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的敢杀人，但是他们也是真的爱惜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性命一比，别人的性命当然算不得什么了。”

    江白帆把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然后踩灭。

    很快，顾玉致和苏绵绵，以及那两个拿枪的男人，全部都被扣押下来。

    白老和捆绑顾玉致的人说：

    “玉儿也是我的外孙女，她不坏的，你们轻一点。”

    顾玉致张开嘴笑的有些神经：

    “老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不坏，我心肠坏的很。”

    苏绵绵还想反抗，但是被压得死死的，脸在粗砺的水泥地上被拖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整个人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她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谩骂着：

    “白芝繁，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算计我，我这辈子因为你才倒了这么大的霉！”

    顾经纬听不得苏绵绵辱骂白芝繁，强撑着一口气也要训斥她：

    “不关白白的事！”

    苏绵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一辈子，活的太不像个男人了，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拿捏的死死的！”

    突然之间，苏绵绵像疯了一样，力大无穷，甩掉了高跟鞋，挣脱了手上的手铐，居然和旁边的特种兵抢了枪，直接朝着白芝繁的方向轰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按照得到的官方资料和江白帆对苏绵绵的了解。

    她从来没有过特殊的训练，力气并没有被比普通人大一分。

    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大力士？

    顾经纬想都没有想，紧握轮椅一个回身，挣扎着站了起来，整个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白芝繁的面前。

    一阵散弹枪的轰鸣声。

    顾经纬低头看了一眼，血流成河，像泉眼一样往外面流淌着。

    白芝繁雪白的裙子上面粘满了鲜红的血迹。

    冬日零度以下的空气里，还冒着白烟，散发着一股腥甜味。

    白芝繁全身微微颤抖着，眼睛目不转睛地对视着顾经纬的眼睛。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就算是华佗扁鹊，也很难再保住他的命了。

    这一次，这一生是真的快要到了结尾。

    顾经纬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挣扎着从口袋里拿出方巾，非常绅士的给白芝繁插着衣裙上的血渍：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弄脏了你的衣裙，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白芝繁颤抖的声音，张了张嘴，才有一阵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

    “我才不想原谅你呢，我要穿这件衣服去约会的，万一他不喜欢，那可就全赖你了。”

    说完，两行热泪从白芝繁眼角滚落下来。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说的话。

    那时候，白芝繁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正在院子里踱步，背诵这里面的句子。

    还时不时就去拿咖啡喝一口。

    顾经纬那时候刚从乡下来到城里上大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像天仙一样的人物。

    真的像是从书里抠出来的一样。

    顾经纬看呆了，白芝繁也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面前，她还在专心地看书喝咖啡。

    一个回身就撞了。

    白芝繁身上的衣裙，被咖啡泼脏了。

    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就连发火都是娇嗔可爱的。

    最后，顾经纬支支吾吾的说：

    “我赔。”

    白芝繁知道了他是白老新收的小弟子以后，知道他是农村来的，家境不好，就罚他来打扫书房。

    其实他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世界一流期刊。

    这并不是惩罚而是馈赠。

    “白白，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结婚那一天，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我以为从此你就是我的了。

    你会在院子里抱着猫，等着我回来一起吃饭，你会给我讲《红楼梦》，会和我一块儿言之《红楼梦》里面的冷香丸……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天脱了鲜红色的秀禾服，你里面居然穿着一身麻衣孝服！

    咱们家衣柜后面有个门，我每天晚上都是和你说了晚安，然后推开衣柜后面的门去书房睡觉。

    我等了你十年，我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和我说不用睡书房了，我们是夫妻，应该睡一张床。

    对不起啊！

    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办法再等你了，你怕血，也怕死。

    我先去天堂一步，给你占一个温馨暖和的位置，等再过几十年你来的时候，我就远远的看着你和师兄。

    我向你保证，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还这么爱你的话。

    我再也不会去干涉你的幸福，只会把这份爱永远的放在心里。”

    顾经纬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白芝繁终于伸出了手，双手撑住了他，喊江白帆和白老：

    “爸，小白，你们快点过来救救经纬！”

    白老蹒跚着走过来，伸出枯槁而虚弱的手，赶紧给顾经纬号脉。

    叹息着摇了摇头。

    江白帆也赶紧跑了过来，她主修中西合璧，立刻检查瞳孔，脉搏，赶紧用手想要堵住顾经纬身上的血窟窿。

    但是他身上的生机还是迅速流失着。

    顾玉致崩溃的大哭：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失望，因为我总是往江白帆的水里放泻药，因为白姨养一只猫我就扔掉一只，因为我老是扔掉哥哥的作业本……爸爸，以后我做个善良的好女孩儿，你不要走。”

    苏绵绵整个人都蒙了，跪在地上抽搐着，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掉了。

    她根本不能想象，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居然还有勇气去死第二次！

    她爱了一辈子的人，她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那个男人居然为另一个女人去死！

    江白帆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对顾经纬说：

    “顾叔叔，我再给你扎一针，可以延长三个小时的寿命，你有什么需要说的需要安排的，还能再安排一下，好不好？”

    顾经纬摇了摇头，眼睛只看着白芝繁，意思是他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没有必要再活着了。

    再多活着的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江白帆没有去扎针吊气。

    顾玉致惊呆了，脸上的泪，无比的冰冷，口中喃喃着：

    “我爸爸，居然没有一句话是留给我的。”

    白芝繁伸出手，给顾经纬合上了眼睛，然后叫江白帆过来：

    “叫叔叔。”

    江白帆听从，白芝繁这样安排的意思是，从前的恩怨在现在都结束了。

    顾经纬，还是白老的弟子，是江秋白的师弟。

    所以，江白帆应该叫一声叔叔。

    “叔叔！”

    听到这一声叔叔以后，顾经纬原本紧紧抓着白芝繁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顾玉致眼睛里，正在刮着一场风暴。

    她已经被人催眠了。

    双拳紧握，骨节作响。

    因为仇恨，身上能迸发出比她妈还大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