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是很容易被暗示的吗？”

    老先生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副长者的威严如汹涌波涛般散出。

    我不由得自信心大减，身子缩了缩，眼神有些躲闪，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你回忆一下刚才自己做了些什么？”老先生恢复了慈祥的面容淡淡道。

    “刚才？”我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动作，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子缩了缩，虽然幅度很小，但仔细感觉之下还是能发现的。

    “我好像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手往后藏了一段距离。”

    听到这话后老先生摇头道：“不止，你刚才眼神还躲闪了一下，如果我年轻一些，还能捕捉到你的一些不自然的面色变动。”

    “是微表情？”我疑惑道。

    “你还知道微表情？”老先生摇头道，“并不是那种极为微小的表情变动，是能被轻易观察到的表情，对付一般人的话，只要学会利用自己的威势就能逼迫其显出原形了。”

    “也就是说，我是在那两个时候中了什么心理暗示？”我眼睛一转，“然后被这种心理暗示扰乱了精神。”

    “是的。”老先生点头却是叹气道，“可这些心理暗示仅仅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还不足以让一个清醒的人出现幻觉，那些奇异的幻觉嘛，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或者你能告诉我自己有没有曾经梦到什么类似的东西？”

    我紧锁眉头，狠狠地回忆了一下过去的梦境，有些梦境确实记住过，但基本都忘光了，无奈道：“不可能，那尊非常丑的佛，我应该是没有梦见过的。”

    “想来也是。”老先生早有预料，将心情平复了下来，“梦境一般是记不住的，也没有必要记住，除非再进行催眠，但至少过一周再来吧，频繁依赖催眠会影响精神的。”

    “感谢老先生。”我掏出了手机想要付钱。

    老先生倒是也没有矫情地也掏出了手机，只是提醒道：“不要给太多，这对大家都是一种负担。”

    “老先生真是好人。”我转了五十过去，转钱的时候仔细盯了一下手机，发现同样看不清楚画面，那我到底是怎样进行操作的呢？

    “不是好人。”老先生没有理会我，转过头去研究着桌子上面的患者资料并淡淡道，“不给的话，你们良心不安会更难过；给多了的话，你们会心疼自己给出去的钱而对心理治疗有抵触情绪——这是必要的治疗过程。”

    老先生伏案的样子十分有神，那种为了他人的心理健康付出自己一切的精神，好似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入了血液与骨骼里。

    我十分敬重地从玻璃门退了出去，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震撼又有些疑惑：真的会有这种人吗？一面是为了钱财不惜生命的外卖员，另一面是完全不在乎钱财的心理医生。

    还有那似乎永远看不清的网络世界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圣女。

    这些我应该是不曾经历过的，完全分不清哪边更加魔幻，是神佛更加魔幻，亦或是生活更加魔幻。

    那个看起来很丑的佛是不是才是佛的真实长相？还有那平易近人的说话，以及更加为我考虑的想法。

    而相对来说，这些个佛寺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一尊佛不好看的话很容易就让人心生烦躁，而佛本身不可能因为人的审美而改换长相。

    都是生意，赚钱的事情罢了。

    我快步走回家中，再度拿出纸笔，以赚钱为分界线来论现实与魔幻，回忆着小说与现实之间的联系。

    并非所有事情都是赚钱，只要全部为获取资源而做的事情都属于魔幻侧，而不全部为赚钱而做的事情都属于现实侧。

    慢慢地做出了一张表格。

    然后死死盯着眼前的表格发呆，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表格上纯粹获取资源与非纯粹获取资源为线，划分出了四个区域，而相对来说更接近纯粹获取资源的那段会让人感觉更加魔幻一些，比如说：杀人夺宝、天上掉馅饼、有高人发现了自己不凡之类的剧情会十分吸引人，而越吸引人的东西往往就越接近于魔幻侧。

    而相对来说，霸道总裁、兵王、赘婿之类的文章也同样如此，其中的情感部分在资源获取之下变成了完全虚构状态，也即是完全的魔幻侧。

    里面描述的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实际上利用钱财砸人这一项也属于资源获取内的。

    “发生概率小的事情更加吸引人。”我咬咬牙道，“概率越小就越魔幻，而关心自己的可能性正在变得越来越小，也就是关心自己的事情被我认为是一种非常魔幻的事情。”

    但事实上，那或许只是这个魔幻现实世界给我的错觉，这张表格上贴近魔幻侧的事情被占满了，而贴近现实侧的事情几乎没有。

    而我在被催眠的时候说出了那种话，其实关心别人或者关心自己的事情才是大概率发生的事情，也就说真心关心别人和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

    人非常容易被精神暗示，那个丑佛是真的！

    突然我感觉精神一震，变得十分不同了。

    超凡恶魔晃了晃神，四处看了看，满面疑惑地说：“这是哪里啊？我刚才不是撞进了那道白光里面吗？”

    发现了眼前桌子上的本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感觉蒙上了一层阴影，并无法回忆起太过遥远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里是那个圣女和我的梦世界？”

    仔细打量完这张十分诡异的格子，再翻了翻这个笔记本上面写得事情，对以前的自己和之前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看来过去的我确实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还有这个精神病的体验为什么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这个梦界除了电子产品和那些真实存在的人物以外，好像反倒是很真的。”

    微微思考了一下，得出了结论：在梦界里，应该是真实的人反倒是虚假的；在真实世界里面梦是虚假的。

    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就像是那个公正世界一样。

    超凡恶魔接受了一切后，思考着应该如何破局的要素，却发现没有什么靠谱的想法，如何才能将那个圣女唤醒呢？

    还是得动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梦界会不会崩溃啊，看牛鼻子佛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持续太久的，就像是一般人的梦境不会持续太久的那样。

    望了望窗外，这时天已经极黑了，但街道上和窗户里都透露着亮光。

    “啧，这肯定是系统提供的照明吧，倒是挺像的。”

    今天无法行动，也不可能有网络的支援，只好草草上床睡觉了事，在床上想着：那个圣女的神术倒是不错，没有了心理问题的约束，肯定能睡个好觉。

    非常安稳地睡到了第二天正中午。

    起来发现窗户外面的阳光不太对劲，从单开的玻璃窗往外望去，只见太阳老小老小了却是火辣辣的。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不努一把力，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能睡。”

    突然明白了“努力”二字的含义，但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是不是要自己独自前往刀哥的家，刀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可肯定其原型是夫语虹，要独自过去面对他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需要找云家姐弟一起去，这样安全程度就高了不少，可现在大中午的，他们应该还在学校里面被十小时学习制折磨着吧。

    “话说今天星期几来着？”

    去房间里最深处翻出来一个陈旧的日历，看了一眼，记录上是星期四，可按照人设来看也不知做不做得准。

    “没有网络是真的不方便，手机上面的时间也看不清，还好钟表这种装饰品没有丢，手表这种炫耀型装饰品倒是没有钱买。”

    稳住了心情后，还是决定出去寻找解决方案。

    走在大街上，四处看着那些活灵活现的路人，感觉自己才是路人，他们才是玩家，有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在街上随意买了一些东西，盯着眼前这些现代意味十足的塑料包装，再度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实在是太熟悉了，都有点想哭。

    超凡恶魔就着有些酸涩的口水将一瓶碳酸饮料灌下去，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

    舒畅地打了一个嗝之后，盖上了瓶盖，用衣角擦了擦嘴巴，眼神恢复了坚定。

    休息完了，就该行事了，在以前的这个世界，我学会了一退再退，但现在……。

    我应该向前走了。

    超凡恶魔的步子开始迈得更大了，精神开始重组，真正真实的“云匀运”回归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花，好似穿越到了古代的街道上，周围全是一些简陋的木头房子，脚下的路也变成了一些磨损过度的石头。

    再一晃神之后，又回到了现代的街道上。

    超凡恶魔停下了脚步，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一瞬间确实存在，应该不是错觉，难道梦境世界要开始破碎了吗？可为什么是古代街道，我和她的梦中应该都没有古代街道啊，那个感觉似乎是真实的古代街道。

    如果是电影电视剧的街道，应该都是非常新的或者是一些现有的取景。

    那种真实的场景可能反而只能存在于梦中，或者是历史中？

    超凡恶魔灵敏的思维闪烁着，回忆里抓住了“灰雾”“青铜门”以及那一声非常明显的抱怨。

    那扇门应该就是雾束茵描述出来的那扇门，看门的是门本身，而且这门还会抱怨？

    有些失笑地暂且无视掉了这件事，然后神情非常笃定地朝着那座佛寺走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