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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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亲到他的喉结时, 桑洱懵了半秒。

    尉迟兰廷的肩颈线条修长,泛着象牙般的光泽,却有一颗轮廓分明、颇为性感的喉结。

    在原文里, 就曾提到过,在夏天时, 尉迟兰廷会在脖颈上系一条丝巾去遮挡。若不得不露出脖子, 他会维持伪装声音时的高喉位,以隐藏喉结。如今是岁末天寒的时节,衣衫厚, 领口高, 便更容易遮挡了。

    然而,现在是深夜, 睡觉时间。平日再谨慎的人, 也不免处于放松状态。故而尉迟兰廷并未作任何伪装。喉结突起, 清晰不已。

    没错,一些女人的喉结也可能微微突出。

    但男女始终是有区别的。

    在女人的身上, 几乎不可能找到这般狰凸的男人的第二性征。

    果然, 在她的唇印上去的一瞬间, 桑洱就感觉到了被自己压着的身子, 骤然紧绷了起来。

    桑洱的心脏高悬而起。时间仿佛放慢至无尽倍, 一呼一吸间,仅余下了一个疑问——

    这下该怎么办?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 她就已经因为犹豫而吃过一次亏, 险些惹他起疑了。

    尉迟兰廷多疑谨慎, 却能允许她近身, 是因为她是一个什么也不懂、没有威胁的傻子。

    就像初遇那晚, 在他房间借宿的时候一样, 碰到了他的身体并不是致命红线,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尉迟兰廷知道,她有思考、怀疑和刺探他的秘密的能力。

    况且,剧情任务还在持续。

    原文写的是让原主亲尉迟兰廷的手,但系统的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只是说要用他的体温持续冰敷嘴唇而已。手和喉咙,不都可以是体温的承载体吗?

    系统到现在也没喊停,足见其可行性!

    桑洱的头皮轻微发麻,如有热油浇在神经上,于电光火石间,决定将错就错,装傻到底。

    毕竟,一亲到喉结就立刻避讳地退缩,就等于在告诉尉迟兰廷“我知道这个地方碰不得”。

    越是这时,就越要若无其事,甚至——还要装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桑洱不退反进,贴得更紧了一些。仿佛对眼前这个自己没有的部位感到了陌生和好奇,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疑问的咕哝,柔嫩的唇,试探地沿着他的喉结轻轻碰着,用吻描绘它的形状,亲得那片肌肤都水涟涟,湿漉漉的。

    尉迟兰廷的眼眸里,终于有她看不懂的起伏。

    虽未吭声,喉结却剧烈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趴在他身上的傻子,脸颊酡红,像小狗儿舔人一样。见状还睁大了眼,似乎是觉得这个部位居然能动,非常新奇,还神差鬼使地侧头,轻咬了他一口。

    她的牙齿生得雪白、小巧、整齐,两颗小虎牙略有几分尖利。在喉结上,留了半圈浅浅的牙印。

    系统:“叮!恭喜宿主成功填补主线剧情。炮灰指数—30,实时总值:37705000。”

    几乎是她咬下来的同时,尉迟兰廷闷哼了一声,蓦地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脸颊,嗓音有些低哑,比平日那柔和中性的伪声要沉得多:“闹够了吧?”

    桑洱顺势抓住了他的手,牵引到了自己细嫩平滑的脖子前方,一双乌黑眼眸专注地望着他,流露出了些许担忧,张嘴,小声地问:“痛……痛,吗?”

    尉迟兰廷审视着她的神色。

    这傻子,似乎以为他的喉结是因为以前受过伤,才会和她长得不同,还问他痛不痛。

    “嗯,小时候,我的脖子受了伤。眼下已经不痛了,不过,这个地方也成了这样。”尉迟兰廷抬手,拇指轻轻压了压她的喉咙,轻声说:“所以和嫂嫂的不一样。嫂嫂可千万要保密,不要把这件事和别人说。”

    傻子半懂不懂,不过,她向来是听话的。知道他不痛了,她就安心了,露出笑靥,重新黏糊糊地贴了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臂。

    尉迟兰廷躺了会儿,睁着眼。

    分明是清凉的天气,帐子里的气息却很闷热,鼻端里,仿佛能嗅到身边少女幽幽的体香。

    忽然,尉迟兰廷坐了起来,抽出手,语气平静:“你自己先睡,我有事出去一下。”

    一下地,他的袖子就被拉住了。

    桑洱也跟着他坐了起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拉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截里衣,有点怯生生地看着他。

    她的里衣,居然还是湿的那件。

    看来,刚才尉迟邕被方彦支开后,她竟是吓得连换一件衣服都不敢,就跑来这里了。

    湿哒哒的衣服被外衣吸走了大部分的水,但贴着肉肯定也不好受。

    太笨了,居然一直忍着。

    尉迟兰廷蹙眉,见状,说了一声“等着”,就推门出去了一趟。

    没过多久,冬梅抱着干净的衣服,急匆匆地赶来了。一回生两回熟,她对桑洱喜欢黏着二小姐的事儿也见怪不怪了,手脚麻利地帮桑洱换了衣服。

    多亏于此,桑洱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明明是陌生的客栈,但大抵是因为房间主人的缘故,尉迟邕和其他妖魔鬼怪,都不会闯入这片空间。桑洱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在尉迟兰廷身边躲了一晚上,还是免不了要回到尉迟邕的身边。

    好在,天亮后,尉迟邕酒气也散了,人变得正常不少。冯桑是他与冯家联系的纽带,哪怕是个摆件,也须得拉拢在身边。昨晚差点就脑子一热坏了事。

    等桑洱一回来,尉迟邕就牵着她的手,诚恳地道了歉:“桑桑,我昨晚喝多了,吓着你了,我向你赔罪。”

    桑洱表面低头不吭声,心想的却是:呸!

    也算是因祸得福。借着昨晚的事,桑洱可以光明正大地躲避尉迟邕一段时间。

    这一天下来,只要他在房间里,桑洱就会挪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抱着膝,戒备地盯着他。

    感觉到了桑洱对自己的排斥,尉迟邕倒也没有硬来。就这样,两人相安无事地处到了修仙大会开始之日。

    修仙大会,乃千宗百门汇聚于一堂、数年一度的盛会。

    其举办地点,并不在任何家族或者宗派的地盘内,而是在一片叫“上清”的幻境里。

    其实,在最开始,修仙大会确实是由某个宗派来实地承办的。但随着仙道日益盛行,投身其中的人越来越多。可以容纳下那么多的与会者,同时提供仙猎、切磋等不同功能场地的宗派,已经越来越少了。

    而且,仙猎具有一定危险性。过去的某一届修仙大会,就曾经发生过魔物从圈养之地不慎走丢、祸及了周边手无寸铁的百姓的险事。

    于是,在两百多年前,修仙界的一位大能从九冥魔境处获得了灵感,穷尽毕生法力,造出了一片叫上清的幻界。

    和九冥魔境不同的地方在于,上清幻境可以人为控制开启的时间。上百名法力高深的修士一起护法开阵,便能稳定而持续地存在十天。

    幻境里面,海波如镜,澹澹生烟。中心是一片蓬莱岛屿。要踏上这片海中之陆,不能御剑,只能搭船。

    届时,旌旗漫空,万舶来航,光想象也知道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蓬莱岛屿的中心地带圈出的山野,就是仙猎之地。它如同一片自然保护区,里头散落着数之不尽的妖魔鬼怪。

    当然,这些妖魔鬼怪,都是人界本身就有的品种。论危险性,并不及九冥魔境——九冥魔境里面游荡的,可都是人界没有的魔物,还会不定时地爆出稀缺宝物。

    而且,仙猎是可以随时退出的。因此,参与仙猎的门槛也没有九冥魔境那么高,很多初出茅庐的弟子都跃跃欲试地报了名。

    昭阳宗此次负责拟写邀请函,并担任组织者的角色。

    没有收到邀请函的无名小宗门或者散修,自然也可以参与,只不过,晚上不能住在昭阳宗里而已。

    尉迟磊是修仙界的大前辈,与箐遥真人的私交也算可以。此次作为为上清幻境护法的修士之一,他比尉迟家的其他人更早数日到达,并不与年轻人们同行。

    到了出发的日子,以尉迟邕为首的一行人,一起登上了天蚕都之外的仙山。

    时隔五年多,再度回到昭阳宗。那座气势磅礴的山门,还是桑洱记忆里的模样,云雾绕台,碧瓦朱檐若隐若现。从峭壁上空如瀑垂落的紫花藤,却长得更郁郁葱葱了。

    在山门口,几名身着雪白校服的昭阳宗门生御剑而来,落在地上。

    为首之人,是一个三十出头、身形颀长、面带和煦浅笑的青年。

    桑洱站在人群里,望了他一眼,心头微跳。

    蒲正初。

    箐遥真人座下首徒,也是谢持风的大师兄。

    桑洱还记得,蒲正初酿得一手好酒。她只不过在谢持风的生辰宴会上品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那滋味。

    观之步步生风的姿态,便知他与五年前相比,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桑洱想着,目光飘向了他身旁,并未见到谢持风。

    环顾山门附近的门生,也不见谢持风的身影。

    这么重要的日子,谢持风作为昭阳宗的一块活招牌,却没出现在门口,估计是下山收妖了吧?

    这样也好。

    谢持风是她在昭阳宗里最熟悉,也是牵扯最多、感情最复杂的一个人。若这么快见到他,桑洱真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

    蒲正初面带笑意,上前来,与作为代表的尉迟邕拱手行礼,寒暄了一番。

    说话时,蒲正初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后方,忽然看见在尉迟家的人里,站着一个身着浅粉纱裙的身影,眼中掠过了震动:“桑……”

    虽然他立刻止住了声音,那个字没有出声,但看口型,桑洱就知道,他差点叫出了她的名字。

    尉迟邕仿佛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微笑了一下,牵起了桑洱的手,介绍道:“这是内人冯桑。”

    从进入昭阳宗开始,桑洱就预料到自己会密集地遇见故人,早已做了心理准备,镇定地抬头,明亮的眼眸对上了蒲正初。

    蒲正初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像了。

    乍一看,他几乎以为,是那个在五年前就死去了的青竹峰的桑洱回来了。

    但迎着日光,看全了她的面容,蒲正初就知道自己看错了。

    像归像,眼前的小夫人,和桑洱相比,还是有诸多不同的。

    至少,她比桑洱死的时候,年纪还要小几岁。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尉迟邕这一介绍,蒲正初就记起来了,对方的夫人乃凤陵冯家之女,即那个传承着太虚眸的家族。

    今年,凤陵冯家也收到了邀请,只因家中白事,未有弟子前来。

    而冯桑的哑疾,蒲正初也略有耳闻。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不再失礼地盯着她,微一拱手。

    随后,蒲正初又打起精神,与尉迟兰廷寒暄了一番,就亲自领着众人去修仙大会期间要住的房间。

    说来也是巧,这一次,尉迟家一行人的住所,恰好在赤霞峰上,一片新修的舍邸里。

    这条山路,桑洱从前走过很多次。只不过,那时的她是为了上峰顶找谢持风。

    众人行至舍邸前,一缕半透明的光忽然从远方飞来,那是一张卷起的纸样物。它准确地落到了蒲正初的手心。

    蒲正初展开一阅,目光微微一变,随即抱歉地道:“诸位,师尊突然有要事传唤,恕在下失陪。大家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与我们的门生说。”

    尉迟邕很理解,说了一番客气的话。

    这次,桑洱得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估计尉迟邕有自己的考虑,希望休息得更充分,去准备之后的仙猎大会……以及在冯家的情报里,那个会突然开启的九冥魔境。

    这样也正合桑洱的意。

    冬梅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关上房门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兴奋地说:“少夫人,这里真漂亮,怪不得都说修仙之人长寿,我要是能住在这么仙气飘飘的地方,肯定也会长寿好几年呢。”

    桑洱推开窗户。她的房间视角极佳,趴在窗台上,恰能看见山下那条奔涌不息的眠宿江。

    那是她上一具身体的葬身之地。

    桑洱搓了搓鼻子。当时,她千方百计地给自己安排退路,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好点儿的结局。结果,世事难料,最后她掉进了眠宿江,别说是墓了,连一根骨头都不剩。难得回来了,想去拜祭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系统:“可以的,昭阳宗给你立了衣冠冢。”

    桑洱彻底怔住:“你说真的?”

    系统:“对,就在青竹峰的南坡后山。”

    桑洱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可以体验“自己给自己扫墓”这种事儿。

    虽然已经换了身体,和过去没有关系了。但是,知道了那么一个地方,要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一眼,是很难的。

    时间还早,桑洱带着冬梅,踏上了去青竹峰的路。

    青竹峰的南坡后山,风景清幽怡人,是一个比较少人去的地方。须得从大路换成小道,七绕八拐,才能抵达。

    上一具身体的原主,小时候就很喜欢在这里练剑,还很喜欢坐在这里看日落。

    大概,这就是青竹峰把她的墓立在此处的原因吧。

    冬梅只以为主子是心血来潮,四处闲逛。小丫头自己也对昭阳宗很好奇,乐呵呵地跟着她,并没有疑惑为什么桑洱专挑羊肠小道来走。

    抵达了后山,远远地,桑洱就看见了那里有一座墓。

    冬梅定睛,吃惊道:“前面怎么有个坟墓?”

    墓碑为白石所造,墓前一个人影也没有,清冷寥落。四周却没有什么杂草,挺干净的。看来有人定时来打扫。

    墓碑的方向,侧对着山崖。

    若有人长眠于此,便能每天望着青竹峰的霓虹聚散,日出日落。

    只是,系统说了这是衣冠冢。那么,底下应该是空的。

    桑洱没吭声,绕到了墓前,蹲了下来,看着碑上的文字。右下角的立碑人是莲山真人,她的鼻子深处微微一酸。

    给她立墓,就说明昭阳宗的人应该试图寻找过她的尸体。可惜,她的尸骨大概被山泥、暴雨、流水给冲得七零八落,捡不回来了,才会退而求其次,搞了一个衣冠冢吧。

    冬梅不知道少夫人为什么那么大胆,凑那么近去看这个陌生的墓,还伸手去摸石碑。

    小丫头见识不多,不过也识得一点字,跟着桑洱蹲下来,辨认了一下墓碑的字迹,就说:“少夫人,这个墓的主人叫桑洱,好像是昭阳宗的弟子。你看右下角,原来立碑的人是她的师父。”

    两人蹲在地上,面对墓碑,同时侧对着来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桑桑桑桑桑、桑洱师姐?!”

    桑洱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昭阳宗校服的青年,像是见了鬼一样瞪着她。

    这个青年,是青竹峰上一个叫做于韦的师弟。算是当初和桑洱交集颇多的一个少年。五年过去了,他长大了不少,桑洱差点就认不出他了。

    于韦本已吓得面无人色,口唇发青,看到桑洱的正脸后,发现了不同,倒是恢复了一点儿冷静:“你你你……你是……”

    冬梅不客气地说:“你认错人了吧。这是尉迟家大公子的夫人。我家少夫人名字也不叫桑洱,叫冯桑。”

    于韦喃喃自语:“……冯桑?”

    大概是因为于韦的模样比较平易近人,四周又没有别人了,冬梅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说的桑洱就是这个墓的主人吗?我家少夫人和她长得很像吗?”

    桑洱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纳闷。

    她自己看习惯了,所以觉得还好。但是,对于昭阳宗的人来说,突然看到一个五分相似的翻版“桑洱”,大概都会很震惊的吧。于韦的自控力没有蒲正初好,所以看见她就大叫出声了。

    于韦咽了咽唾沫,他想回答“真的挺像的”。只不过,在一个活人面前说她像坟墓里的人,人家应该不爱听。于是,他摸了摸头,有点违心地说:“其实也没有很像,墓主人是我的师姐,她在五年前就过世了。”

    “原来是这样。”冬梅说。

    桑洱轻吁了口气,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从前的故事,没人会比身为当事人的她更清楚,没必要继续打听了。既然已经来看过,心事已了,还是回去吧。

    冬梅道:“少夫人,要回去了吗?”

    桑洱点头,转过身。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有人朝她疾奔而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强硬地将她的身体转到了正面。

    桑洱猝不及防,抬起头,看到了来者,心脏骤然一缩。

    眼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雪白衣袍,紫金腰带,细眉杏目的俊俏面容。褪去稚嫩的少年气后,比五年前更挺拔坚毅的身姿。

    是郸弘深。

    他的力气极大,捏得桑洱的手臂都疼了。眼微微发红,死死盯着她:“桑洱?!”

    看见她的正脸,郸弘深的目光就恍惚了一下,手也松了松。

    和于韦不同,这位对自己的熟悉程度,可不止一点半点。桑洱压下了那种微微有点难受的滋味,抬头,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懵然表情。

    在冬梅冲上来护主之前,郸弘深已闭了闭眼,松开了手,哑声道:“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你、你们怎么都认错人啊!这是我们家尉迟夫人。”冬梅扶着桑洱,看到她被捏皱了的袖子,稍微有点不满,嘟囔道:“既然已经给那位桑洱姑娘立墓了,就该知道她早已不在世上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你面前嘛。”

    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听在在场几人的耳中,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郸弘深心脏一痛。

    是啊,他早就知道桑洱不在人世了。

    在最初,哭过,痛过,无法接受。但五年过去了,时光终究会冲淡浓烈的悲伤。郸弘深也不得不慢慢接受了她的心灯熄灭了,不会再亮起的事实。

    这位尉迟夫人,再像桑洱,也不是她。

    桑洱不会再回来了。

    郸弘深收拾好情绪,再度低下头,道了歉:“对不起,尉迟夫人,方才是我唐突无礼了。”

    桑洱的指节无声地蜷缩了下,安慰性地抿唇一笑,摇头表示没关系。

    这下,不说郸弘深,就连于韦,都有一点失神。

    这位尉迟夫人,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时更像桑洱了。

    顶着二人的目光,桑洱已经有点撑不住笑容了,匆匆拉着冬梅离开。

    在谢持风路线的时候,她一直和郸弘深针锋相对。但原来,身在局中之人,反而会被蒙蔽双眼,看不清晰。

    如今,跳出了那迷障般的困局,终于能看出一点不同来。

    也许,在郸弘深的心里,那个真正与他青梅竹马的青竹峰桑洱,并不是真的可有可无。

    可惜,那位原主早已不在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桑洱一叹。想了想,又觉得不必操心那么多。

    因为正牌女主马上要出现了。

    在原文里,郸弘深可是正牌女主的裙下臣之一,只不过,并非原女主的主要攻略对象而已。

    谁没有经历过一两段没结果的恋爱?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都五年了,郸弘深大概很快就能慢慢走出来了,能敞开心扉,投入下一段感情了吧。

    另一边厢。

    蒲正初收到传信后,立即御剑,赶到了赤霞峰的无极斋。

    风起人落,他收剑入鞘,疾步入内,面上神色略有几分凝重。

    一步入大殿,他就望见箐遥真人正站在露台上,背对着门口。

    蒲正初大步上前,急切地道:“师尊,持风他当真回来了吗?”

    这时,“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从他旁边传来。

    蒲正初一转眼,就怔在了原地。

    入内时,他并未留意到,在无极斋的侧面,那未有点灯的廊柱下,原来,早已站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那是一个负着剑、身披玄色衣袍的身影。肩背宽阔,挺拔颀长,足有八尺。

    他从暗处走了出来。墨发束于玉冠中。苍白的面容,风骨隽秀、冷峻动人。

    分明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还很年轻,但那双死寂的眼,却仿佛是一路披着冰冷风霜而来,秋水凝成了寒渊,已激不起一丝波澜了。

    谢持风望着他,平静地说:“师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