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花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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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不愿相信, 只是···再也找不到继续相信的理由了。

    在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后, 她的人生早已经彻底瓦解, 她只希望, 不要让她的错误, 造成了他人的困局,尤其,那人还是陆然。

    在此以前, 徐思娣一直以为在陆然跟石冉的这段感情中, 石冉是付出方, 毕竟,石冉有多爱陆然, 人尽皆知, 世人也总认为,在他们这段感情中, 全部都是靠石冉单方面付出从而维持下来的,石冉在跟陆然的关系中,她卑微到了极致,包括徐思娣也曾一度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听了林森的这一席话后,徐思娣这才渐渐意识到, 或许, 并不尽然。

    是啊,陆然是什么人啊,若他不愿, 若他不从,若非他的默许及许诺,这一段感情怎么可能能够成功维持将近五年之久呢?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成功倒追追上陆然的,也不是谁都能够这么多年如一日的待在他的身边的。

    陆然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内敛,深沉,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大多寡言嘴笨,不像城市里长大的人那样自信爽朗,他们从来没有诉说心事的习惯,有爱,也从来不会说出口,往往大多都会直接体现在行动上,可是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陆然,应该早就认定了冉冉吧。

    只是,陆然太过骄傲了,若非没有石冉的失踪一事,或许,就连陆然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冉冉在他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徐思娣是能够理解陆然的,她也知道,成功对于陆然究竟有多重要。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徐思娣不知道自己在这一事件中的影响有多深,她自己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她不希望陆然跟她一样。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回到住院部,回到了病房。

    远远地,看着病房外守着的保镖,徐思娣踟蹰良久,直接走了过去,直接了当的冲其中一个道:“麻烦帮我联系厉先生,我想见他。”

    话音一落,只见那人伸手朝着病房方向一请,恭恭敬敬的冲她道:“禀小姐,少爷已经在病房里头等候您了。”

    徐思娣闻言,双目微闪,她只缓缓抬眼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看去。

    整整十天过去了。

    自那天过后,对方再也没有在她跟前露过一次面。

    尽管,她一直知道,他其实一直就在外面。

    如今,事情一起,他就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像是在专门等候似的,由不得徐思娣不深思起疑。

    然而,纵使如此,又如何。

    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她一次次的主动找上门,求上门,他似乎从未没有强迫过她,纵使经历过种种,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最后低头妥协的那个人依然是她,永远是她。

    这似乎是一种永远都逃脱不掉的宿命,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僵局。

    既然逃脱不过,摆脱不掉,那么,索性就为自己,为身边的人争取更多的利好吧。

    徐思娣只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

    门一推开,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病房里的温度很高,厉徵霆脱了外套,此刻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外罩着一身浅灰色的针织背心,他将白色的衬衣袖子微微挽起了,脸上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正在低头处理的茶几上的电脑及文件。

    厉徵霆的着装向来一丝不苟,多为商务装,时时透着严禁,此刻的着装却难得透着一丝斯文文雅,他似乎有些繁忙,茶几上摆放了厚厚一沓文件,正面不改色的一一签着字。

    徐思娣将门推开,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手中的笔尖微微一顿,下一秒,他缓缓抬眼直直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遥遥对视着。

    厉徵霆一动不动的看着徐思娣,嘴角微抿。

    而徐思娣也毫不避讳,直迎他的目光。

    两人直直对视着。

    厉徵霆握着钢笔的指尖微微一紧,看着她,薄薄的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然而当目光触及到她的眼神时,最终,只将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徐思娣的眼神十分平静,平静的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她神色平静,面色寡淡,寡淡中透着一丝丝清冷疏离,再也没了从前或羞愤,或羞涩之感,也仿佛没了从前的傲气与固执。

    她被人一步一步磨平了棱角,仿佛无欲无求,再也没了一丝鲜活之气。

    十天的时间,像是一道分水岭,将原本两个日渐相熟的人,重新推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生疏的领域。

    两人对视了片刻,不多时,徐思娣面色如常的收回了视线,只主动朝着对方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而厉徵霆握着钢笔的手指在此时微微一顿,不多时,笔尖在文件的签名页面,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时,徐思娣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徐思娣立在厉徵霆跟前,没有半分寒暄,半分叙旧,半分怨恨,半分讨伐的意味,她只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甲方,时隔十天,她主动开口,直接了当的开门见山的问道:“厉先生当初提出的有关合约一事,不知现在还有效么?”

    徐思娣话音一落,只见厉徵霆双眼微微眯了眯,他只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中有片刻凌厉的浮现,却很快一闪而过。

    良久,他只盯着她,一字一句回道:“有。”

    说这个字时,厉徵霆微微咬了咬牙,两处腮帮处的肌肉微微凸了起来。

    徐思娣闻言,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她又直接接话道:“我的条件是三年,三千万。”

    顿了顿,又继续直言不讳道:“我还想请厉先生出马,帮我往银行方面疏通一二,就当做是···对那个受精卵的补偿。”

    徐思娣一字一句平静道,她用最平静的语气,最恶毒的话语,最残忍的方式,将她跟厉徵霆之间之前所有的的“过往”断了个一干二净,从此,她与他之间,没有了任何的“牵连”。

    有的,仅仅只是冷冰冰的“包,养”关系。

    而徐思娣话音一落,只见厉徵霆嗖地一下抬眼,死死地盯着她,他的目光仿佛浸了寒霜,侵了毒药,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目光像是一柄毒箭,似要将她整个人给生生射穿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厉徵霆只缓缓闭上了眼,他只微微咬碎了牙齿,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厉徵霆冷着脸,只抬起修长的指尖往电脑键盘上缓缓一敲。

    电脑界面上,显示着成功到账几个字眼。

    下一秒,徐思娣手中的手机收到了到账短信提醒。

    徐思娣低头看了一眼,只紧紧握着握着手机,不多时,她淡淡的冲对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合同签好后,我再来履行我的义务。”

    说完,徐思娣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离开了病房,片刻不曾逗留。

    徐思娣离开后,厉徵霆只摘掉了脸上的眼镜,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下一秒,他只冷着脸,缓缓起身,一脚踹翻了整个茶几。

    却说徐思娣拿到这三千万后,直接到楼下找到并转给了林森,然而林森却拒绝了她这笔钱,反而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为了这笔钱,你是不是牺牲了什么?”

    说着,一向有些吊儿郎当的林森语气难得一凛,只直言不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仅陆然绝对不会要这笔钱,就连我,我情愿公司倒闭了,也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让公司苟活。”

    林森有些生气的看着徐思娣。

    而徐思娣听了林森的话,只笑了笑,道:“这笔钱不是白给你们的,这样吧,就当做是我的一种投资吧。”说到这里,徐思娣忽然将目光从林森脸上移开,只看向了远方,定定的看着,良久,忽然喃喃道:“就当做是我留给将来自己的一条退路吧。”

    林森顺着徐思娣的目光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不多时,又将目光重新移到了徐思娣的脸上,他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良久,终于缓缓点头道:“好。”

    林森走后,徐思娣一直坐在公园的交椅上晒太阳,直到夕阳西下,直到天气慢慢变凉,直到漫长的一天终于慢慢结束了,徐思娣这才缓缓起身准备往回走,结果起身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像是大山里特有的野花清香,纯纯的,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这时,忽而只见周围的经过的病人陆陆续续的往她身后频频看去,与此同时,大家纷纷忍不住议论纷纷道:“好香啊,是栀子花香罢。”

    “快看,好漂亮的栀子花啊。”

    徐思娣边听着,边缓缓起身转身,结果转身的瞬间,身子微微一顿,下一秒,徐思娣的眼圈

    一点一点红了。

    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夕阳里,立着一个身着米色风衣的高大身影。

    对方穿着球鞋,修长快要齐脚踝长的风衣里套着一身黑色的球服,他静静地立在远处,一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手抱着一大束白色的栀子花,正淡淡笑着看着她。

    世界在一刻,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这带笑熟悉的脸,与多年前那张桀骜不羁的面容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徐思娣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见她红着眼,定定的看着他。

    对方只缓缓朝她张开了双臂,笑着冲她,一字一句道:“我回来了。”

    话音一落,徐思娣只红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跑了过去,跟对方,在这片柔和的夕阳下,来了个久违的拥抱。

    秦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