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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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094

    不想被伶舟当成食物, 就只能用身份压他。

    现在的伶舟只是记忆混乱,以为自己刚从九冥魔境出来,而不是全部记忆都被洗掉了。长辈、师父之类的角色, 无法安插在他过去的记忆里,是骗不了他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顺着目前的情形,瞎编出一个伶舟不该吃掉的身份了。

    虽说伶舟目前是原形, 但他好歹也和孟心远一起生活过几年, 桑洱知道他是听得懂人话的。

    果然,听见桑洱自称为他的主人后, 伶舟的兽眸就微微一眯, 露出了一丝冷冽而危险的敌意。

    很显然, 即使灵识混乱,他在九冥魔境那个养蛊场里形成的野性直觉还在。可以看出, 桑洱的本体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怪。因为她的眼中没有凶悍嗜血的气息。处在食物链里, 多半也只是最末等的那一类妖怪。

    这东西,趁他虚弱时, 就想骑到他的头上,当他的主人, 还远远不够格。

    系统:“宿主, 我打断一下, 你不觉得用‘恩人’来形容你的定位更合适吗?”

    桑洱:“……”卧槽, 还真是!

    一定是因为平时叫主人叫得太多了,天天对着伶舟主人前、主人后, 习惯成自然。刚才临时给自己编身份, 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两个字就涌到了嘴边, 顺口跑出来了。

    话已经说了出去,再改口只会显得心虚。桑洱只能硬着头皮,说:“你不用担心,我当主人很厚道的,既然救了你回来,就会负起责任,罩着你,不让你饿肚子,你可以安心待在我身边养伤。”

    这番话,听上去是在强调自己的主人身份,其实每一句话,都在暗暗找补。

    伶舟冷冷地看着桑洱,尾巴啪地甩了甩,透露出了他此刻的不耐烦。

    应该暂时稳住他了吧。桑洱摸了摸脖子,目光一落,忽然注意到,伶舟的兽嘴旁,那些玄青的毛黏成了一撮撮,凝固着一些深红近黑的干涸液体。

    对了,观宁宗婚宴的夜晚,伶舟回收心魂后,似乎吐过血。这两天,桑洱忙着带他逃命,把这事都抛在脑后了。

    “你受伤了吧,嘴这里沾了好多血。”

    伶舟眼皮微动,看见眼前这小妖怪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还抬起手,指了指她嘴角同样的位置,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接盆水回来,给你擦擦。”

    厨房在后院。在翻新房屋时,系统就附赠了完备的锅瓢盆器具,水缸里还有干净的水。桑洱走进厨房,拉起衣袖,用水瓢装了盆凉水。这山里面的水,似乎格外冰凉。

    忽然,水面惊起了数圈涟漪,屋外的结界竟震荡了起来。桑洱连忙扔下水瓢,跑到了前院。

    小院子柴门前的石子路上,倒了一只昏迷的魔物。

    桑洱左手叉腰,右手捏着眉心,摇头叹息。

    在购买房屋翻新套餐时,页面出现了【加购结界】的选项。

    桑洱未雨绸缪,担心有山里有妖魔闯入,也担心伶舟会趁她不注意逃走,就买了一个结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而且,这结界的强度还挺厉害的,把伶舟给反噬晕了。

    桑洱将伶舟抱回了床上,端来一盆清水,仔仔细细地洗掉他嘴边的血迹。

    期间,伶舟隐隐感觉到了一只手在轻柔地摆弄自己,细细地撑开了眼缝。但因为虚弱,又很快闭上了。

    桑洱换了水,给他擦了两遍。完事时,盆中清水已被染成了淡红色,混杂着脏污的毛发和泥沙。

    扔下毛巾后,桑洱皱了皱眉,在床边蹲下,小心地拎起了伶舟的兽爪,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这只兽爪方才攻击过屋子的结界,被结界击伤了。漆黑的肉垫如同被雷电劈过,皲裂出几道伤口,血肉模糊。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就是因为赶路,疏毛打了不少结。

    也是,伶舟之所以沦落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因为心魂。外伤他一向都修复得很快,内伤则静养就能好。应该不需要旁人插手去给他治疗吧。

    桑洱将伶舟的爪子放了回去。看着他足踝上的银色鳞片,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摸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触感,锋利而坚硬,纹路也是对称的。

    真神奇。

    这时,桑洱的腹部传来了“咕”的一声空鸣。天快黑了,想起自己买的食材还放在厨房,桑洱转身出去了。她没有发现,自己离开后,床上那昏死的魔物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莫测的怀疑。

    伶舟看了那虚掩的门一眼,目光随即转到了地上的水盆处,停顿半晌,又重新合上了眼。

    上山之前,桑洱在镇子里买了两条新鲜的大白鱼,让老板替她宰了,去鳞洗鳃。她将一条鱼下锅煎了,煮了一锅鱼汤。另一条则用竹签穿过,做成了烤鱼。

    伶舟和她都要吃东西。但魔丹妖丹之类的玩意儿,桑洱不一定弄得来。还是煮点实际的食物更安全省心。

    当然,不可否认,桑洱抱有一点小私心。以前,她煮人类的食物给伶舟吃,可以提高好感度。那么,现在故技重施,说不定也能奏效,让伶舟更快信任她。

    伶舟的口味,应该不会因为他的形态变化而改变太多吧。

    等桑洱做好饭,天幕已经全黑了。

    这座山不算很高,山林草木却极茂密,又没有半点人烟与灯火。暗处极暗,明处极明。天上银河澹澹,星子璀璨而密集,仿佛比平时离得更近,成片地压下来。

    回到房间,桑洱就发现伶舟已经醒了,却不在床上,而是趴在了房间一角,懒洋洋地舔着自己爪子上的那道伤口。

    他并不笨,刚才被结界反噬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在恢复力量、有把握冲破结界前,不会再贸然尝试了。

    实际上,凭桑洱现在的妖力,是设不出这么厉害的结界的。但伶舟不知道这结界是她用jj币买来的。这导致他对桑洱实力的评估,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也许,这只妖怪,比他想象中更强一点。

    桑洱的身影一出现,伶舟就警惕了起来,放下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不多时,他的目光就被桑洱端着的那几碟散发香气的食物吸引了。看到鱼汤上面热气腾腾的烟雾,伶舟眯眼,抖了抖耳朵,喉咙也无声地咽了咽,显然是饿了。

    “你饿了吧,过来吃饭了。”桑洱轻咳一声,又抓住机会,洗脑道:“看到了吧?我就说我会罩着你的。以后凡是有主人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但伶舟似乎并不信任她,没有过来,重新伏了下去,冷漠地看着她。

    桑洱只好用小碗分出了一碗鱼汤,又把烤鱼切了一半,走了过去。伶舟身子微紧,瞬间又坐了起来,用受伤的爪子撑地,似乎有点疼,前腿有点不稳。

    见状,桑洱也没有逼得太近,将碗放在地上,就坐回了桌子旁,自己吃了起来。

    等桑洱吃饱了,伶舟都没有碰过她给的食物,一直趴在角落里盯着她。

    这事儿也没法强迫,等他饿了,自然就会吃了吧。桑洱就留下了伶舟那份食物,蹲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认真地说:“你要是不饿的话,就晚一点再吃好了。这里是我家的空房间,我给你住了,你早点休息吧。”

    换在以前,作为一个称职的舔狗,桑洱肯定很乐意和伶舟一起睡。但现在,桑洱不想睡到半夜,脖子被伶舟咬出一个血洞。还是分开住更安全。

    翌日,桑洱打开房门,发现伶舟依然睡在那个角落,但他把床上的被子扯了下来,铺在身下。

    在伶舟现在的记忆里,他才来到人界不久,延续的都是九冥魔境里的生活习惯。

    看来,伶舟在九冥魔境里没有睡床的习惯。

    之前,伶舟是通过睡觉来养伤的。此刻的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桑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很快就注意到,她昨天留下的烤鱼已经被吃了。鱼汤则剩了一半。

    受到鼓舞后,桑洱中午又用昨天剩下的食材,做了几碟简单的小菜。

    给食物时,桑洱并没有用讨好的语气,而是一副“东西我放下了,你爱吃不吃”的态度。

    虽然桑洱不敢真的奴役伶舟,但最起码,在表面上,她得端好主人的架子。

    一个主人,是不会讨好自己收留的跟班的。

    蹲下时,桑洱的鼻子抽了抽,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腥味,眼尖地发现,伶舟的爪子竟还没长合。

    奇怪,都一个晚上了。按理说,这伤口不该愈合得那么慢啊。

    难道说,因为情况特殊,伶舟的修复能力也被影响了?

    已经接受了一次桑洱的食物,第二次就相对容易很多。这回,伶舟没有犹豫很久,很快就低下了头,用没受伤的那只爪子拨了拨食物,撕咬了起来。很快,就吃光了碗里的肉。青菜则一律不碰。

    桑洱松了口气。

    虽然伶舟一开始对她敌意很强,但这时候的他,毕竟还没有在人界生活多久,常年和魔物打交道,思维也是直来直往的,比后来的他单纯。

    想取得他的信任不容易,但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由于观察到伶舟无肉不欢,之后的两天,桑洱投其所好,变着花样来做肉给他补身体。

    吃饭的问题是解决了。

    但还有一个地方,让桑洱比较在意。那就是伶舟那只受伤的爪子,非但没有愈合迹象,情况还恶化了。

    脓血不止,伤口上粘了不少沙子和泥巴,皮肉翻卷似乎也更严重了。

    桑洱蹙眉,她猜测这和伶舟天天在夜里舔爪子有关系。野兽就是这样治疗自己的,伶舟有这样的惯性动作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他的身体不比平时,不是舔舔就能好起来的。

    由于自恃半魔,伶舟的乾坤袋里根本没有伤药。于是,桑洱下山买菜的时候,顺道买了点止血药粉,又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个……宠物专用的伊丽莎白圈。

    回家后,桑洱悄悄推开屋门。

    在窗边,伶舟沐浴着太阳,身躯随着呼吸在缓慢起落,似乎睡着了。最近几天,大概是判别出了环境是安全的,他偶尔也会在白天睡觉疗伤。

    桑洱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乘其不备,将手中的伊丽莎白项圈扣到了他的脖子上。

    伶舟眼皮一动,被桑洱弄醒了。发现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冷怒地吼了一声。

    那饱含威胁的低沉咆哮,让桑洱的脊骨微一哆嗦,可她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把心一横,跨坐到了伶舟的背上,使出妖力,加重自己的身体,硬是压住他,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然后,桑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伶舟受伤的前爪,飞快倒下止血粉、包扎伤口,一气呵成。

    伶舟显然生气了,发现自己再也碰不到爪子,浑身奓毛。桑洱一松开他,他就扭过头,凶狠地张嘴,咬向了桑洱的脖子。

    桑洱一惊,连忙抬手去挡,但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她忍着痛,抓住了伶舟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抵住了他扑来的趋势。

    伶舟:“……”

    “你越是舔你的爪子,它就越疼,永远都好不起来。”桑洱皱眉,与他对视,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这个东西只是用来防止你舔爪的。等你的伤口长好了,我就给你摘了。”

    “……”

    利弊都说清楚了。但当桑洱治好了自己的伤口,回来之后,就看到屋子被撞得乱七八糟的。伶舟正用各种办法,试图摘下这个碍眼的东西,却都失败了。

    他喘着气,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双兽眸杀气腾腾,恼怒又冰冷地瞪着桑洱。

    桑洱:“……”

    桑洱只好转开目光,装作没看见。

    翌日,那止血粉和伊丽莎白圈都起效了。

    短短一夜,伶舟的伤口就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刺痛的滋味儿减轻了不少。

    这无疑比任何语言上的解释更能让伶舟明白,昨天桑洱这么做,是在给他治伤。

    午时,桑洱按照惯例,做了吃的过来。

    分了一半给他,她就自己捧着碗,安静地坐在远处喝汤了。

    伶舟蹲在床上,默默看着她,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这只妖怪天天都强调自己是他的主人。但是,看她的行为,倒不像要把他当奴隶,反而一直伺候他。

    今天,她似乎有些心事,坐下之后,没怎么说过话。连每天吃饭前必说的那句“我是你的主人,我会罩着你”的话也不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给他上药,反而被他抓伤了的缘故。

    伶舟盯了桑洱半晌,耳上银色长翎一动,忽然伸爪,推了推他眼前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