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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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伴随着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原本站立在云梦泽面前的女子如幻影般消失了。

    而后,在白飞鸿的剑锋所向之处,一蓬鲜血骤然爆裂开来!

    血光之中,一男一女显现了身形。

    朱家的大管事满脸愕然站在阴魔身旁,他一条手臂几乎被白飞鸿整个劈开了,狼狈地垂在身侧,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

    在他脚下,一面螺钿装饰的银镜碎裂一地。

    白飞鸿收回剑,甩掉剑锋上的血迹。

    “我在看你与云梦泽战斗时一直觉得古怪。”她看着阴魔,“我先前杀你那个化身时,并没有见到你用这类化雾的妖术。直到方才我确定了,你是借用了法器。”

    她看了一眼地上镜子的碎片。银色的碎片之上,倒映出阴魔掩在红绡扇下的笑靥。

    “幻镜,以大蜃的壳所雕饰的古镜,能够将人的所在投射到别的方向。有这面镜子在,你便能隐匿身形,营造出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虚影,再加上你无所不在的迷香,令人难以觉察你究竟身在何处。”

    白飞鸿的目光又转向被她劈开了一条胳膊的“大管事”。

    “但是操纵幻镜需要帮手,所以一定还有一个协助你的人。既然那个人是他,我便也知道为什么琅嬛书阁的长老会落入你的掌中了。”

    见自己已被识破,“大管事”便也不再伪装,他嗤笑一声,站直了身体,随着幻境碎裂,他改变形貌的手段也渐渐失了效,露出他的真容来。

    “那种人何须巫真费心?”那男人嗤笑起来,眼里却闪动着嫉妒的火光,“只消她对他笑一笑,他就像狗一样摇着尾巴送上来——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简直可笑!”

    而云梦泽在看清对方真容的时候,面色也是一变。

    “平叔叔……”他喃喃,“怎么会是你?”

    而男子也是一怔,而后和缓了神色:“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小公子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

    龙的五感远超常人,如今对方的伪装尽数退去,云梦泽也自然分辨得出,此刻萦绕在对方身上的隐隐黑气,并非是他人的魔息。

    “你入魔了?”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拔出长枪,径直指向男人。

    “不止入了魔,还从东海盗出了返魂香……”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莫大的怒意,“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城主与夫人对我的栽培之恩,我铭感五内。但请不要用这么轻蔑的称呼来唤巫真,小公子。”那魔修面色一肃,眼神也凶狠了几分,“不然我恐怕不能再与你这般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你疯了。”云梦泽的眼神冷了下来。

    “或许我是疯了。”那魔修苦笑,“但巫真她……她需要我,没有我她会被你们这些人杀死的。我必须保护她,不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返魂香是你偷的?”白飞鸿冷冷道,“我本就在奇怪,返魂香是东海陆家的秘宝,怎么会落在阴魔手中,既然是有人监守自盗,便也就说得清了。”

    “阴魔——”云梦泽的目光转向她,带着明确的憎恶,“偷盗空桑秘宝,误我空桑子弟,害死江南道朱家之人,又戕害这满城百姓,谋害雪山寺佛子……你做好以死赎罪的准备了吗?”

    “别这样说她!”那魔修急了,猛地张开手臂挡在阴魔身前,“你们对她的偏见太深了!她没做过!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我想要得她青睐才献上了返魂香,是我自己要追随她的!巫真从来没有勾引过我!一次也没有!而且这朱家和这城里的人死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颇多龃龉,又是自相残杀而死!她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

    阴魔在他身后,手执红绡扇,望着他们盈盈一笑。那双桃花似的眼眸弯弯,含着水波一样的情意。

    “如他所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看!她也这样说了!”那魔修的眼睛渐渐赤红起来,骇人的狂热,“巫真不会说谎——她从来没对我说过谎!她或许不是完人,但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无药可救了。

    白飞鸿想。

    她知道,云梦泽的想法只会和她一样。

    眼前的人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名魔修,忘却是非黑白,不顾人常伦理,眼里心里除了阴魔什么都没有了,彻底堕落为与其他魔修无二的狂徒。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云梦泽猛地抬起□□,径直指向那魔修的面庞。

    “朱家的人,还有这江南道的百姓,是不是你杀的?”

    那魔修下意识回看了阴魔一眼,而后猛地回过头来,面色冷厉,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意,应了一声“是”。

    云梦泽闭了闭眼,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童年时曾经被这个人牵着出去看庙会的记忆,连同他为自己买了糖又小声说“不要告诉夫人”的样子,一同抛到脑后。

    细而雪白的龙鳞覆盖上他的脖颈,沿着脊柱一路攀爬,他再度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熔金般的龙瞳。

    “既然你已经为虎作伥,那便死在这罢,平景生。”

    最后一次,他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而不是从前那个亲近的称呼。

    “那么,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吧,小公子。”

    那魔修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其上魔息缠绕,不知是害了多少人才累积得出这样浑厚的魔息。他看着云梦泽,双目赤红。

    “我绝不会让你伤巫真一根汗毛!”

    “对了。”

    阴魔却在此时忽然一击掌,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泛起了含羞浅笑。

    “我忘了同你们说了——这座城里的傀儡蛊,都是活的。”

    一阵莫大的寒意从心底生了出来。

    白飞鸿的本能比她的意识更快地理解了现状。

    长久以来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带着雷电般的直觉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不假思索回过身,一剑劈开了从身后向她与云梦泽袭来的刀光!

    “呜……啊……”

    被这一剑断作两截的尸体在地上奋力挣扎,仍想要爬起来,将手里的匕首捅进他们身上——原来是先前就已死去的书阁长老,在返魂香与傀儡蛊的双重作用之下,像垂死的狗一样抽动着,想要抓住他们,想要杀了他们。

    “巫真……巫真……”

    浑浊的眼睛早已什么都看不到了,但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口中仍念着将自己坑害到这般地步的女人的名字。

    伴随着他的挣扎,血被越来越多地从他口中挤压出来,大团大团的蛊虫猛然舒展开身体,就要朝着白飞鸿与云梦泽的身上扑将过来!

    青女剑的剑光宛如霜雪,瞬息之间便将这一团蠕虫尽数斩断在地。

    然而,白飞鸿的面色却没有分毫好转,她缓缓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阴魔。

    “你把他们,全都变成了蛊虫的苗床?”

    她问。

    曾经在天魔的洞窟中见过一次的惨案再度浮现在她眼前。

    “真是个聪明姑娘,一点就通,难怪希夷会选你做弟子,我都有点喜欢你了。”阴魔轻笑着,将红绡扇抵上了弯弯的唇角,“傀儡蛊之所以珍惜,就在于它难以培育,就算找到合适的苗床,也很难像别的蛊虫那样一下子就繁衍生息。不过,好在平景生为我拿来了返魂香,有这么多的苗床,就算是傀儡蛊,培育起来也容易多了——它们最喜欢吃的,还是这些将死未死的人了。”

    “……”

    白飞鸿不想再同这个女魔头说一个字,只是默默举起了青女剑。

    然而,阴魔却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忽然展开了红绡扇,掩去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还是听完为好。”

    她笑着说。

    “经过这么多代的培育,这些傀儡蛊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那双眼睛弯成了两弯弦月。

    “它们可以通过接触传递,换而言之——如果不想城外的人都染上傀儡蛊的话,你最好是在这把这一城的人都杀光为妙。”

    如同在呼应着她的话语一样,下方的人群再度喧嚷起来,推着挤着,踩着踏着,合着满地的血肉与哭喊,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阴魔看着他们,笑着问:“怎么样,你能做到吗,白飞鸿?”

    能做到吗?

    白飞鸿又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群。

    人间地狱。

    唯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这片惨状。

    在炼狱之中,在无数的行尸之中,混杂着一双一双祈求的眼睛。

    能做到吗?杀了所有人,不管是已死的,还是可能得救的……用这把剑,尽数斩杀于此。

    “放过一个都有可能酿成大祸。”阴魔看着她,笑吟吟地说了下去,“而城门那边,马上就要开城门了。他们会逃出去,会将傀儡蛊传到琅嬛书阁,传遍整个江南道,没准还能传遍天下——给你做决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是杀光,还是不杀。

    阴魔抛给她的,就是如此险恶的一个问题。

    白飞鸿握紧青女剑,无声地闭了闭眼睛。

    没办法了。

    她想。

    然而,就在她将要出剑的瞬间——

    有如雷霆一般的剑光,骤然撕裂了天地。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她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认出了那一剑。

    如此绝美的一剑,绝美到有如瑶台月下飞花雪。

    如此残酷的一剑,残酷到有如金戈铁马踏冰河。

    那剑光曾经救过她。

    那剑光曾经杀过她。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好梦,也是她措手不及的噩梦。

    只一剑,便荡平了整座城池。

    只一剑,便斩下了魔修的头颅。

    鲜血冲天而起。

    人的腔子里能有多少血?

    一整座城的人,又能流多少血?

    青衫的男子提着剑,独自从腥风血雨之中走来。

    那身影,与前世的记忆重叠了起来。

    有如轮回。

    前世,他们第一次相遇之时,他也是带着腥风,沐着血雨,这般向她走来。

    “抱歉,我来迟了。”

    青衫男子如是说,青莲花瓣一般的眼目转向她,便是在这血雨之中,也依然带着青山一般令人安心的沉稳。

    “你们没事吧?”

    就连这句话,也与前世没有任何区别。

    白飞鸿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某种近乎荒谬的宿命。

    “陆迟明。”

    她喃喃,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陆迟明,他来了!

    他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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