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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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白飞鸿他们抵达约定好的地点之时,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不好!”云间月面色一变,立时急急向前冲去,“出事了!”

    就算她不说这一句,白飞鸿他们也已经觉察到了。

    越是靠近,血腥气越是浓郁,不知道是杀了多少人……才能积出这么浓烈的血味来。

    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急匆匆赶到地方的时候,那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血一样,热腾腾地扑到白飞鸿的脸上来,黏腻的,湿热的,随着呼吸大团大团的堵在肺腑之间,几乎令人为之窒息。

    而后,白飞鸿看到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地上的尸体大多已经分辨不出原形,骨与肉融在一起,混在血泥里,令人不忍多看。鲜血浸透了大地,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尸山血海之中,缁衣魔僧浴血大笑,他身上黑色的袈裟饱饮了血肉,几乎看不出原色,胸前的骷髅念珠随着他的大笑颤动着。听到他们的动静,他笑着转过身来,手中尚且捏着一名空桑弟子的头颅,那弟子似乎受了极重的伤,双脚都拖在地上,手中却犹自紧握着三尺青锋。

    “放开他!”

    云间月顿时祭出了法器,那魔僧却只是兴味地看了他们一眼,那双被魔气侵染变得猩红的双目微微眯起来,逐一扫过他们每个人的面庞。

    “放开他?”他面上的笑陡然绽得更大了,“好。”

    而后,他猛然捏碎了手中的头颅!

    “阿弥陀佛。”和尚好整以暇地松开手,施施然笑道,“施主,贫僧放手了。”

    “你——”

    云间月面上杀意一时大盛,面上顿时张开细密的龙鳞,眼瞳也化作蛟龙的金瞳,当场便要冲过去拧下这魔僧的头来,魔僧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模样,一抬锡杖拦下她的攻击,面上笑意更甚,用欣悦的目光打量着她的金瞳与龙鳞。

    “真美。”他的语气中是不含任何邪念的赞叹,仿佛那只是最纯粹的溢美之辞,“果然是真龙血脉,确实不同凡响。施主何故拘泥于肮脏的人形?人的形貌是如此弱小、丑陋、卑琐,无一处能与龙形相提并论。苦海无涯,还望施主回头是岸。”

    “滚!”

    云间月这一喝当真是声如洪雷,振聋发聩。直震得白飞鸿都抬手捂住耳朵,这才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气血。只见云三娘子怒到了极致,反而冷冷地笑了。已然攀到眼角眉梢的龙鳞退了下去,怒张的金瞳也缓缓收紧,恢复了墨玉一般的色彩。

    “哪里来的妖僧,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她的目光钉在大和尚的脸上,藏不住地泄出一丝极为凶狠的残虐之意,“在场这些空桑子弟的性命,我一条条都记清楚了,必将与你来算!”

    “四魔之一的烦恼魔到此有何贵干?”

    巫罗的声音阴冷冷地自大悲和尚身后传来,谁也没有留意到他是何时出现在对方背后的。只有那只差一分便要刺入大悲和尚后心的匕首,以及横亘在他二人之间的罡气,证明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不愧是四魔。”花非花低语,见常晏晏投来了困惑的眼神,还好心解释道,“方才巫峰主所用的匕首,乃是灵山的神器‘断江流’,锋锐无匹,切金断玉,甚至能斩断流水。若是寻常体修,就算是练出一身铜筋铁骨也拦不住它。但方才他用断江流去刺大悲和尚时,却被对方的护体罡气拦在了一分之外,不得寸进。”

    “这……”

    常晏晏一时张口结舌,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对峙的三人。

    “魔修本就是残暴嗜血的疯子,只信奉强者为尊。所谓‘四魔’,就是这些疯子中最为残忍嗜虐的那批人。他们每一个手中都有累累血债,在魔修之中也称得上是极端,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这一回开口的人,却变成了闻人歌。他的目光仍落在大悲和尚与云间月、巫罗身上,手中却已挚住了裁月剑。

    “大悲和尚功力深厚,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他这句话是冲着随行的护卫弟子说的,“陆家二公子的座驾并不在此处,想来应当是苍龙卫拦住了大悲和尚,由其他弟子带走了他。大悲和尚常带着‘四苦修士’出行,但此时四苦修士都不在他身边,想来是去追击他们了。你们快去寻人,去帮他们脱困。”

    “遵命!”

    护卫弟子顿时肃容行礼,而后迅速追寻残留的痕迹离去。

    闻人歌的目光忽然转向白飞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似乎是愧疚。但他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她也难以分辨,他究竟是不是为自己将她……将他们带来了这个地方而感到愧疚。

    “你们几个才刚入门,留在这里只能拖后腿。”他扣紧手中的剑,下颌无声地绷紧了,“速速回昆仑墟,将此地的事宜禀报掌门,交由掌门定夺。”

    “是!”

    白飞鸿也严肃了神情,祭出小剑,便要带着其余几人御剑离去。见她如此,花非花与常晏晏也飞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坚定地拒绝了白飞鸿邀他二人同乘的好意。而另外两位是巫罗所收的弟子,那对双胞胎似乎也曾听闻过什么,待白飞鸿的目光转向他二人时,立时也召出了一只灵鸟,双双乘了上去。

    于是,五人各自御起了自己的法器,如流星一般冲着昆仑墟疾驰而去。

    见弟子们俱已离去,闻人歌才再度收回目光,转向前方的三人。

    短短时间内,大悲和尚已经与云间月、巫罗交手了十数个回合。

    大悲和尚的护体罡气十分霸道,巫罗根本奈何他不得,还是云间月以降魔乐镇压了大悲和尚的魔息,这才给了巫罗以可趁之机。灵犬的獠牙如同最锐利的刀锋,转瞬之间便从大悲和尚身上带下两块肉来。

    然而烦恼魔终究是烦恼魔,便是被生生撕去两块髀肉也不见他面色有变。大悲和尚并没有攻击那两只灵犬,反倒是反手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巫罗。灵山十巫皆修巫咒之术,极少修炼体修法术,自是挡不住昔年大罗汉这刚猛的一掌。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云间月完全化作龙身,硬生生替巫罗挡住这一击。即使是龙身,生受了这一击也难免受创,银龙浑身一颤,显出些许颓势来。

    而后,一声激昂的龙吟响彻天地!

    乐修以声乐韵律入道,更何况是以龙身发出的长鸣。便是烦恼魔,也不由得在这声龙吼面前呕出一口血来。但他面上笑意却越来越盛,直至挣开一道扭曲的狂喜。

    “阿弥陀佛。”他将锡杖立在身前,双手合十,“云上之乐,贫僧领教了。”

    魔修皆是残暴嗜血的疯子。

    自身受了重创,反倒越发兴味盎然起来。

    烦恼魔闭着眼,细细品味着这近百年未曾体味过的滋味。

    有多少年,他不曾与这样的生命交过手了?

    魔僧张开了血红的双目,深深地凝视着眼前咆哮着撑起身来的银龙。

    在他的视野之中,银色的鳞片如同云上之月一般皎洁,光辉夺目,绚丽不可方物。无论是如山岳一般庞大而优美的身躯,亦或是因杀意而烈烈飞扬的龙髯,都显得格外的高贵,端丽,而又如梦如幻。

    有多少年,他不曾再见过这样美丽的生命?

    大悲和尚已经记不清了。

    强大,恐怖,却也如此美丽……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异之物。他出生的时候,还依稀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骇人得难以名状,却也美得不可方物。只要见过一次,便永远无法再忘怀。

    但随着物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切都不复得见。

    在这样的世代,依然可以见到这样美丽的生命,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大悲和尚回味着方才那声龙吟,几乎要落下泪来。

    “南无阿弥陀佛。”

    大悲和尚深深地埋下头去,下一刻,他周身的筋肉陡然暴起!雄浑的魔息缠绕周身,不知比先前凶猛了十倍——甚至百倍!

    “先前乃是贫僧失礼了,不该待施主如此轻慢。”

    他面上浮现出神佛般的微笑,稍稍欠身,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间,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铁钵大的拳头已直击到了二人眼前!

    却原来,舍弃了锡杖,只以肉身进攻,才是大悲和尚最强的实力!

    “轰——!!!”

    大地正在震颤,无形的罡风粉碎了岩石、撕裂了方圆十里的土地,巨大的凹痕以拳风为中心扩散,在余震的边缘留下深深的龟裂,向着四面八方撕裂开来。不难想象如果这一击落在人的身上,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在滚滚烟尘与飞溅的乱石之中,那体格骇人的魔僧缓缓直起身来,周身的筋肉如同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呼吸鼓动。

    “施主好身手。”他缓缓道。

    闻人歌挡在那二人之前,原是他于危急时刻将云间月与巫罗一并带走。两只灵犬瑟瑟地缩在他的脚下。他一手搭在云间月的肩上,以回春诀修复着她的伤势,一手持剑横在身前,目光如箭,冷冷地望着大悲和尚。

    “阁下今日,是要和空桑与昆仑墟开战了?”他的声音也是冷的,“还是说,这是魔尊的意思?”

    “我今日来,本只为了带走云家的小公子。与魔尊或是其他人,都并不相干。”

    烦恼魔独自立于残垣废墟与尸山血海之上,合掌而笑。

    “除此之外,我没有旁的目的。”

    听得此话,闻人歌几乎都忍不住要冷笑了。空桑子弟的血犹未干,骨犹未冷,他倒好意思说得出“没有旁的目的”这句话。

    但同时,他的心中又隐隐明了,此人说的都是真的。

    烦恼魔确实没有旁的目的。他不过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便造下了如此的杀孽,又与空桑、昆仑墟同时为敌。

    这便是魔。

    魔的行事素来如此,不计代价,不问是非。想做便做了。

    无论是平平无奇的魔修,还是高高在上的四魔,甚至是那位传闻中的魔尊……都是如此。

    “邪魔外道!”

    一柄飞剑陡然从远处袭来,直直插在将将要迈步的大悲和尚面前。

    “从昆仑墟的地界滚出去!”

    瑶崖峰主,已御剑赶到了这一方战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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