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 张莹L上线后便急匆匆开始倒城际马车，赶往伏羲城竹林镇。
也就是她养小崽子的那个镇。
前两日她被朋友叫去帮忙刷副本找任务道具，担心几天都回不来, 她特地提前跟包子铺的NPC打好招呼、给了钱, 让小孩每天过去她那儿吃几个包子当午饭。
NPC的记忆和智能，应该是有几分保障，但没见着小孩，总归是有点不放心。
一路换乘, 终于赶在中午下学前抵达小镇。
探头探脑在私塾外头偷看了会，终于接到了有些纠结的小孩。
“怎么了？”张莹L试探地问, “念书不开心吗？”她可是看见了, 小孩儿上课无精打采, 念书有一搭没一句的。
阿煜摇头, 又点头。
“这是啥意思？”张莹L不解。
阿煜皱起眉毛：“这么多天都还在诵读《千字文》，我都背下来了。”
“啊？”张莹L傻眼了。
“先生是不是要等我们学会才往下教啊？”阿煜很苦恼，“他也不问我们, 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
张莹L干笑。日哦，她忘记了，这些是NPC, 难道是固定程序了？
可她记得，这游戏宣传的是, 智脑控制。百科全书、古今文论、地理天文……这些知识都只是智脑的基础，智脑最厉害的地方，是能根据玩家的情况随时进行调整和优化。
既然如此，想必教学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概是NPC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只会重复行为。
她挠了挠头，建议道：“大概是以为你们不会呢, 你下午试着问问他问题？或者告诉他你已经背熟了，他应该就会往下教了。”
“真的吗？”
“试试！”可不能浪费了她的银钱。大几两呢！
“好。”
“对了，这几天的午饭吃得好不好？”
阿煜顿时又笑开了：“邱婶的肉包子好吃。”
那就是没饿着了。张莹L松了口气，笑道：“那挺好，往后我要是不在，你就在镇子里吃了。”
阿煜看了她一眼，道：“石榴姐姐，我前两日跟嬷嬷说了念书的事情……”
“哦？”张莹L不以为意，拉着他往外走。
“嬷嬷说，不能白受别人的恩惠。她让我把这个给你。”阿煜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是什么？”张莹L顺手接过来。
【叮！获得鱼戏莲荷包一个】
别的呢？就这样？？
是装备还是任务道具，倒是说个清楚明白啊！！
等了半天，系统果真再无提示，张莹L只得按下不提。
将荷包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遍，她问：“这荷包是……”
阿煜似乎有些紧张：“我们手里没有什么贵重东西……这是嬷嬷亲手做的。”舔了舔嘴唇，“我以后努力……我也会给你送很多好东西的。”
张莹L心里熨帖。她自然知道小孩家里情况不太好。她记得这位嬷嬷白日里还得去干活，回来还要照顾小孩家里，如此忙碌，竟然还能抽时间出来做荷包给她，可见人品不差。
她摸摸小孩脑袋：“替姐姐谢谢你嬷嬷，以后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姐姐会等你长大，到时姐姐就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阿煜重重点头。
“走，姐姐带你去打猎！”
想到上回打蟾蜍的经历，阿煜有点瑟缩。
张莹L察觉了，大手一揽，扶抱着他肩膀往外推：“走走走，男子汉大丈夫，怕个球呢！”
阿煜欲言又止。
想到小孩以后要天天出来上学，张莹L索性带着他在镇子外围转悠。
“这片地儿都是花咕鸡，都能吃，但是这些鸡速度很快，伤害、咳咳，打人又疼，你暂时别招惹它们。”
“别看这里绿草茵茵啥也没，里头藏着很多蚯蚓。你有空可以来这里刷，杀死的蚯蚓都别扔，镇里药铺收，钱不多，但蚯蚓好杀，就是抢的人有点多……唔，说不定过段时间人就少了。”
“这里是小花猪的地盘，速度慢，但是攻击大……”
“这里有灰鸭……”
……
一路走过，阿煜的眉头越皱越紧。
“石榴姐姐，这些小动物都不会乱跑的吗？”
“……它们的地盘意识强。”张莹L只能这么忽悠了。
阿煜自然半信半疑：“那，这么多人在杀，你为什么还跟我介绍这些？估计过会儿就没了吧？”
张莹L干笑：“不会的。这些杀不尽的。”
“为什么？”阿煜穷追不舍。
张莹L：“……”这让她怎么回答？她绞尽脑汁，强行解释道，“这些地方都被各类怪物的妖气侵蚀，怪物的成长速度会非常非常快，永远也杀不死的。”
“那要是不杀，会不会变得非常多？”
“……也不会。这里被大能们设置了结界，如果不杀，它们只会维持一定数量。”
“那――”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杀灰鸭吧，做点卤鸭掌、卤鸭脖吃~”
“……”阿煜同情地看着她，“石榴姐姐你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吗？”
“？？”张莹L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嬷嬷有时候会带一些鸡脖、鸭掌回来，说是厨房不要的。”小孩天真道，“你是不是也吃不起肉？”所以才吃鸭脖鸭掌？
张莹L听得眼酸。
她摸摸小孩脑袋：“不是的，食物只是食物，食物最根本的用处，就是果腹，只要能吃、想吃，管它什么部位，更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那为什么大家都爱吃肉呢？”
“那是大家都懒。”张莹L言辞凿凿，“你想啊，有骨头啃得累不累？要是不好吃又有骨头，大家肯定更愿意省事一点，吃肉。但要是很好吃，连骨头都透着香浓汤汁的味儿，你吃肉还是吃骨头，压根没啥差别。对吧？”
阿煜若有所思。
“口说无凭，走，姐给你卤一份鸭脖鸭掌，你尝过就知道了！”
……
用游戏技能卤制出来的鸭肉，不光没有腥膻味，还浓香软糯，香得小孩头都抬不起来。
吃得心满意足了，张莹L才把他送回去接着上课。
上课前，俩人先去找先生。
虽然这是NPC，想到小孩还要在他手底下学习，张莹L拐外抹角提醒说，孩子已经背下了《千字文》，什么时候往下学别的内容？
NPC先生呆滞了片刻，转向阿煜：“你已经背下来了？背一遍看看。”
阿煜当即抬头挺胸，朗声将《千字文》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NPC先生又呆了片刻。
张莹L盯着他呢，自然没漏看他眼珠子里闪过的、几不可见的亮光。
那是，字符串？
还未等她看清楚，NPC说话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这NPC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捋了捋短须，“下午便开始讲解其中含义，你可得好好学。”
阿煜兴奋了，脆声道：“是！”
张莹L也松了口气。哎妈呀，养崽不容易啊，竟然还得tiao教NPC。
游戏运营商应该感谢自己，给他们家的NPC提升智力，让游戏更加真实了。
看小孩跟着先生进屋去，张莹L美滋滋地想着。
然后再次掏出那个毫无属性的鱼戏莲荷包，反复查看。
什么也没看出来，仿佛就是个普通的绣花荷包。
“这副本也太难了吧？到现在还没半点线索……”她挠了挠头，再次把荷包塞进仓库库，“算了，顺其自然吧。”
***
有张莹L整理好的分类和重点，赫连煜只花了半个多时辰就把剩余的奏折批阅完毕。
屋里早早就点了灯。
长富亲自将奏折收拾好，上锁，凑过来，笑呵呵道：“皇上，今儿早了许多啊，要不要看看书？”
赫连煜端起茶，随口道：“不用了，看过了。”方才趁张莹L整理的空挡，已经看了不少。
长富“啊”了声。
赫连煜抿了口茶，放下茶盏，轻描淡写般道：“让膳房每日给莹L准备一份午点。”
长富咋舌，看看外头，小声道：“主子，这是不是太过了？”他家主子都不吃午点呢。
“莹L整理奏折比通政司的还要明晰清楚，让朕事半功倍，这份赏，朕还嫌小了。”
还有“已阅”印章。
方才他盖起来确实爽快。
长富有点懵：“她竟如此厉害？”
“嗯。除了……”
长富竖起耳朵。
赫连煜勾起唇角：“字丑了点。”
长富：……这不让徐嬷嬷找人教着了么……
赫连煜不再多言，看了看日晷，吩咐道：“让人备水吧，今儿泡泡热汤。”
“诶诶。”长富立马又开怀了，“主子今儿可算是可以早些歇息了。”
打登基以来，他家主子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如今竟然还有闲情泡热汤……这么算，那莹L姑娘确实该赏。
赫连煜却没理会他，他正在心里盘算。明儿可以早些回来，带多点奏折给莹L处理。
既然她学东西轻松，那就多帮他干点活吧。
慢腾腾晃到浴间。
里头已是暖意融融，铺了云白大理石的池子更是云雾缭绕。
长富亲自给赫连煜脱了衣物，扶着他下了浴池。
赫连煜朝他摆摆手：“你去歇着吧，朕泡一会儿，”
“是。”长富看看周围，确认衣物什么都齐全了，才躬身退出去。
赫连煜双手搭在池子边，脑袋往后一靠，长舒了口气。
泡在热腾腾的热水里，浑身筋骨都松快了不少。
赫连煜闭上眼睛，决定多泡一会儿。
许是太累了，他竟然眯了过去。
轻微水声响起。
他倏地惊醒，厉眸冷冷一扫：“谁？”
“皇上，”低柔的嗓音在他身前响起，“该起了。”同时，柔软的肌肤在温热的水下轻轻贴了过来。
粉腮红唇，黛眉玉颜。
尤其那双像极了某人的双眸。
在氤氲水雾，波光潋滟、含情脉脉……
泡在水中的赫连煜“腾”地一下，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