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养的雀儿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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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宝塔山上,最著名的寺庙是清真寺,这寺庙求平安很灵,吸引许多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参观,还愿。

    剧组爬上山,到达清真寺后,紧接着一个个排队进去祈福,秦程岳很看重这个,他是虔诚的佛教信徒。

    很快轮到宋知夏,他踏入佛殿,主殿极高极宽,十米高的佛像金刚怒目,威严凛然,大殿除了两扇门外,基本没有窗户,但却透着丝丝凉气。

    他往蒲团走,在佛祖面前跪下,慈眉善目的佛像低头注视他,南无阿弥陀佛的梵音在大殿回响。

    宋知夏对准佛祖一叩首,俯身拜下去。

    这世间真有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只有南无阿弥陀佛的声音回答他。

    拜完后,宋知夏安静离开佛殿。

    紧接着轮到楚柔,楚柔最近其实状态并不好,也没打算接戏,但秦程岳年轻时就开始捧她,两人是很好的朋友,这个面子她必须得给。

    这会儿看见宋知夏,那极度神似的脸总是禁不住让她想起当年,她状态更糟。

    楚柔魂不守舍地进了大殿,机械地找到蒲团,往下拜。

    就在这时,她听见声极为轻悠的歌声,那是种极难辨认的外国语言,更像是哼唱的小曲儿,空灵悠扬,朗朗上口。

    楚柔往下拜的动作顿住,她脑子里不可遏制开始回想起许多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画面。

    她捂住耳朵,但那歌声无孔不入,犹如潮水从指缝往耳朵里钻。

    犹如密密麻麻的针扎进脑海深处,不断翻搅,到达临界点时,楚柔再也受不住,仿佛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宛如紧箍咒般全都是那歌声。

    她张嘴叫了声,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旋即,楚柔从蒲团上站起来,往后门方向冲了出去。

    林怡就在那歌声里,她要逃远点,再逃远一点。

    楚柔慌不择路,冲出后门后,也没看路,脚底下是一片有坡度的碎石小路,她不小心踩到其中几颗石子,身体重心一歪,霎时掉了下去。

    她惨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捂脸,却感觉无数树枝石头刺到她皮肤,刮出数道伤痕。

    楚柔记不清她滚了多久,从先开始剧痛胳膊变得软绵绵,怎么都抬不起来,汗水逐渐模糊她视线,她艰难抬起头,想要呼救,但旋即她眼神定格住。

    在小坡上方,一双沉静柔和的蓝眼注视她,毫无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个死人。

    楚柔心神巨震,求救的话就这么噎在喉咙里,她手指颤动,不住痉挛,一歪头,昏死过去。

    宋知夏站在高处,手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然后他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转身离开。

    *

    秘书端泡好的咖啡,敲了敲总裁办的门,里面传来声“进”后,她才打开门,把咖啡送到楚景手边。

    楚景正在看项目报表,顺手拿起咖啡杯喝了口,味道并不太好,他蹙了蹙眉,把它放到一边。

    秘书汇报道:“第一批全息影院已经实施定点投影,预计分析汇报一周内会呈上来。”

    楚景道:“好。”

    他随手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忽地想起:“宋知夏那边怎么样了?”

    “宋先生最近在拍《诡夜》,已经入组了。”秘书一五一十把结果呈上,“至于楚懂那边,没什么异常,他最近都没什么动作。”

    宋知夏离开前给楚景发过消息,这是被楚景养出来的习惯,他不用知道楚景的动向,但楚景必须掌握他一举一动。

    楚景对《诡夜》这部戏勉强有点印象,有人找他投资过,他跟秦程岳算是朋友,所以也顺手投了。

    这部戏预计要拍多久来着?

    他低头在手机里查了下这部剧,查看投资合同,里面有写明时间期限,预计拍半年。

    半年。

    楚景漫不经心地想,也不是很久。

    他正打算关掉电子合同,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主演名单,宋知夏,颜玉……

    楚景退出去的动作一顿,旋即返回去,仿佛不认识这两字似的,反复把这两个字重新看了遍。

    他眼眸微眯:“颜玉演男二?”

    一个合格的秘书当然要对boss的情人,以及家庭关系,以及情敌了如指掌,早有准备的秘书回答道:“颜玉自跟宋知夏分手后就去了韩国,在韩国做了一年练习生,出道即爆红,之后拿下戛纳影帝,今年是他事业顶峰,应秦导邀约回国。”

    “哦,”楚景皮笑肉不笑道,“秦导面子真大。”

    秘书不敢吱声。

    “行,我知道,你去做自己事情吧。”楚景随意挥了下手。

    秘书点点头,转身离开。

    *

    剧组第一天拜佛就出这么大事故,楚柔拿过影后,且背靠楚家,秦程岳担待不起,在发现楚柔摔下阶梯的第一时间打了120,叫医生过来急救。

    医生现场初步诊断为骨折,其余手背脸上都是些小擦伤,涂点药就能好。

    但楚柔状况看上去很糟糕,陷入昏迷,怎么都叫不醒。

    楚柔经纪人听到消息后赶过来处理这件事,听完秦程岳解释后,他匪夷所思道:“所以她是自己冲出去,不小心摔了的?”

    宋知夏在楚柔前一个拜完离开,作为听见惨叫的目击证人,他垂眸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等我看见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经纪人知道楚柔情绪状态一直不太稳定,虽然这件事本身看是挺奇怪,但发生在她身上不太奇怪,业界内都不知道楚柔曾患过抑郁症。

    他于是按下心头疑惑,客客气气跟宋知夏道了谢,转头跟秦程岳商量之后拍戏事宜。

    这一天过得也有些折腾,其余艺人都纷纷搭上房车回酒店。

    宋知夏坐上房车后,手机轻震,他拿出来一看,楚景给他打电话:“你去b市了?”

    宋知夏嗯了声:“给你发过消息。”

    站在落地窗前,楚景俯瞰窗外高楼大厦,穿梭过这些楼房,三百公里远外就是b市,

    他淡淡道:“听说b市的口味虾很有名,我现在想吃。”

    两人好歹在一起三年,对彼此有一定了解,宋知夏顿了顿:“你的意思是,现在让我给你买了送去吗?”

    “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开机后,第二天就是男主戏份,宋知夏得早上五点起来拍定妆照。

    而现在,楚景让他买吃的送去,来回路上花的时间至少六小时,再加上买东西排队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让他现在送,那他今晚压根不用睡。

    他觉得荒谬,但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楚景有这种感觉:“楚先生,我让我经纪人送吧。”

    “怎么,没时间?”楚景哂笑道,“颜玉一回来你就变忙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知夏沉默,做了两个深呼吸。

    楚景再次让他走到毫无选择的余地,他攥了攥拳头,最终道:“好,我知道了。”

    听到满意答案,楚景挂了电话。

    宋知夏给陈叶发了消息,让他帮忙排队买下口味虾,他现在回酒店洗澡,拿剧本。

    回到酒店的第一时间,他正准备去翻行李箱,却发现房间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一身黑,眉眼跟楚景有六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成熟和皱纹。

    他缓缓转过身,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生日会那天你在,今天楚柔摔倒时你也在。”

    世界上哪那么多巧合?不过是精心伪装的设计罢了。

    楚青荣走近宋知夏,得出结论:“你就是林怡的儿子。”

    他的到来在宋知夏计划之外,他在先开始诧异过一瞬后很快恢复镇定,他一边弯腰翻找剧本,讥讽道:“不请自来,真是符合你们楚家人作风。”

    楚青荣并没有在意,他直勾勾望着他:“那就是了,你特地待在楚景身边就是为了今天?”

    从茶几上翻到剧本后,宋知夏把它塞进背包,然后站直身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知夏,”楚青荣声音蓦然沉了下来,“林怡的死跟我和小柔都没关系,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赶紧停下来,否则你肯定会后悔!”

    他在外界公开形象一向善良成熟,慈祥成功,鲜少出现如此狰狞的模样,宛如戴了许久的假面轰然脱落。

    空气里仿若竖满尖刺,如若有条件,宋知夏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动手。

    毕竟能生出楚景那种儿子的人,又能有什么好品行?

    宋知夏慢慢拉上背包拉链,忽然轻轻笑了下:“现在才着急,是不是有点晚?”

    楚青荣呼吸急促,他承认今晚的确有冲动的成分,但在得知最在意的妹妹摔骨折的消息后,他完全没办法镇定。

    他尽量克制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知夏似乎很好奇:“只是一首歌而已,就把你们逼到这个份上,那我要是真做出些什么来,你岂不是得疯?”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楚青荣一点点咬紧牙齿,眼神冷了下来:“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打算停手了。”

    宋知夏抱手,蓝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温和道:“有句话送给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到后半句时,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别的显得多余。

    楚青荣眼皮下垂,眸中划过丝厉色,他短促笑了声:“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他理了理自己衣襟,身板挺直地离开。

    宋知夏重新把门锁好,还是按照原计划,他洗完澡,出来后拿起背包,戴口罩和帽子走下楼。

    收到消息的陈叶以为是宋知夏想吃,自然排队帮忙买了口味虾,让司机特地帮忙带过来。

    上车后,宋知夏连看都没看那盒虾眼,给司机报了地址后便调低座椅,开始看剧本。

    这项行程陈叶并没有跟司机确认,司机输入导航后,犹豫着问道:“知夏,这个要不要跟陈叶说下?”

    “不用。”宋知夏头也没抬,“私人行程,不必报备。”

    司机点点头:“好的。”

    他看了眼路况,嘟囔道:“今晚路有点堵。”

    窗外一片漆黑,斑斓灯火成片闪烁,有白色絮状物拍打车窗,渐渐的,化为小雪。

    车内开了暖气,宋知夏专注看剧本,没有注意时间。

    逐渐的,他头一点一点,眼前的字拉长模糊,然后剧本从青年手里滑落,他睡着了。

    还没睡觉的颜玉拿出手机,几番迟疑,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子里回想白天看见的一幕。

    他第一个从后门出来,原本打算等宋知夏,没想到没过一会儿,楚柔捂着耳朵跑出来,表情像见了鬼,而宋知夏站在高处,无动于衷地看她。

    颜玉认识的宋知夏同理心很高,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颜玉自然无条件相信宋知夏,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人肯定触犯到宋知夏底线,所以他才会见死不救。

    这离开的三年里,他精心呵护的少年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

    颜玉最终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忙音,然后接通了。

    颜玉温柔道:“夏夏。”

    房车里的青年刚睡醒,声音沾染未消散的沙哑:“颜玉?”

    那么柔和的昵称,只有颜玉会这样喊他,以至于让他有瞬间恍惚,是不是分开的这几年,根本就不存在?

    面对宋知夏,颜玉有十成十的耐心:“我想跟你见一面。”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没有回答,颜玉一直等着,唇角微微上扬。

    宋知夏疑心自己还在做梦,车内温度太暖和,临睡前泡的咖啡冒着若有似无的热气,笔记做得密密麻麻的剧本正摊开在膝头。

    耳边低喃宛如片轻柔羽毛落下,像是个迟到许久的浅吻。

    他握着手机,几乎就要趁着这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的氛围点头应下。

    忽然间,车胎剧烈摩擦地面,像是声刺耳的尖叫,一下子将他惊醒。

    宋知夏抬眸往前望,司机猛烈打方向盘,用力踩下刹车,以及不断放大的车灯,宛如破碎的分镜,同时倒映在他眼底。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先响起的是剧烈“砰”声。

    颜玉心下一沉,声音尖利得几乎变了调:“宋知夏,宋知夏你在哪儿?!”

    嘟嘟嘟,电话传来忙音。

    再也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