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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遇袭】

    柯先生本不想理闲事,但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又有一种新闻人的敏感和职业道德,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上前了一步,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或许可以写一篇关于赌博的时文报道。

    那女人抱着男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那小男孩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茫然环顾四周,也许此时他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着一种类似动物感知危险的本能,让他感到了一丝害怕,这不禁让他瑟瑟颤抖。

    柯先生皱紧了眉头,他有些不忍去看这对母子绝望的样子。

    “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不禁问身边的人。

    旁边一位不认识的大婶叹了一声,回答道:“这家男人是个赌徒,把家里输的精光还欠了一身债,还不起了自然就想着卖儿卖女卖婆娘,哎,作孽啊!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么……哎!”

    柯先生心想果然是这样,又问:“那这会她们是……”

    大婶又道:“男人喊人牙子去了,去了有一会,也快回来了。”

    “她们为何不跑?或者报官?”

    “报官?”大婶的脸上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官老爷能管这等芝麻小事?这对母子要是能跑早就跑了,再说能跑哪去?最后还不是被抓回来,然后又是一顿毒打……”

    此时柯先生也不知说什么好,想着干脆就等等看,看男人来了是个啥情况,而倒像忘了此次出来的目的。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一阵喧嚣就从包头张家胡同西头传来,柯先生抬头望去,竟有黑压压十来个人一起涌入胡同,让本就不宽的胡同顿时显得满满当当。

    这群人越走越近,终于能看清他们中间有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被那一群人拖拽着,而这男人蓬头垢面,眼窝深陷,说他是大烟鬼也不为过,想必这人就是那个赌徒。

    果然猥琐男人一走近,就指着地上嚎啕大哭的妻儿,涎皮赖脸道:“狐爷,这就是我那糟糠,别看现在脏不拉几,打整打整收拾收拾,还是能见人。这女人别的不行,一身皮子倒是挺白,说句不好听的,就那官家小姐也没我这女人长得白……”

    “鲍二,你也忒没脸没皮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人家好歹嫁了你,又给你生了儿子,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卖了她娘俩?”

    “滚滚滚,少特么在这碍事,老子卖人管你家屁事!怎么看着眼热?把你家小崽子也拿来卖啊。”

    “你!”旁边那位大婶本来看不惯就说两句,结果被他的混账话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鲍二,就这?”那群人当中有人开了口:“这娘们再怎么细皮白肉,也不够抵你的债啊。”

    “狐爷,这不还有我那崽子吗,你瞧瞧他眉眼,长得像我那娘们,不像我,简直就是天生当小倌儿的料啊。”

    那位狐爷听了上前捏住孩子的下巴,左右前后仔细看了个遍,虽然有些嫌弃这一脸脏兮兮的样子,但看得出他还是满意这孩子的样貌。

    “嗯,还成,加这个倒是够抵了你的账,不过……”

    “嘿嘿,狐爷,就不能再添点?好歹也给我留个三瓜两枣的。”

    “这女人不值钱,只能去西河沿○1,你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咋聪明……指不定得花多少功夫调教,添是添不了了,能抵了你一屁股债也是格外开恩。”

    这两人一言一语旁若无人的商量着怎么卖人,周遭又围上不少人,他们静静看着,俱都不敢言。

    这些把棍有人知道他们,都是城南的游手无赖之徒,而且平日里大多以‘拏鹅头’和‘生事诈人’为业,甚至还有打行的打手。这些人平常百姓根本就不敢沾惹,都是有多远离多远,更别说为他人出头。○2

    围观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对被卖的那母子两也只剩下同情,同情。一旁的大婶早憋了一肚子气,但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而依然坐在地上的那位女子已停止哭泣,只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四周空气喃喃,像在控诉,也像是指责……她的两手还是紧紧抓住那男孩子,生怕一不抓住他就转瞬消失。

    男人似乎已商量好了价钱,那位狐爷便打了一手势,就有两人出来向那母子走去,然后生硬的想扯开母子两人,只是那母亲两手死死抓住孩子,扯了半天竟没扯开,泛白的指节仿佛嵌进孩子的胳膊里一般。

    男人一看急了,生怕买卖黄掉,想也不想就飞起一脚狠狠揣向女人,那女人猝不及防几乎被踹倒在地,紧紧抓住孩子的手终究还是松开了,而其中一个混混也趁势夺走了孩子。

    那女人爬起身来,一双悲哀而绝望眼睛死死盯住那男人,用沙哑的嗓子嘶吼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也许真是为母则刚,她又奋力挣脱别人的拉拽,突然一跃而起就向混混扑去,想夺下她的孩子,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竟无比惊人,连柯先生都吓了一跳。

    其实柯先生本来只想做个冷静的看客,只是这一幕的惨状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终究是忍不住挺身而出,吼了一句:

    “住手!”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狐爷循声看向这边,眼睛溜了一圈,终于定焦在柯先生这里,他扭了扭脖子,然后用野兽一般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这是天子脚下,你们公然强抢妇孺,眼里还有天子王法?”柯先生振振有词道。

    男人见竟有人出头,又气急败坏冲上来,道:“你他么哪来的?老子卖自家婆娘怎么了,要你多管闲事,滚一边去,别惹老子!诶不对啊,看你这一副舍不得的样子,难不成你是她姘头?”

    柯先生听这混账乱说一通,竟然气笑了:“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告你,本来我也不想管,但你他么还是男人吗?看着恶心,所以我今儿就是管定了!”

    狐爷眯着眼睛盯着柯先生,他身边又有一人凑上来向他耳语一番,他听后猛的一睁眼,反问道:“果真是他?”

    那人点点头:“不会错。”

    狐爷又恶狠狠的一笑:“送上门来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他向身边的打手交代了几句,打手悄悄退下,而后他继续盯着在据理力争的柯先生。

    那男人被说急了便耍起浑来,抓起女人不由分说就拳脚相加,可怜女人被打的跪倒在地,几乎无法撑起身子,只是一想到孩子,她依然用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孱弱得如同纸片一样的身体。

    柯先生急了,大步上前想阻止那个男人发疯的举动,无奈他本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有男人的混劲,一个人挥拳,一个人阻挡,就这样两人竟撕扭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快撤,兵马司来人了……”

    狭窄的胡同里顿时乱成一片,而那男人眼见到手的钱财就要飞了,发疯一般的大吼一声,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就向柯先生咂去。只是棍子才举过头,就见柯先生他脑门上已经冒出一股血线,身子摇摇晃晃的随时要倒下。

    男人愣住,就像被点住穴道一样停在那里不动了,不过也只是几息时间,他突然意识到要坏事。而这时,刚才那群人已快跑出胡同。他又转过头来向南边的一条街望去,那是兵马司所在的方向,果然见有官兵向此处奔来……

    猥琐男人一眼瞥见已昏倒在地而且满脸是血的柯先生,吓得立马丢掉手中的棍子,蹬蹬倒退两步,也没管还在原地的老婆孩子,扭过头撒腿就跑。

    鲜血模糊了柯先生的眼睛,在他面前呈现出一片暗红的光影,让他分辨不出眼前这世界到底是黑还是白?幸好头脑还尚有一丝清明存在,他依稀记得有人在他身侧用板砖袭击了他。

    他仰倒在地,想尽力睁开眼看清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无奈眼前只有一片暗红。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又用什么柔软的东西垫在他的脑下……

    此刻他的脑袋变得越发沉重,在他即将失去清明的那一瞬,他抓住了那只为他擦去血污的手……而后世界随之堕入一片黑暗森林。

    仿佛他独自一人游走在黑夜森林里,黑暗笼罩了一切,但是仔细瞧也不难发现,黑暗中有点点荧火在闪动,像狼的眼睛发出的荧荧绿光。

    他身处这片黑暗森林,显得凄楚而孤单,还好心头尚有一片柔软存在,让他稍微鼓起一些勇气,继续寻找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过来,一睁眼,似乎又恢复了光明,他终于又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哦弥陀佛,柯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扭头循声望去,意识也渐渐回笼,他认出了说话的人是报馆的同事,又看了看四周,这是报馆他单独的小院,原来……自己已经安全了啊。

    “我这是……”他挣扎着想起身。

    “诶诶诶,你别动啊柯先生,你伤的的头,要注意少移动!”同事急忙又把他按回床上躺着。

    柯先生无奈,只得看着同事,眼里流露出询问之意。

    同事叹了一声,道:“柯先生,你已经昏迷整整五天了,我们一度以为你就……还好,小东家找来了宫里的御医,又把你从阎王那里给拉了回来。”

    “小东家,她也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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