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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救忠臣险递消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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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祥和周文铭在献陵工地指挥着工匠和军役民夫干活。

    蔡信走了过来,问蒯祥:“廷瑞,听说三保大人给你来信了?”

    “是啊。”

    “他怎么说?”

    “三保大人已经到了南京。他说他一路上查访了芹儿和田铎的踪迹,济南以南的驿馆去年夏天都曾见到过他们。”

    “济南以南?这么说他俩是在山东地界上消失的?”蔡信问。

    “像是,而且很可能是在乐安。”

    “不妙啊!”蔡信的脸蒙上一层阴云。

    蒯祥道:“三保大人也是如此分析的。他说他在乐安专门请汉王帮助查找,汉王表面上很热心,其实却似乎是在敷衍。”

    “乐安一定有鬼!”周文铭喊道。“当年汉王主持修建新皇宫时就对小师妹动过心思,这回师妹路过他的地盘,一定是他劫持了她。不行!我要去乐安找师妹!”

    蒯祥道:“怎么找?指着鼻子向王府要?人家能承认么?你非但找不到芹儿,自己怕是反会被问以犯上之罪,锒铛入狱!”

    周文铭张口结舌。

    “廷瑞说的对。”蔡信道。

    周文铭道:“我不管他说的对不对,依我看,这件事就怪他!”

    “怎么又赖上他了?”蔡信问。

    “若不是他带着小师妹两度去南方涉险,汉王就不会认识师妹。汉王不认识她,师妹也就不会落至今日境地!”

    “怨我,此事全怨我!”蒯祥自责。

    “此刻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蔡信打圆场。“还是想想办法吧。”

    “好,想办法,”周文铭转向蒯祥。“大能人你来说说,这不让那不让的,能有什么好办法?说出一个来我听听!”

    “我也是真没辙呀!”蒯祥道。他猛转过身去,眼眶中含满了泪水。

    晚上,蒯祥没吃晚饭,独自回到天寿山工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一坛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

    一种相思的情愫紧紧地缠绕住他。他掏出小芹送他的那个香囊,取出那一缕乌黑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

    “芹儿,你在哪儿呢?”他泪流满面,喃喃自语。“你的祥哥哥想你想得好苦呀!”

    ※

    田铎和李默蹲在牢房的地上吃早饭,一人一碗稀粥。

    牢房的门开了,牢头出现在门口。

    “田铎!”

    田铎慌忙放下饭碗,站起身:“田铎在!”

    “今儿个出工!”

    “是!”

    “给我记住了,老实点儿啊!再搞事情,等着你的可就不是十五大板了!”

    “小的明白!”

    “还不赶紧的?”

    “得嘞!”

    李默意味深长地望着田铎。田铎朝他会意地眨了下眼。

    田铎来到城墙工地,重新加入囚犯们加固城墙的施工。

    他边干活边朝四下里张望,看见有士兵在来回巡逻。

    牢头训斥田铎:“东张西望的,偷懒啊?好好干活!”

    晌午,伙夫挑来一筐大饼和一桶稀粥。

    “开饭啦!”

    囚犯们放下手里的活,排队领大饼,盛稀粥。

    田铎端着一碗粥,拿着一块大饼,坐在工地边上一个远离牢头的地方,慢慢吃着。他的身边是身强力壮的犯人张大喜。上回两个人一起挨过板子,张大喜为此而窝着一肚子火。

    巡逻士兵朝这边溜达过来。田铎看在眼里,故意一扬胳膊,把张大喜手中的粥碗碰落,稀粥洒了一地。

    张大喜噌地站起身。“你小子没长眼啊?”

    田铎也站起身,梗着脖子叫板:“怎么啦?老子不就碰翻你一碗破稀粥吗?”

    张大喜骂骂咧咧:“妈的,上回就是你,害老子挨了十五大板。这回你小子又故意碰翻俺的粥,犯葛啊?把你的粥给俺!”

    他伸手去夺田铎的粥碗,不料田铎竟抡起拳头,照着他的面门,狠狠一拳,他顿时鼻孔流血,满脸花。

    “这一拳,是算上回的账!”田铎道。

    “孙子,你敢动手!”张大喜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污,冲向田铎。两人扭在了一起。

    囚犯们看热闹不怕事大:“好!好!加油!”“使劲儿打!”“看谁打得过谁!”

    远处的牢头站起身,恶狠狠地拎着皮鞭走了过来,边走边嘟囔:“真他娘的贼骨头,一会儿不挨鞭子就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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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逻士兵恰好走到扭在一起的田铎与张大喜跟前,将他俩扯开。

    田铎仍然不服气地挣吧,往前拱。

    士兵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一手推搡田铎。

    “不许乱动!再乱动,休怪我不客气了啊!”

    田铎道:“军爷,俺跟他不一样,他是贼犯,俺是自己人!”

    士兵道:“谁他娘的跟你是自己人?别套近乎啊!”

    田铎道:“俺真不是套近乎!俺兄弟在你们队伍上,叫田宽。俺是被误抓的,不信你把俺兄弟叫来。”

    士兵吃了一惊。“田宽?你是田小旗的哥哥?真的么?他可一直都在找你呢!”

    “真的真的,俺就是田宽的哥哥,亲哥哥!麻烦军爷给俺兄弟捎句话,就说田铎被关进州监狱了,让他赶紧来看俺!”

    说话间牢头已拎着皮鞭赶到现场。

    “田铎!张大喜!不好好干活,又作什么妖呢?”

    张大喜告状:“牢爷,他先动手打的俺!”

    田铎反咬一口:“他抢俺的粥!”

    牢头挥了挥手中的皮鞭。“我不听你们胡咧咧,你俩没一个好东西!都甭闹了,赶紧坐下吃饭,一会儿干活!”

    田铎和张大喜各自坐回,拿起自己的大饼。

    下工回到牢房,已到晚饭饭点。田铎和李默各自分到一个窝头。

    李默趁机问田铎:“怎么样?”

    田铎低声回答:“有进展。”

    “递出去了?”

    “别急啊,哪有如此之快。”

    “我能不急吗?时不我待!”

    田铎低声道:“说不定马上就会吉星高照。”

    “吉星?啥意思?”

    门外传来牢头的喊声。

    “田铎!”

    田铎嗖地站起身。“田铎在!”

    “出来!有人来看你了!”

    田铎低声对李默道:“吉星到了!”

    牢房的门开了,田铎撂下窝头,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牢头道:“田师傅,你弟弟田旗爷来看你了。”

    “他小子终于露面啦?”田铎昂首挺胸,行市大涨。

    牢头和颜悦色:“你有这么个好兄弟,咋不早说呢?”

    “早说管用吗?”

    “别的不敢说,区别对待还是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的。”

    “俺兄弟在哪儿?”田铎问。

    “跟我来吧。”

    田铎随牢头来到一间屋子门口。牢头推开房门:“进去吧。”

    田铎走进房间时,田宽正在里面等待。桌上放着一摞食盒。他见到哥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兄长的手。“哥!可找到你了!”

    田铎道:“你小子还记得有俺这个哥哥?”

    “哥,对不住,小弟刚得知你在此,来迟了!”

    牢头对田宽道:“田旗爷,在下不知田师傅是您大哥,多有得罪!还望旗爷海涵!”

    田宽道:“这话就不必说了,不知者不罪。牢爷,我们兄弟可否单独叙叙?”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们兄弟尽管聊你们的。”牢头说罢,退出,随手带上房门。

    田宽将带来的食盒一一打开,鸡鸭鱼肉,全是硬菜,还有一瓶酒。“牢里肯定伙食不济,我给哥带了些吃食来。”

    田铎坐下,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不时地喝上一口酒。

    “慢点儿吃,有的是,”田宽道。“别噎着。”

    田铎边吃边说:“这么些个月,尽是窝窝头,还不管够,可把你哥给素坏了!”

    田宽在一旁解释:“听说你被扣,爹娘都急死了。小弟到处打听,毫无线索,有人说是王指挥使扣的人,没想到竟关在了州衙门的牢房里。这下好了,回去告诉爹娘,至少性命无虞,他们尽可放心了!”

    “有没有法子把你哥弄出去?”田铎问。

    田宽面呈难色:“小弟问过了,你是朱大人专门送进来的,没他发话,谁也不敢开释。不过,小弟已经使足了银子,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田铎放下筷子,抹抹嘴。“哥明白,哥的要求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不过,你来了就好,哥有件要紧事要你去办。”

    “啥事?”

    田铎凑到田宽跟前,从怀中掏出李默的那个布条,低声道:“你跑趟遂家村,把这个给李浚送去。”

    “李浚?”

    “对,李浚李伯渊,朝廷的监察御史,正在家中丁忧。”

    “哥神神秘秘的,这是啥东西?”

    “自己看。”田铎低声道。

    田宽打开布条,惊呼:“血书!”

    “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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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得跟我说实话啊,这究竟是咋回事?”

    “这是王府右长史李默先生写下的,他跟你哥关一间牢房。他说,汉王要逼李浚做帮凶,不从则杀,他想设法提醒李浚,早做准备,赶紧脱身!”

    田宽板起面孔:“这个信我不能送!”

    “为啥不能送?”

    “我不管朝廷与汉王之间谁是谁非。小弟是当兵吃粮的,只知道各为其主。既然在汉王手下做事,岂能背叛自己的主公?”

    田铎低声道:“你愿意忠于你的主子,那是你的事,哥哥也管不着。可是,李浚是有名的清官,最是忠正耿直。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官因为不肯帮藩王谋反而被杀害吗?”

    田宽一时无言以对。

    田铎继续说:“二郎你可能还不知道,俺是和俺师父未过门的媳妇蔡小芹一起在官道上被劫下来的。王斌把她关在了另一处地方,凶多吉少。李浚若是能够安全回到京城,给俺师父捎个信,俺师父也许能想办法搭救小芹姑娘呀!”

    “小芹姑娘?”

    “你见过的。”

    “嗯?”

    “上回在饭馆里把枚百户引开的那个小儒生。”

    “原来小儒生与秋红一样,也是个女娃,怪不得那么水灵呢!你说你和她一起遭王指挥使劫持,莫非,这阵子把我家大王整得心猿意马、五迷三道的也是她?”

    “有这事?那肯定是她!”

    “这回对上号了,”田宽低声道。“听说她是工部侍郎蔡信的侄女?”

    “这你也知道?”

    “亲兵中间早传开了。这姑娘不简单啊!”

    “岂止不简单,她还相当有担当。在扬州城就是她,当机立断,向太子通风报信,太子才乔装,绕道回到京城,登上大宝的!”

    田宽挑起大拇哥:“真了不起!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如此知晓大义,不让须眉!小弟我佩服!好,只要是为了救她,这个差事我领下了!”

    “那就越快越好!”

    “小弟明日就去办!哥,正事说完了,继续吃你的饭吧,菜都凉了。”

    田铎拍拍肚子。“已然酒足饭饱。”他拿起食盒里的烧鸡,揣入怀中,把酱牛肉用油纸包起,又包上半个肘子,拎起半瓶酒,站起身来。“满载而归!”

    “剩菜剩饭的,没必要还往回拿吧?小弟隔三差五给你送。”田宽道。

    “哥哥欠一个叫张大喜的犯人。今儿个晌午哥哥为了见你,请他吃了一记老拳。”田铎捶捶门。

    牢头打开门。“田旗爷!田师傅!”

    “带俺回牢房吧!”田铎道。

    田铎跟随牢头沿监狱的甬道行走,路过一间间牢房,牢房中闲极无聊的囚犯们扒着栅栏朝外张望。

    “嘿,哥们儿,干啥去了?”“哟,满嘴是油,还浑身酒气!喝啦?”囚犯们七嘴八舌。

    田铎嘿嘿笑。

    他径直走到张大喜的牢房门口,掏出一包酱牛肉,从栅栏的空档处递进去。

    牢房里的囚犯们一拥而上,饿狼般地争抢牛肉。一包酱牛肉瞬间一抢而空。

    田铎喊:“张大喜!”

    张大喜正为没抢着酱牛肉而气恼,没好气地说:“干什么?你小子故意馋我不是?”

    田铎递上半个肘子和半瓶酒。“给!”

    囚犯们拥上来,又想抢肘子和酒。

    田铎呵斥:“边儿去!这是给大喜一人的!”

    张大喜接过肘子和酒,愣住了。

    “今儿晌午的事对不住了啊,还有那天的板子,也是俺连累了你,老弟在此给你陪个不是!”田铎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这戏剧化的一幕把吃软不吃硬的张大喜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含泪水,激动地说:“田兄弟,俺真是小瞧你了!你大人有大量!俺觉着你张狂,找过你的茬儿,和你打过架,你不光不记仇,还特意给俺留吃食,仁义!往后,你但分有事,尽管开口,俺张大喜绝不含糊!”

    “好了好了,肘子都凉了!”

    牢头将田铎送回他的牢房,临走撂下一句:“田师傅,有什么事,您吱声!”

    李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小子行啊!三混两混就混得如鱼得水了,连牢头都买通了?”

    田铎从怀里掏出烧鸡。“给,解解馋。”

    “哟,还有烧鸡?”李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吃!”

    李默边吃边问:“怎么样?东西送出去了吗?”

    田铎低声道:“您把心搁肚子里吧,明日李浚大人就能拿到它了。”

    “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李墨敬佩不已。“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咱们慢慢聊。”田铎低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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