”

    “写的不错。”先生一笑,带着为师为父的慈爱与宽容。

    放下宣纸,手一指:“坐啊,发什么愣?”

    “是。”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原先临窗的竹椅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面对敬而爱的师父总是话少了些,还有些惶恐。

    只是这一回,先生只看出了他的话少,却不见眼底情绪了;他一直低着头,仿佛只能看见自个脚尖儿。

    “身子好些没?”

    大先生问道。

    “好多了。”他轻抬臂,手腕儿一转给先生敬了杯茶;道:“让您挂心了。”

    “你看。”不知是累了还是老了,先生这一声声一句句都透着语重心长的无奈。

    “再有一个多月就该要下雪了。”

    “是吧。”秦霄贤笑了笑,虽然有些瘦弱苍白但好歹是露出了些暖意来。

    道:“您一向忙,记着多添衣裳,”

    “你出去玩儿也记着添衣裳。”大先生看着他,神色柔和眉心微蹙。

    “嗯。”他说:“会记着的。”

    “孩子。”大先生喝了茶,道:“今年的春不寒,夏不燥,这冬…等你去看了再来和我说说吧。”

    暖春盛夏又悲秋,七堂四季过三季,这清宵阁你呆得太久了。

    “师父费心了。”秦霄贤抿抿唇;这样的动作也只有从前答不上师父问话的时候才会有,如今又不自觉做了。

    “是我才疏学浅,还需多学学。”他说。

    再为先生杯中续茶,云雾腾腾。

    “你只是年轻,还要历练。”大先生笑了笑,没有敷衍打扰,只是忽地想到年少时的一些事儿来。

    道:“你几个师哥都忙着,一个人待久了学得容易累,不如出去走走。”

    “孟鹤堂去了西北,前日传回来的书信,我看着有些棘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两日后朝廷运送冬衣与兵甲的队伍就要出发去西北了,你领人同去。”

    算是寻个,让自个儿分心的事儿来。

    盛京城有太多繁花似锦,也总有落花成泥的景儿,都是命数,何必圈地自缚。

    既然这处看得叫人悲戚和不换一处去看,花开花落自有时;所以这一回大先生想让他去看看,荒芜。

    见过了百里干枯,万里荒芜的人才会明白这世上啊,相遇是缘,失去也是定数。

    不负相遇就好。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再一抬头时,笑容明媚得叫人以为是错觉。

    道:“是,师父。”

    “徒儿一定不负所望,助孟哥儿凯旋归来。”

    “好孩子。”师父笑着。

    不知何处散落下一抹薄阳来,映照在两人脸上来,一年老慈爱一稚气俊秀,温暖柔和。

    宣纸轻动,墨透纸背,字迹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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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成字秋如诗,诉不尽相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德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