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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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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缘?

    什么机缘到了,不过是些骗凡人的把戏。

    上界想要你有机缘,你便可以有机缘,上下界本就不是平等的。

    但渚幽没把这话说出来,只用一根细白的手指就把瓷碗压牢了,指不定这龙出来之后会怎么记恨她。

    “原来如此,我未曾见识过神化山,还不知这山门是往哪开的。”渚幽眼一抬,颇有点遗憾的意思。

    这桌唯一一位女弟子双目一亮,耳畔绯红一片,连忙说道:“就在这淞灵城中,听闻是在华承宗里,这华承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宗,什么好事都占尽,没想到连神化山的山门都开在他们宗内。”

    渚幽违心称赞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女弟子羞赧一笑,又道:“我也是听师叔说的,他道这神化山的山门开在寒潭下,有的修士受不得寒,也许连山门还未找到就被冻死了。”

    “这么说来,也不是人人都见得到山门的。”渚幽道。

    女弟子连连点头,“不然又怎算得是机缘。”

    渚幽心下一哂,她倒是头一回知道神化山的山门在这凡间的宗门里,稍在心里记了一下,转而又问:“你们可知华承宗在何处。”

    女弟子朝窗外一指,“跟着这些松树一路往北,见一冰湖,湖上有座阵法变出来的石桥,过桥后得见青漆廊柱,那里面就是华承宗了。”

    这女弟子说得还挺简单好懂,渚幽微微侧头,还真看见了一排稀稀拉拉的松树,树上压着沉甸甸的白雪,在厚雪之下,隐隐能看见一抹苍绿。

    “一般人进不得华承宗,就连他们的桥也过不去,除非有山门令,亦或是弟子牌。”女弟子小声道:“上次百宗演武之时,师叔带我们进了华承宗,里面好生气派,听闻还有不少仙器,都是得道的前辈留在宗内的。”

    说完她还叹了一声,“可惜了,我们上灵宗还未出过什么神仙,就连前一任宗主殒身时也只是大乘期,如今的宗主亦是大乘,久久没有突破,若是有仙人指点一番就好了。”

    渚幽按着桌上那被撞得咚咚作响的碗,琢磨着长应怎就不觉得头疼,“大乘离登仙梯,只有一步之遥。”

    “是啊。”在座的几个仙门弟子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声。

    “还磕?”渚幽垂目说,话中暗藏威胁。

    碗里的龙顿时没了动静,大抵是怕了。

    这瓷碗的碗口敞得像天上的玉盘,否则也兜不住这么一只黑龙,里边想必是漆黑一片,像魔域里关押囚徒的小屋似的。

    窗外一股冷风刮了进来,渚幽头上那珠串发饰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她那细白的脖子外露着,竟连颤也未颤,几个仙门弟子却被冷风刮得哆嗦了一下。

    “听起来,这华承宗确实不好进,宗内仙器要真这么多,指不定还会遇到回娘家的神仙。”渚幽似笑非笑的,偏偏她一双眼长得无辜,叫人听不出丁点嘲弄来。

    她笑了一下,转而问道:“你们可知,你们要找的东西究竟是谁丢的?”

    戴着金发冠的男修见那女弟子又要答,连忙抢在她前头说:“不知是谁,但那日师叔和众峰主的神色皆不大好,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像是被恫吓了一般,实在奇怪。”

    渚幽一听便懂了,怕是神仙显灵,把这些凡间修士给吓懵了。

    东海君可真够有意思,想托人找东西,却又不明说丢的是什么,倒像是怕被人知道他们丢了蛋一样。

    如非龙族好面子,不敢给天界丢人,那便是因为这蛋和上界渊源不一般,若是被天帝知道了,龙宫里的龙怕是要被剥一层皮。

    渚幽把碗一掀,将里边金瞳圆瞪的黑龙抓了起来,两指捏在三寸之处。

    若换做是蛇,这地方就是蛇的脊椎骨上最易折之处。

    长应似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猛地甩了一下尾。

    渚幽险些没抓牢,她没想到长应先前啃了一口她的灵力,竟又多了点儿力气。

    几个仙门弟子看呆了,那女弟子战巍巍道:“前辈,你这蛇也太凶了些,这蛇看模样应当是要冬蛰的,它怎么还不睡……”

    渚幽心说,因为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蛇啊。

    长应似乎听不得别人说它是蛇,一听到蛇这字,一双金瞳微微眯起,那冰冷的眸光煞气腾腾的,身一弓、口一张,作势要朝那说话的弟子咬过去。

    可它还被渚幽捏在手里,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这么一条长得像凡间黑蛇的龙,身上又连丁点灵力都没有,理应是吓不着人的,可这些仙门弟子一迎上它那目光,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没来由地怕了起来。

    “它啊,年纪小了些,若是冬蛰了,怕是醒不过来。”渚幽捂起长应的脑袋,省得这些凡人察觉到它身上威压古怪。

    “前辈莫非想去华承宗,得提早几日求见才行,否则过几日去的外宗多了,华承宗未必会让散修进门。”女弟子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猛地移开了目光,生怕被那蛇又瞅上一眼。

    幸好长应的脑袋被渚幽捂住了,几个仙门弟子这才缓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着,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怕。

    “提早几日?”渚幽眼眸微垂,窗外的雪被风卷了进来,恰巧落在了她的头发上,那雪倏然化成了水,将她的发顶打湿了。

    几位弟子这才意识到,这前辈是真的不怕冷,也不知是何境界。

    “前辈何不等山门开的时候,与我们一同上华承宗。”女弟子虽还有些后怕,可仍是忍不住朝那捏着黑蛇的前辈瞧上一眼。她耳廓红着,道:“此番师叔不在,只要无人告状,他就不会得知咱们带着外人进华承宗了。”

    渚幽嘴角微扬,她乌衣乌发,就连手上捏着的蛇也通体漆黑,衬得那手那脸白得似雪一般,又比雪更温润好看。

    “开山时人太多,我不喜见人。”她松开了捂在长应头上的手,安抚般摸了两下。

    “可、可……”女弟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桌那边捏着蛇的人影忽然消失了。

    就这么刹那之间,像是被风卷走了一般。

    女弟子话还没说完,可若是想进神化山,就得和大家一起受寒潭之试,那时人必定很多。

    头戴金发冠的男修瞳仁微颤,左右看了看,许久才咽了一下唾沫,回头问道:“你们可看得出,这前辈是何修为?”

    同门纷纷摇头,一个个眼中都透着难以置信。

    “可前辈先前不是说要与我们同行么?”女弟子抠了抠手指头。

    “兴许前辈觉得我们拖后腿了。”一人闷声道。

    这等自食其言之事,渚幽已不是第一次干了,她想走便走,连一刻也没有留。

    出了酒楼后,她一头用术法染黑的墨发被风吹得乱糟糟,手里的黑龙慢腾腾地拧动着。

    且不说她境界究竟有多高,光这凤族体质,即便是在这大雪漫漫的山城里,周身也依旧是热乎乎的。

    长应那一双冰冷的金瞳仍旧微微眯着,似乎仍是一肚子气,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摆明了想往渚幽的手臂上贴,像个不好伺候的祖宗。

    渚幽怀疑道:“你还知道冷呢,你们龙族不是不怕冷的么。”

    到底是刚破壳的,身上又没半点灵力,和凡间的蛇相差无几,就算怕冷似乎也说得过去。

    长应没吭声,在她松开两指的时候,险些跌进了雪里,幸而尾巴一甩盘上了她的手腕。

    渚幽任它盘着,手一抬将这黑龙送到了自己眼前,“你不会真能冻死?可别死,否则我的灵力不就白送出去了。”

    “再来点。”

    风雪之中,隐约有人在她耳边冷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