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代表月亮
听到腾老爷子的话，斐晴一阵神经紧绷。
一些家族，尤其是一个名门望族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传统规矩。比如房家，房家传统可谓极为极端。
房家女是不允许涉足房氏任何产业，也不许自己谋职挣钱，只许靠房家供养，从衣食住行，到兴趣学识都由房家掌控。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他们会为你安排一切，来提升你的身价，让过着令人羡慕的大小姐奢侈生活，受人追捧。
当然，这是在你未到待嫁年龄。
待房家女初长成，房家便会为其物色‘合适’的夫婿人选，然后根据这个人选喜好进行针对性的培训，直到这个人选选中房家女，定婚为止。
可以说，房家女就是房家圈养的金丝雀，对其的养育付出培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她们换回更为庞大的利益。
最悲不过房家女，生来如提线木偶，没有自由，没有喜乐，有的只有完不成的任务，利用不完的价值。
房家女，最幸福的时刻怕是生命尽头的那一刻吧。
这是房红忆一次醉酒时吐露的心声。斐晴记得，她是何等的震惊。同时也明白了，廖梦达伤的房红忆到底有多深。
他放荡不羁，蔑视一切规则，一切都随心摔性而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从不吝惜表达自己的爱，他热情似火，燃烧着房红忆世界中所有的一按部就班，一切规则束缚，为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她活的更像一个人。一个有自我思想，喜好的人。
“在那个世界中，支撑着天地的，就是廖梦达。”
房红忆那天哭了，她说，有一天，天突然塌了，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斐晴不知道，也有些怕知道，腾家的传统家规是什么？会不会像房家一样那般冷酷没有人性。而她，或者是腾凡，又会在这传统中受到怎样的伤害。
“晴晴，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腾凡发现斐晴一直在走神，脸色突然惨白，还以为她不舒服，下意识伸手探向她额头。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斐晴蓦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愣了一秒，斐晴才缓过神，忙笑道:“我没事，可能是刚吹了风，有些凉。”
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温度回暖，但下午的一场雨还是让天气又冷了一些，斐晴这个借口也算说的过去。
但也只是说的过去而已，在场哪个不是老狐狸，一眼就看穿她的掩饰，只是都没有揭穿而已。
斐晴抬头，蓦然对上腾正国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下突的一惊，想起房红忆的叮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说到家族传统，我听红忆偶然提起过房家家传。虽然只是一两句，可还是让人惊叹。”这话她是对着腾凡说的，但对面的父子俩一听就明白，这是斐晴为自己刚刚的失态给他们的解释。
一听到房家，腾老爷子当即就是一声冷哼。
斐晴吓了一跳，还以老爷子对她有意见。但细看发现老爷子根本没看她，压根不是对她不满。
“房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到太平洋，一群没良心的空心蛋，这样作贱自己的子孙，早晚有他们哭的时候。”腾老爷子怒目哼道，对房家极其不满。
一旁，房正国提醒道:“爸，注意场合，注意身份。”
腾房两家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微妙，如果再让腾老爷子没节制的说下去，房家若是有意做小动作，难免影响此次的洗牌格局。
腾老爷子显然也想到这点，冷哼一声不再说房家，不过，转身又夸了一句:“房家那个大丫头不错，有眼光，离开房家，和房家老死不相往来是对的。”
“……”斐晴眨巴眼不说话。房红忆是她姐妹，但腾老爷子这话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腾老爷子压根也没想让她接，话落转身看了眼门口，对腾凡道:“你奶奶快到了。”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幸灾乐祸的感觉。
斐晴好奇。果然下一秒，就看到腾凡变了脸色。
“奶奶要来？奶奶不是甩了二叔脸子，说什么也不来吗？”这真是出乎意料。腾凡一时也有些慌，向腾正国求救。腾正国回他个自己事自己解决的表情。甚至还有意无意向后挪了挪，那神情明显有点避祸的意思。
斐晴这下是又好奇又惊奇。腾老太太在北城一直很低调，外界也很少有什么相关传闻，是以斐晴对腾老太太真的是知之甚少。现在再看几位腾家人的反应，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奶奶……”斐晴下意识向腾凡求助。
腾凡此刻也很无助啊。
措了半天词，腾凡看看腾老爷子，警惕道:“奶奶，很慈祥。”不能说坏话啊，不然下次爷爷犯错挨奶奶批，肯定第一时间把他供出去挡枪。
“噗！”腾老爷子很不客气笑出声:“嘿嘿，有好戏看了。”
腾凡更郁闷了。他本来的打算是利用婚宴开始前的慈善拍卖，把他和斐晴曝光在广大媒体之下，做实斐晴腾家少奶奶的身份，再回腾家求奶奶原谅，没想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奶奶突然来参加婚宴。
“奶奶怎么突然改变注意来参加宴婚了？”腾凡狐疑。
腾老爷子嘿嘿笑着不说话，腾凡直接看向自己老妈。
单身了三十年的儿子突然给她领回了一个儿媳妇，腾夫人还没缓过来。现在对上儿子求助的目光，下意识便道:“赫家小丫头回来了，要来参加婚宴，你奶奶怕她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就陪她来了。顺便，看看你。”
腾凡神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斐晴。
斐晴也是眉毛一跳，“可是赫佳珍的妹妹赫佳妮？”
“对。”腾凡老实点头。
其他三人眼神都是一闪，都没有想到，腾凡已经把赫家的事也告诉了斐晴。三人对视一眼，都比对方眼里看到了头疼。
斐晴没注意三人的反应，稍做沉思，便道:“嗯，当年的事，于理，你无过。但于情，你终究是亏欠了一名爱你的女子。既然赫佳珍已不在，你可以因此对赫家做出应有的补偿。”
“但是，”斐晴突然加重语气，“你要把握好这个度，别给我招惹来一身烂桃花。要时刻记着，你是有主的人，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明白吗？”
腾凡倒是陪着笑连点头保证。
“至于赫家那位小姐，”斐晴冷笑:“如果不知廉耻二字，胆敢觊觎我的男人，我会让她知道，这世上的花儿怎如此明艳。”
不用腾家人明说，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赫家小姐就是冲着腾凡来的。
敢打腾凡的主意，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就没二话，代表月亮也要消灭她。
而对面的腾家三人，看着如此狂霸的斐晴，直接傻眼。
第六十六章:言传身教
腾老爷子更是眼神明亮，这女娃子简直太合他脾气了。
不过再看自家孙子面对媳妇时，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大叹，果然是腾家人啊。
但不管怎么说，斐晴这么说，却是没有人出来阻止。
没人阻止，斐晴转着眼珠子，就当成了默认。
三人正说着话，腾老爷子突然转身走了。
斐晴正莫名其妙，面前的腾正国突然越过她向大门口走去，然后，斐晴就听到腾正国在喊妈。
腾正国的妈……
斐晴顿觉头皮发炸，但腾凡已经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看到腾老夫人，斐晴就呆了。
一袭墨绿绣花旗袍，身姿优雅，眸璨如辉，红唇如焰，像是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这是腾老太太？
如果外婆穿上旗袍，应该和腾老太太有的一拼。但是她们这些后辈，就算了。在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那种骨子里让人一眼铭心的古雅气质早就被消磨的变了味。
“这是谁家的呆头鹅，怎么伫在这了？”
然而，腾老太太一开口，瞬间惊到了斐晴。
这是谁家的呆头鹅，怎么伫在这了……这剧本不对啊。
腾凡拉了拉斐晴，刚要开口，斐晴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您家的。”!
“噗。”身后跟着传来一声闷笑。
斐晴没回头，但也听出来了，那是腾老爷子的，因为他老人家刚刚笑过。
腾凡也不料斐晴这么‘语出惊人’，一时看着她竟然没了反应。
倒是腾老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挑高了眉，上下打量斐晴。
片刻，腾老夫人开口了。(!≈
“单说这模样身段确实够进我腾家门，但我腾家还不需要呆头鹅来拉彰显家族优势。”
斐晴听明白了，原来腾老夫人口中的呆头鹅就是她们所说的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不过，呆头额听起来确实比花瓶可爱，一不小心还能被人误会成夸奖，人被骂了还心里美滋滋，厉害。
当即，斐晴就拍起马屁来。
“奶奶好厉害，呆头鹅这词用的极妙。”
“叫谁奶奶？“腾老夫人厉目喝道。
这眼神真厉害。
斐晴头皮发麻，却面不改色，笑着回道:“您啊。”
“谁是你奶奶？”
“您啊。”
两人极快的一问一答，腾老夫人当下就被斐晴赖皮的样子给气到了。
“我不是你奶奶。”
“您是腾凡的奶奶。”斐晴跟着回道。接着不等腾老夫人开口，直接又道:“我是腾凡的妻子，您的孙媳妇，理应也喊您一声奶奶。”
腾老夫人一听，刷的看向腾凡。
腾凡头皮也是一紧，唤道:“奶奶。”
“她是你媳妇？”腾老夫人明显不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证已经扯了。”腾凡直接点头。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腾老夫人简直气晕了，当即命令腾凡:“马上离了。”
“那可不成，您孙子已经离不开我了。没了我，他活不成的。”斐晴抢先开口，然后脉脉深情的看向腾凡。
腾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离了活不成。”
腾老夫人气啊，手中的折扇啪的敲在腾凡头上。
“你个不成气的软骨头，谁教你的？”
腾凡当即转身，把一旁正咧着嘴看好戏的腾老爷子给扯进这个漩涡里。
“爷爷言传身教的。”
“咳！”腾老爷子当下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嗽不止，最终换来腾老夫人一个嗔怒的白眼。
那一眼的风情，真是……斐晴感叹，美人翻的白眼都是美的。
“奶奶，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佳妮可会心疼自责的。”就在这时，一道宛若黄莺的声音插了进来。
佳妮？赫佳妮？敌人！
斐晴转着眼珠子看向腾老夫人身边，二十出头的女孩。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腾老夫人的喜好，赫佳妮也穿着一袭旗袍。
斐晴也不得不承认，赫佳妮身段极好，脸蛋秀丽，尤其被水粉绣百合的旗袍一衬，往灯光下一站，活脱脱就是一位如梦般的红粉佳人。
不过既然是敌人，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不好意思，刚看到你，你是谁？”
赫佳妮脸上的笑僵了下，但最终还是笑着介绍道:“我是赫佳妮，小凡哥前未婚妻的妹妹。”
斐晴冷笑，想给她添堵，还嫩了点。
“没听过。”斐晴摇头。
赫佳妮看一眼腾凡，抿着唇又道:“赫佳珍听过吗？”
“这个知道，腾凡提过。”斐晴暗戳戳的戳着赫佳妮的心窝子。
果然，赫佳妮听了这话，小脸一白。
提过她姐姐赫佳珍，却对她一字未提，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小凡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赫佳妮不死心，明明这些年两人都有联络的。虽然那个联络是以姐姐为桥梁的。
斐晴也看向腾凡，她想想看看腾凡倒底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影响着她接下来辣手摧花的程度。
腾凡认真的看看赫佳妮，然后一脸陌生的摇头:“对不起，没有印象。”
“小凡哥，你再想想，我们每年的中秋节都会互寄礼物……”
“你喜欢腾凡！”斐晴突然插嘴，戳破这张遮羞纸。
别说赫佳妮吓了一跳，就是腾家众人也就眉头一跳，看向斐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我自小就喜欢小凡哥。”赫佳妮只是犹豫一秒，便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态告白了。
斐晴翻个白眼，追问:“你姐姐知道你喜欢腾凡吗？”
“知道。”赫佳妮神色瞬间暗淡，楚楚可怜的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
“停！”
斐晴果断打断，她可没有听人哭丧的耐心。
“你姐姐疼你吗？”
“姐姐是这个世上最疼佳妮的人。”
“所以你向你姐姐哭求，让她把腾凡让给你？”
斐晴追向，然后跟着给出答案。
“姐姐被最疼爱的妹妹哭求，把她自己的未婚夫让给妹妹，不然妹妹就没法活下去。姐姐疼爱妹妹，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亲情和爱情，姐姐难以抉择，最终选择了逃避，是不是？！”
斐晴突然上前一步，沉声厉问。
“不是，我没有！”
赫佳妮却猛的后退，疾声否认。只是她惨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神情，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她的话。
“小凡哥，姐姐不在了，请你不要再让人伤害她。奶奶，佳妮不舒服，先回去了，改天再向奶奶赔罪。”
赫佳妮红着眼说完，转身捂着嘴就跑了。
无颜以对，还是以退为进？
斐晴挑眉，胳膊就被腾老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