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母只有一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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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这样世俗的竞争,肮脏的算...)

    桑初站在门口目送少年回了房间:“蓝,他总算醒了。”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有点害羞。”

    “话说回来,蓝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好像认识他?”

    蓝此时此刻已经快疯了。

    那人是谁?

    桑初救回来的这个少年是谁!

    这感觉很操蛋,为什么重来一次,桑初反而会频繁地遇见前世这些人?

    一个又一个。

    嘉木生火是一个,谢终灰也是一个。

    且两人都在尚未发迹的时候,提前遇到了桑初。

    谢终灰是蓝的小本本上位列第三的男人。

    蓝称之为蛤/蟆三号。

    虽然排在第三个,但不影响蓝对他的痛恨,甚至可以说得上最是厌恶痛恨的一个人!

    前世如果不是谢终灰,桑初就不会死。虽然他不是直接杀死了桑初,却间接害了桑初,蓝将他列为最痛恨的人之一,与他自己并列。

    一个害死了桑初,一个没有保护好桑初,他固执地将罪责推在他自己和谢终灰头上。

    他们都是罪人。

    此时此刻,谢终灰露出真容,站在他面前,蓝又怎么能不痛恨?

    他恨不得将谢终灰挫骨扬灰!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弃在比科耶律城堡外面的小子是谢终灰,蓝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止桑初救他。

    哪怕知道谢终灰这小子会苟到最后,甚至在后来成为罪恶之城的新贵势力,足以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蓝也不想桑初救他!

    他就该好好受着苦!越痛苦越好!

    尤其是,蓝回忆起谢终灰后来出现的时候,身上带着陈年的旧伤,身体并不太好,听说是以前年少时受过的伤,更是扼腕后悔!

    他猜测很有可能当时的伤,就是这次遗留的,然而被桑初救回来后,就不存在了。

    蓝气得心疼,但桑初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桑初真的会选择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吗?

    恐怕未必。

    以她的温柔,根本无法忍受生命在她面前孤独消逝吧!

    蓝强烈提出,要桑初将谢终灰送走,不要收留这个混蛋!

    这是蓝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在桑初面前强烈地毫不遮掩地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

    哪怕是之前的嘉木生火,桑初虽然也看出蓝不喜欢他,却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在少年和蓝之间,桑初选择了一直以来陪着她的蓝,同意了。但还是坚持道:“等他伤好了之后。”

    清晨来得很快。

    桑初醒来的时候,嘉木灵已经像只快乐的小蜜蜂一样勤勤恳恳地正在打扫。

    嘉木生火的身体看起来完全好了,也正默不作声地修理家具,屋子被兄妹俩收拾得井井有条。

    互相打过招呼,桑初下了楼,发现破旧的大门已经不见了,被换上了崭新的门,看起来坚固又干净。

    大门旁边,一身灰黑色的少年正擦拭桌椅,他似乎有强迫症,每个擦过的地方都必须要保持没有一颗灰尘,且擦拭的动作频率幅度都保持一样的大小。

    桑初笑着和少年打招呼。

    少年转过身,灰绿色的眸子定格在她鼻尖,沉默着点了下头,并不与桑初对视,随后转过头继续干活。

    昨晚夜色太黑,桑初没看清少年的长相。

    之前也由于他在昏迷中,只能看出一个大概轮廓,简单判断出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少年。

    现在少年醒了,桑初才发现她远远低估了少年的样貌。

    他很好看,是一种极为精致华丽的长相,如果嘴唇再红一些,穿着再精致些,说他是精灵王子可能也不为过?

    不过性格倒是出乎意料。他并非是天真调皮的少年。而是沉默的,不善言辞的少年,那双灰绿色的眸子看不到少年应有的朝气活泼。

    与嘉木的少言寡语不同,嘉木生火并非天生内向阴沉,只不过性格稍微内敛些,至少还会说话,会保持应有的回应和礼貌。

    但这个少年,可能是纯粹的不爱讲话?

    桑初也没有勉强和少年沟通,像一名医生那样,温和地履行对病人的职责,让少年伸出手来。

    少年虽然阴沉沉的不说话,却很听话,低着头,伸出手。

    桑初把了下脉,欣慰道:“你的身体很好,恢复力很快,今天再吃一管药剂,应该能彻底恢复健康了。”

    少年的手很凉,与桑初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桑初蹙眉道:“会冷吗?多穿点?”

    他身上的衣服是桑初昨天临时从杂货铺买来放在床前的,原来的衣服已经脏破得无法继续穿。

    少年摇头表示不冷,继续擦着桌子。

    桑初以为他准备这样一直保持沉默,刚转身,听他开口:“谢终灰。”

    少年的嗓音带着很久没说话的嘶哑,但并不难听,甚至有一种奇异的韵律。

    桑初反应了一秒,伸出手,笑:“桑初。”主动握住了少年僵硬粗糙的手。

    这时,嘉木兄妹俩从楼上下来,桑初朝他们招呼。

    几人面对面站着,桑初介绍道:“嘉木灵,嘉木生火。”

    “谢终灰。”

    最后总结:“都是非常棒的人,会成为朋友吧?”

    嘉木生火和谢终灰灰绿色的眸子对视,同时挪开视线,“可能吧。”并不会。

    他奇异地对这双灰绿色眸子的主人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厌恶,这很奇怪。

    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

    原本按照嘉木生火的打算,他的伤仅仅一个晚上就好了,该离开的,但因为见到了谢终灰,他反而不想走了。

    明明桑初是谢终灰的救命恩人,少年看起来也挺老实,默默干着活,不带停歇的。但嘉木生火就是没由来感觉到烦躁和一股强烈的威胁感。

    他直觉谢终灰很危险,至少对桑初是危险的。

    兄妹俩在桑初这又住了一天。第二天谢终灰的伤势在第二支药剂吃完后,也好全了。

    这时蓝提醒:“该让他离开了。”这时蓝和嘉木生火默契地达成了统一战线。

    桑初是心软的,以她的性格绝对无法说出赶人这种话。嘉木灵在哥哥的撺掇下,蓝的(暗暗)鼓励下,瞒着桑初去做了这个坏人。

    谢终灰掀开灰绿色的双眸,停下手中的活,终于说出在这里的第二句话。

    嘶哑的嗓音带着奇特的韵律,冰冷的毫无人的情绪:“你算个,什么东西。”

    嘉木灵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她好像在谢终灰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吓得一个机灵,大叫着哥哥救命,跑远了。

    少年弯腰,继续干活。

    蓝注意到这一幕:“……”

    这个该死的家伙,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变态!

    桑初的药剂铺开张了。

    她事先准备了十支药剂试卖,是一开始做出来的救谢终灰和嘉木生火的那种药剂。

    桑初对做生意并不擅长,起初的设想也是,就开个店铺卖药救人而已,并不需要多少花哨的东西。

    但嘉木生火对此却有很多想法。

    在嘉木生火的插手下,桑初的药剂是专门定制的透明小瓶子,一种罪恶之星特有的透明物质做成的瓶子,质地和地球的玻璃有点像,但更坚固耐用些,也挺便宜的,还抗火抗摔抗造。

    小瓶子底部有个四叶草的印记,和桑初手心里的印记很像,瓶身贴着专属的标签,配备了专属的药剂检测报告。

    店铺上方挂了手工牌匾,是桑初用特殊颜料亲手写上的招牌,“桑济中医”

    尽管只是药剂铺,并非传统的中医馆,但桑初仍旧固执地用了前世她家医馆的招牌。

    桑是桑家百年中医传承的姓氏,济则是悬壶济世,普济众生的意思,是桑家用了数百年的招牌,是她爷爷为之骄傲一生的招牌。

    开业这天很普通,挂上招牌后,嘉木灵提出要出去哟呵,广而告之,被嘉木生火阻止了。

    他认为好的东西不需要以卖杂货的方式宣传,在罪恶之城里面,药剂行业已经被四象药社完全垄断了,根本没有其他卖方市场。

    四象药社的价格高到离谱,桑初却定价出奇的低,一管药剂只要十个星币,也就是说普通人只要努力挣两天的星币,就能买得起药剂。

    这是何其离谱的低!

    四象药社最低级的外伤药和止血药都要几百块星币起,舒缓精神类的药剂更是有价无市!只有权贵才能享受得起,这样又怎么会卖不出去?

    嘉木生火甚至不太赞同桑初把价格定得这么低。

    桑初对这点却很坚持。她认真地凝视嘉木生火的眼睛,以一种极为少见的执着倔强,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好像会发光。固执道:“生火,我会让人人都买得起药剂。”

    “如果以后研发出成本更低,制作方式更简单,功能基础的药剂,这个价格还会往下调,一支药剂一个星币,又如何?”

    嘉木生火久久的沉默了。少顷说:“你能赚到钱吗?”

    桑初笑:“不需要太多星币,够生活就好了。”

    桑初永远记得儿时爷爷将她抱在腿上,晃着老旧的摇摇椅重复过的话。

    “行医者,要永远怀有对生命的善意和敬意……”

    她轻声复述着刻入骨子里的信念:“医者是一种职业,而不是一门发财致富的生意。”

    嘉木生火低头看着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配站在这里,不配踩在与她同一片的地板上。

    “……好。”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桑初的眼睛,是真的比星币好看。

    本来欲提醒的话忽然也说不出口了。

    他无法在此时此刻,说出“假如低价售卖药剂很可能会遭到四象药社的打击”这种话。

    这样世俗的竞争,肮脏的算计,又怎么能比得上少女干净崇高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