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三思！”

    高庆裔再次劝道。

    完颜宗翰苦笑道：“朝廷的命令，陛下的特使，完颜宗干的书信，一拨接一拨，你说我该怎么办？”

    高庆裔心知若不能坚定完颜宗翰的想法，他－旦松口，情势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元帅，你一旦返回都城，便如被拔了牙的老虎，在那些人眼中，再无敬畏的力量。皇上与完颜宗干兄弟，毕竟是亲子侄，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大金的皇帝不管谁坐，都是自家的。自古为君王者，最忌兵权旁落，很显然，这一次他们已经联手，奔着元帅的兵权来的。”

    完颜宗翰迟疑了一下，道：“自勃极烈共掌大权，并无夺勃极烈兵权之例。你是不是过于小心了些？”

    高庆裔正色道：“中原历代王朝，以相权易兵权之事并不鲜见，元帅熟读汉人书典，必然是清楚的。”

    完颜宗翰心中顿时犹豫起来，道：“庆裔你的意思是推了陛下的诏意？”

    高庆裔早已想好了应对，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国论勃极烈的位子送上门来，不可不受，元帅不仅要坦然受之，还应再进一步，向陛下要求授都元帅之位，若陛下与宗干他们允了，那元帅就要小心了，他们舍得下这么大的注，自然所图非小。”

    完颜宗翰哼了一声，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都元帅之位，向来是皇储兼任，他们若是同意我做这个皇帝，太祖去世时这位子就该是我的了，又岂会等到今日？”

    高庆裔叹了口气，道：“大金有今日，元帅至少有三分功劳，太祖立国，元帅有首拥之功，大金初立，太祖之志，不过割辽东以自守，得一藩国郡王之位足矣。若非元帅坚持，焉有灭辽亡宋这旷世大业？若说这继位资格，元帅自然足够，只是下官已劝说再三，元帅无意争位，下官也莫之奈何。然自古功高震主者，恕下官直言，鲜有善终之人，元帅亦当三思。”

    完颜宗翰沉默了许久，缓缓道：“还是那句话，我若争位，大金必乱，太祖伟业若毁于我之手，他日我有何面目去见太祖。还是先说说眼前之事吧，若陛下允了都元帅之位，又当如何？”

    高庆裔神情一整，异常郑重的道：“若是如此，元帅自当力辞，不管能否辞掉，必须速返云中。另外，元帅还朝之前，当先与希尹郎君约好，在元帅还朝期间，无论何人的命令，他都不得回都城。有他驻兵在外，元帅在都城的安全便多几分保障。”

    完颜宗翰见高庆裔的神情如此严肃，一口应了下来，叹道：“还是太祖在世之时痛快，只要一门心思打胜仗就行，权力是个好东西，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东西。”

    高庆裔直视着他，语气明显加重了些：“下官希望元帅记住，权力场上，虽然身不由己，但不进则退，动辄便是身死权消的下场。”

    完颜宗翰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高庆裔知道他不一定能听进去，但身为下属，也只能做到如此，心里叹了口气，不好再多说什么。

    正巧枢密院有战报送来，完颜宗翰便结束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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