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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对麦芒

    梁九功取来折子,呈于皇上。

    康熙一本一本挨个翻,开海的人比禁海的人少,当地官员上奏,沿海寇猖獗,恐迁民归家后同之前迁海家破人亡,为报仇投身贼寇。

    “开还是禁?”康熙扔下折子,抓住胤祚双肩,拉开抱着他的儿子。

    梁九功收拾了折了,忽闻皇上有此一问以为是在问他,抬头的一眼吓得大气不敢出。

    皇上分明问的是满脸泪水的六阿哥,这,这……

    梁九功低头不敢再看,恨不能堵上耳朵,不是皇上疯了,就是六阿哥必然有异!

    双方探究的目光相接,胤祚清楚的知道这是个送命题,一旦答错完全全有可能当晚暴病,同理危险代表机遇,能否得到康熙的重视就在一念之间。

    “开,钱和粮!”胤祚给出斩钉截铁的答案,即便他不说,康熙不久之后也会开放海禁,颁布展海令。

    他的作用就是将这一措施提前,去更好的积极应对迁民回归后的安抚工作,这就需要康熙信他并配合他完成。

    胤祚没有把期望定得太高,万一被当成妖言惑众的怪胎烧死了,只能说他够蠢,衔接不了古人的脑回路。

    钱和粮说到康熙的心坎里,打仗费钱粮,沙俄屡屡侵扰北部边境,户部耗不起。

    “睡吧。”康熙哄孩子的口吻拍了拍胤祚的背,“皇阿玛陪着你。”

    父子俩躺下盖上被子,明天的事明早再议。

    梁九功带着折子轻手轻脚退到门外,拿袖子抹去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被翻牌子侍寝又送回来的安答应成了后宫的笑柄,低位小主重点放在奚落人上,高位妃嫔则嗅到了不寻常的风向,暗中打听昨晚究竟发生何事?皇上召幸极少出现此种情况。

    服侍六阿哥的人在天亮之前全部抓起来严审,康熙不希望除他以外的第三人知道胤祚的怪异。

    似真似幻总要确认,康熙秘密派出心腹赶赴沿海等地查明实情,监察周边官府是否有通敌海寇之嫌?

    “午膳多备一些。”康熙预备胤祚过来蹭。

    “嗻。”梁九功已经吩咐过了。

    “太子明日挪到尚书房读书。”康熙重视太子,希望太子能够抓住机会笼络住胤祚,培养日后的左膀右臂。

    太子奶嬷嬷,不过一介奴才可有可无,留着人到时便让太子给胤祚一个交待,变向施恩有助于兄弟俩拉近关系,就如他和福全一样君臣相合。

    康熙暗暗替太子谋划,胤祚拥有感性的一面,理性亦不缺,又是在成长中前途不可限量。

    脾气不好不打紧,有些御下的手段单凭他说与太子听,不如让太子设身处地摸索,积累为君的经验。

    翌日尚书房,练习中的胤祚连打两个喷嚏,全然不知以后的路被康熙安排好了。

    中午照常到乾清宫御书房蹭康熙的饭,胤祚吃得相当满足。

    “以后让人给你送到尚书房去,躲着人吃遭人恨。”康熙吃好了,放下碗筷接了梁九功递来的茶喝。

    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对于胤祚来说是个好现象,至少他不会被康熙咔嚓了。

    “我害怕。”胤祚吃饱了,用茶漱口。

    “杀人都不怕,你怕什么?”康熙打趣耍无赖的胤祚,“朕送去的东西把心放肚子里。”

    梁九功插了一句:“内务府挑出来的奴才六阿哥可要过目?”

    胤祚提出:“我怕人下毒,过了好几道手安全不安全嘴说了不算。”

    梁九功这几日因六阿哥语出惊人心跳波动极大,太吓人,皇上说的话都不信,这是要上天!

    康熙猜到胤祚的目的,“给你大才小用,梁九功手里有两个可用之人你先用着。”

    梁九功立马会意:“一个叫德贵,一个叫平安,年岁都不大,会做事话少。”

    “好吧。”胤祚借此向康熙表明态度,他可以接受身边全部是康熙安插的眼线,只能是康熙。

    康熙没想到胤祚通透至此,原本安插计划更改,给彼此留足可以退让的余地。

    “膳食由梁九功亲自送到尚书房。”康熙给了胤祚最低的保障。

    胤祚带着平安去文渊阁看书,一个时辰后找供职武英殿的洋人学习外语。

    下午的骑射课,胤祚对太子依旧爱答不理。

    太子感觉到被冒犯,老大占着长子之位平时怼两句也就算了,包衣奴才出身的小崽子,敢对他这个储君不敬!

    “规矩狗吃了?”太子拿身份压人,不给次教训,以后逐渐长起来的弟弟们跟着有样学样,储君的威仪何在!

    胤祚为了避开历史上的九子夺嫡,对谁都是点头之交,太子上赶着打脸,接是不接?

    挂名国祚的他,天然与太子对立,并不是说消融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宫里但凡恭敬一分,代表你软弱可欺,上行下效日子不会好过,都是康熙的儿子,凭什么太子高人一等。

    “天地君亲师,太子算哪根葱!”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兄弟的怕不是想早死早超生,胤祚就这想法,脸上神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胤禔、胤祉、只会满文汉语说不利索,肚子疼刚好的胤祺,错愕的看向老六的胤禛,皆一副表情,好胆!

    太子气炸肺:“祖宗礼法规定。”

    “哪条祖宗礼法,说来我听听也好开开眼长长见识。”胤祚杠上了,礼法是约束臣子的,搁这来扯屁的犊子。

    “胤祚!”胤禛走过去拉了硬杠太子的六弟,“太子是储君。”

    胤祚推开多管闲事的老四:“你爱跪你跪去,膝盖这么软想必身子骨不甚硬朗。”

    “不知者不怪。”胤祉上前扶了踉跄后退的老四一把,“六弟年岁尚小,有些礼法自是不通,太子勿怪慢慢教便是,何必大动肝火。”

    “德妃教出来的好儿子!”太子薄怒口不择言。

    胤祚最厌恶骂人指带父母,“储君,在犄角旮旯里杵着就行,我又不是你的臣子,行哪门子半臣之礼,同是皇阿玛的儿子,也不怕受多了兄弟的跪拜折了福。”

    众阿哥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也觉得太子硬是抬高身份让人行礼极不舒服,可皇阿玛处处优待太子,不跪就是目无储君,闹起来没理的是他们。

    暗赞六弟骂得好,各自心照不宣的忍笑。

    “德妃也是你叫的?”胤祚连珠炮开火,“不敬庶母,想来从未对下面的兄弟存着善心。”

    太子暴跳如雷,手指着老六的鼻子,“你一个庶出。”

    胤祚不以为耻接了一句:“皇阿玛也是庶出。”

    “放肆!”康熙一来就见两个儿子剑拔弩张,其他兄弟在边上看好戏,气怒交加踹了当职的谙达一脚。

    所有人跪下,低头顶着皇上的怒火装鹌鹑,倒霉被殃及池鱼的武谙达爬起来跪好。

    所有在场诸人亲耳听到六阿哥意有所指的话,叹其胆大包天,牵扯储君帝位的话也敢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胤祚跪在地上瞥了太子一眼,变成锯嘴的葫芦。

    “你们俩个拿弓箭射靶,一箭不中十板子。”康熙指着太子和胤祚,骂不听只能打。

    “皇阿玛六弟年岁小又是初学,哪比得过太子!”胤禔开口为六弟报不平。

    太子文武出类拔萃不是虚的,胤禔曾和太子较量过,平局。

    如今皇阿玛明显站在太子这一边,太子一句庶出蔑视的可不仅仅是六弟。

    康熙不为所动:“开口之前就该考虑清楚自己的身份。”

    “儿子此生绝不跪太子。”趁早死了让他臣服太子的心思,胤祚硬气道,“祖宗礼法何曾提到见储君不分皇子大臣皆行跪礼,庶出难道天生比嫡出低贱?”

    “混账东西!”康熙一脚踹去。

    “皇阿玛!”几位阿哥吓破胆,还是大阿哥上前拉住,“六弟还小。”

    胤祚肩膀上挨了一脚,仰面摔倒在地。

    太子低下头勾起唇角,他是太子,除了皇阿玛这宫里谁敢跟他叫板。

    自以为无人看到嘴角边的弧度,太子眼里透出一丝得意。

    殊不知康熙那一脚看似重,踹上去时卸了力道,太子无动于衷的表现落入眼底。

    离胤祚最近的胤禛,看着倒在地上的六弟没有上去扶,谁让老六嘴欠,活该被皇阿玛教训。

    太子引发的皇子间纷争,让康熙看到了每个儿子的表现,推开挡在面前的老大。

    “去拿弓箭,十箭中一箭不中二十鞭子。”无法无天的小子不教训不行,和太子关系僵硬以后能有好果子吃?康熙操碎了心。

    胤祉去扶六弟起来:“皇阿玛,六弟受了伤。”暗地里给小六使眼色,装个伤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同太子针尖对麦芒没好处。

    要让别人高看自己先得立起来,胤祚站起身取了弓箭,站在射靶的地方。

    嗖!

    在这宫中身为皇子,没有实力永远是被人算计的那一个,历史上的十三阿哥不就是,为了老四伤了腿,即便之后拥有人人羡慕的铁帽子王身份,殚精竭虑半生,后代子孙可没逃过弘历的清算。

    不遭人妒是庸才,反正名字带来的影响够大,不在乎再添一笔。

    胤祚搭箭瞄准,三箭连射。

    三十岁的灵魂活在孩子身体里,要是再憋屈的来一回,死了算了。

    争或不争都会有人想要除掉他,身边全是敌人虚与委蛇想想够累的。

    又是三箭齐发,哚哚哚。

    众人目瞪口呆,百发百中也就这样了,难以置信六弟才习箭几日,便有这般惊人的水平!

    原本等着看老六挨罚,现实不尽如人意,太子眼底晦暗不明,暗咒胤祚藏得够深!

    康熙也在惊骇当中,六箭连中太子未必能做到,小兔崽子故意给太子挖坑。

    太子要是上当,也用三箭或四箭齐射,康熙心疼归心疼,挨顿打多少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