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绽放成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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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最后的花火

    3月11号晴

    我又遇见了他!

    空气中仿佛充满了花瓣的芳香,低低地垂落,犹如我们第一次相遇。

    他和我相隔着几百人的距离,可是我一眼就认出他——钩藤焱。他的目光没有了当初的锐利,可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孤独感,几乎将我淹没。我多想我真的是一枚草果,能够治愈他所有的疾病,包括心灵上的。

    多么令人惊喜的重逢,像是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命定的邂逅,可是,他只记得,我是馨果的姐姐……

    那种失落如一颗大石沉进我的心底,猛地溅起巨大的水花后,只留下一圈圈的涟漪扩散。

    焱,我宁可你的嘴角再一次嘲弄地勾起,用余光瞥过我的双目后,不屑地说:“我当然记得,你是草果,低贱得生长在泥面上的那种红果实,和你的名字一样,是下等的作物。”

    如若是这样,我便会欣喜如狂。

    哪怕,你一如当初般捉弄我……

    3月21号阴

    谁也没有想到,十年的光阴,竟会是这么漫长。

    仿佛一眨眼,我们都已经长大,我还是当初的那个草果,而你却变成那么优雅的王子。可是,你眼底那一抹无法隐藏的桀骜与暴戾,却出卖了你的伪装。

    我多想对你说,不要做王子好不好?像我一样,自由自在地活着,因为无法改变的出身,那么能够改变的,就只有我们活着的方式。

    可是,我不敢。

    你是那么骄傲,不甘于平凡,分明是那样辛苦、疲惫,你却坚持笑得绅士。

    只是,这样的你,令人好心疼、好心疼……

    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害怕。害怕被人遗弃、害怕被忽略。

    你选择了用你的方式证明你的存在,而我只能用我卑微的方式,陪伴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我真的可以承受你所有恶毒的言语与捉弄的行劲,可是,请不要冷漠好不好?

    我只需要,你给予馨果热情中的百分之一……

    真的只需百分之一,便会满足……

    4月6号大雨

    我想,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决定了吧?

    就像,我和妹妹馨果,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我是草果,她是馨果。

    多么明了的隐喻。

    她像一缕清香,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被围绕的公主,而我,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般,看着她的绽出的光芒,和她一起骄傲着——至少,她是我的妹妹。

    一个家中,出现一个令人骄傲的公主,身为姐姐,也应该为之喜悦吧?

    可是,当焱的目光灼热地落在她的脸上时,我才发现,那样的喜悦竟是哀伤的味道。

    我越来越害怕。

    可是,无能为力。

    钩藤家对馨果的疼爱、妈妈凶狠的目光,焱回过头时那冰凉的一瞥,仿佛一阵阵狂风,一波接一波地朝我袭来,我站在悬崖边,抓不住任何依托……

    也许,我注定是要消失。

    焱,那样,你会开心吗?终于不用再见到令你烦躁不堪的我,你真的会开心吗?

    还是……

    你偶尔也会想起我?

    我害怕,当你回过头发出我已经不在时,突然想念我了,而我再也回不来时,你的悲伤、你的难过,谁能够为你抚平……

    我不害怕消失,我害怕的是我消失后,那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中,你后悔了,却找不到我了,要怎么办……

    4月21号暴雨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仇恨?

    它令你迷失、令你失去理智,还吞噬了你所有的快乐!

    而你却无法抛弃它,任它依附在你的心脏里,取代了你的思想!

    那些,都是你的家人啊!

    你遍体鳞伤,终于朝我大吼大叫,你低垂的眼睑藏住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你,那么亲切、那么熟悉。我抱着你,我宁可你像这样如同暴风雨一般狂躁,也不要你伪装着将所有的情绪积压在心脏里。

    哪怕,你的方式是伤害我。

    我愿意成为你的草果,一剂良药,只为治愈你的伤痛。

    我能够做的,只有这样而已。

    可是,你要快一点好起来……

    因为,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4月25号阴

    原来,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所有的快乐,不仅仅出现在电视剧里。

    看到再一次出现在学校里,健康得如同当初的你时,我是那么开心。而你却说,这一切要多谢谢馨果,你说我是做姐姐的,却没有她的半点细心,后面的数落如同电视里的哑剧一般,我听不见声响……

    我好想大声地说,钩藤焱,照顾你的是我、是我——韩草果!

    可是我没有,你脸上极少出现的笑容,将我迷惑了。

    突然想,如果是馨果照顾你令你康复,会令你的心情好一点的话,那么,就这样,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你好起来了,不是吗?

    馨果……

    镜里子的她是那么温柔,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去疼爱她。

    难怪,你们都想要留住她。

    有谁会知道呢?

    馨果,早已经死了。

    她活在我的身体里,和我共用着一具身躯,我好像分裂了,常常看到自己变成她,我很害怕,因为妈妈说,国外有权威的医生,他们可以用手术的方式,让我们其中一个,永远睡去。

    我想,留下的,一定是馨果。

    7月16号晴

    我是代替了馨果!

    馨果决不可能回去和新哥哥订婚!

    绝不可能!

    为什么,我那么用力摇头,你都不肯听我诉说?

    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

    我就快要消失了呀!

    难道,在你的心里,真的只有馨果吗?

    你毒辣的言语就像一把把带着毒汁的匕首,一次次朝着我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插去,而我发现,除了摇头,我竟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怎么告诉你?

    我的出现,只是为了最后一次的争取……

    而现在,却成为最后的告别。

    我多希望你能说一句:其实,你也并不是那么讨厌,留在身边也不错,不必要消失。

    可是你却连头也不回,一句肯定得无法推翻的定论: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馨果。你说,我不像一个女生……

    我将我所有的温柔、关怀全都给予了你,只是你看不见。

    因为你眼中,满满全是馨果。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连你都希望留下的是馨果,不是吗?

    焱,如果馨果真的会令你幸福的话,请不要担心。

    手术后,她就会来找你。

    我多想留下来,可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连你,也不要我了。

    而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再也不会了……

    8月18号晴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

    前一天,我见到了给我手术的医生,严谨的态度、冰冷的语气,让我突然想起了你,于是在他冷冷地告诉我“神经分离手术,取决于谁想留下来的决心大,所以消失的并不一定会是你”时,我突然笑了出来。他很生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我无法控制地笑着,哪怕捂着嘴,还是一直笑,我停不下来。

    我突然好想吃那碗你给我加了特别调料的馄饨,好想再去那片梨花林看一次梨花盛开的美景,好想在你耳边告诉你,我从未有勇气对你说过的那句:“我喜欢你……”

    梨花。

    离花。

    原来,一开始便注定了。

    我要走了。

    永远地消失了。

    我的笑声引来了妈妈,她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终于有了些难过,我看到了。我告诉她,请放心时,她捂着脸逃似的冲出门去。

    我想,妈妈是爱我的。

    所以,请你相信,钩藤伯伯,也是爱你的。

    夜很凉,有浓厚的雾气,那些雾气落在我的脸上,不是泪水,真的只是雾气。

    只是,焱,认识你的这十年时光,在缭绕的雾气中,绽放成了绝美的花火,你看得到吗?

    焱,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写你的名字了……

    焱,我好想你。

    焱,请快乐一点。

    焱,不要再一个人那么孤独,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抱人群,而不是一只孤独的刺猬。

    焱……

    永别了……

    请幸福,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