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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惜亲情新主抚藩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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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

    大臣们早早地来到奉天门前的平台处。三大殿既已被焚,奉天门便成了正式的临朝场所。朝臣们文左武右,东西相对站立,等待新君朱高炽到来。

    众人皆已换上了吉服,唯有武将领班张辅和内阁首辅杨士奇仍然戴素冠,穿麻衣。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先帝大丧已过二十七日,按制该改换成吉服了啊,怎么他们两个还戴孝?”

    “我们穿吉服,他俩素冠麻衣,这不是让大家难堪么?”

    ……

    张辅和杨士奇一脸肃穆,对众人的指点议论置若罔闻。

    皇帝的御座设在奉天门正中。

    五名锦衣卫力士手举五幅伞盖,四名力士手举四幅团扇,在《元平之章》的乐曲声中,自东西两边进入奉天门,在御座金台前交叉往来,然后站到金台左右两边。两名内使,其中一名举华盖,上到金台之上,护住御座;另一名手执武备二扇立于御座后面正中。

    锦衣卫力士和内使各就各位后,新帝朱高炽走出,他的龙袍外罩着一件麻衣。

    皇帝在御座上坐下,乐止。

    内使捧着一尊香炉,香炉上刻着山河图样。他把香炉放置到皇帝面前的宝案上,奏禀:“安定了。”

    朱高炽点点头。

    内使高呼:“鸣-鞭!”

    净鞭三声。

    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卿的带领下,朝朱高炽所在的金台御座行一跪三叩首大礼。

    朱高炽一一打量着大家,目光落在张辅身上。

    “英国公!”朱高炽点名道。

    张辅出列:“臣在!”

    “先帝丧期已满二十七日,大臣们皆已按制换上了吉服,为何你与杨士奇仍然服孝?”

    张辅奏答:“张辅一生追随先帝。张家世受皇恩。臣无以为报,唯有继续为先帝服孝,以表思念之情!”

    朱高炽感慨:“张爱卿是武臣,知礼节却胜过六卿啊!”

    大臣们皆面呈愧色。

    朱高炽:“张辅听旨!”

    张辅跪地。

    朱高炽:“英国公张辅掌中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师,恩赐爱卿领取两个职务的俸禄,太师俸禄从北京仓支取!”

    张辅叩首:“臣张辅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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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吧。”

    张辅起身,归列。

    朱高炽道:“今日早朝,朕要向诸位宣布一件事。”

    大臣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凡是因效忠建文帝而被诛杀的大臣,一律平反。罪臣的家眷,被罚没为奴者,一律赦免,并发给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

    礼部尚书吕震出列。“陛下,臣有话说。”

    “讲!”

    “先帝尸骨未寒,陛下便匆匆为建文罪臣平反。先帝在日,他们可都是被定为奸党的呀!”

    朱高炽道:“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忠于建文帝,就算是‘奸臣’了吗?他们忠于的并不仅仅是建文,他们忠于的是我大明朝啊。朕倒是希望这样的‘奸臣’多一些呢。朝廷不礼敬忠义两全的臣工,莫非还要表彰李景隆之类背叛主子、临阵倒戈的贰臣不成?”

    “可是皇上……”

    “不要说了。”

    吕震尴尬地归列。

    朱高炽:“蹇爱卿!”

    吏部尚书蹇义出列:“臣在!”

    朱高炽问:“齐泰和黄子澄有无后人?”

    蹇义奏答:“臣不知。”

    刑部尚书金纯出列:“启奏陛下,齐泰有个儿子,当时年仅六岁,所以免死,被罚戍边。”

    “赦免齐泰之子,把他接回来吧。”

    “遵旨。”

    “方孝孺可有后人?”朱高炽又问。

    大臣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方孝孺是被灭了十族的呀,哪里会有后人?

    “好好查一查,”朱高炽指示。“方孝孺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方家的骨血,但分尚存,一定要找到!”

    蹇义和金纯齐声:“喏!”

    朱高炽道:“还有当年的兵部尚书铁弦、御史大夫景清、北平布政使张昺和北平都指挥使谢贵等,他们也都是铁骨铮铮的忠贞之士,这回一并予以平反了吧。”

    “遵旨!”

    内使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再无人出列。

    銮仪卫官高呼:“鸣-鞭!”

    静鞭三鸣。

    众朝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高炽起身,在内使与锦衣卫力士的簇拥下,离开了奉天门。

    众朝臣齐声:“臣等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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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乐安城朱恒家的一间密室里,密室正中靠墙摆放着一张条案,条案上立有三个牌位:中间的是“先考北平布政使张公讳昺”;两边各一:“张夫人刘氏”与“先妣张朱氏”。

    朱恒跪在条案前,向牌位泣拜:“爹,娘,大娘!你们在天有知,朱高炽给被冤杀的建文朝大臣平了反,其中就有爹爹!”他连磕三个头。“尽管如此,尽管新登基的这个朱高炽尚存仁慈之心,可你们的深仇大恨,儿子还是一定要继续给你们报!他们朱家不光手上沾着咱张家人的血,还有其他无数条无辜的生命也被他们夺了去。儿子已经挑动他们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儿子还要再添把柴!直到正义得以伸张,忠魂得到告慰!”

    ※

    长陵工程忙得差不多了,蒯祥终于有时间接三岔五地回北京一趟。回北京不为别的,他是想找机会把徐妙锦的死因弄清楚。徐妙锦之死始终是他心中的块垒,不查清楚,他寝食不安。

    这天晚上,他坐在家里的堂屋中沉思。

    门开了,田铎和秋红走进。

    田铎问:“师父,您一个人闷在屋里,琢磨啥呢?”

    “师父还在想妙锦姑姑的事,”蒯祥思绪重重地回答。“给她下毒的人是那个四处流窜的神秘老头,这点是弄清楚了。可这老头究竟藏身何处,我们前段日子尽忙太宗皇帝的陵寝了,没空去查。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了,该想想寻找凶手的事了。”

    田铎道:“是啊,一定要把这家伙给挖出来!可是我们从哪儿入手呢?”

    “此人曾经与那个叫枚青的汉王护卫百户在一起,”蒯祥分析。“由此推断,他一定与汉王有关。我们不妨把这个当做一条线索来查。”

    秋红灵机一动。“诶,有了!”

    “有什么了,秋红姑娘?”蒯祥问。

    “你刚才说从汉王这条线索查。秋红忽然想起来,侯泰曾经提到汉王在北京城购置过一处宅邸。”

    “侯泰是谁?”

    “都知监的一个小奉御,他是秋红的老乡。”

    “那么,他可曾说汉王在京城的宅邸位于何处?”

    “好像是在菜市口一带,具体地址还得问问侯泰。”

    “菜市口?这就对了,怪不得他们到信仁堂买药材呢,就近!秋红姑娘,麻烦你尽快把详细地址搞到。”

    “好,秋红明儿个一早就去问侯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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