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冤种她绝地求生[末世]

大冤种她绝地求生[末世] > 第6章 街头采访

第6章 街头采访

    那透明呼吸罩好用归好用,就是不能像口罩一样把发红的脸颊给遮住。

    陆飞白有些发虚,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纪简一眼。

    可那二维码实实在在摆在纪简面前。

    终于在他的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前,纪简收回了那审视的目光,顺手从桌子上拿过自己手机,扫了他的名片。

    看见一条新消息弹射出来,陆飞白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飞快跑下了楼。

    他实在是不敢继续在那样的目光下待着了,纪简看他似乎在看一个偷窥狂。

    他也不是偷窥,只是有意无意会注意到纪简在朋友圈发的一些研究心得,以前几乎每一周都有的,到了半年前频率高了起来,突然有一天,戛然而止。

    一切恢复到平静。

    他点开纪简的朋友圈,看到空空如也,心情一点点低落。

    他从导师那里了解了一点纪简的经历,半年前她实验失败,第一个实验体的死亡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创伤。

    她换了手机号,似乎要与过去告别。

    那个天资聪颖的纪简,小学连跳两级,高二更是直接特招进了临川大学,一直坚持要研究渐冻症,没想到居然被实验体的死亡给打败了。

    陆飞白了解到这一点后,哪怕从导师哪里知道了纪简的手机号,也不敢轻易去加好友。

    今天居然让他遇到了这样的机会,他有点兴奋,也感到哀伤。

    整个城市笼罩在阴霾之下,寒冽的飓风吹过山峰之巅。

    人类的渺小情感,在零号病毒面前,不值一提。

    陆飞白留下了一盒退烧的药,哪怕纪简坚持不要,他还是放在了桌子上。

    纪简浑身无力地拆开药,吃了一点,难得的悠闲时光里,她想睡个午觉。

    想到等下可能还会有志愿者给她送菜,她翻出a4纸写了一句话:“菜直接放地上,午休中。”

    将其贴在门上,纪简安心地回屋了。

    那一试管的血抽走之后,她就感到很不舒服,又困又累,沾床就睡。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开了门。

    这个点志愿者肯定已经把菜送了过来。

    纪简只看到空荡荡的地面,她沉默半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当晚她用了中午剩下没吃完的米,炒了个蛋炒饭。

    饭颜色挺对,黄澄澄白花花的,但还是不太好吃。

    她也没什么胃口,不过不是因为饭没有胃口,而是因为手机里播放的内容。

    一个行车记录仪里导出的视频。

    阴暗的车库里,一个人形颤颤巍巍从拐角爬了过来。

    是个女人,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肩膀处的布料破破烂烂的,肉块儿从里面挤了出来。

    爬的时候,手脚并用,灵活前进,速度不快但是很有压迫感,仿佛她天生就该这般爬行。

    纪简调亮了手机亮度,按了暂停细细看那比贞子还贞子的“人”。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灰扑扑的脸颊几乎将那发黄混沌的眼珠子给盖住。

    眼里无光,可以称之为人性的东西消失殆尽,在这晦暗不明的车库里。

    活像个黑猫幽灵。

    她眯起了眼,盯着视频里微微抬起的左手手腕,那里的红线颜色似乎不太对。

    屏幕已经调至最亮,那线也不发红,居然是幽黑的颜色。

    或许,病毒使基因异变的方向分了叉,所以有的人往猪的方向异化,有的人往猫的方向异化,有的人没有什么变化,抵御不过病毒,死去。

    视频继续放下去。

    很快有两人来车库,还未到自己车旁就发现了爬行的人。

    爬行者踩着鬼魅的步伐疾风般卷到了其中一个人身边,一口咬下了他半张脸,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嚎叫,伴随着人类尖锐的哭喊声,在车库这个封闭环境里回响。

    纪简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耳膜。

    另一人吓尿了裤子,惊慌乱跑哭着喊着叫来了武警。

    三个武警身上扛了真枪实弹,他们一出现,画面仿佛就出现了正道的光。

    接下来就是毕竟惨烈的一幕了,视频打了马赛克,纪简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还有一点白花花的东西,纪简熟练猜测,那个位置应该是脑浆。

    哦,马赛克忘记把那个滚落出来的眼珠子打码了。

    她看着那发黄的眼珠子,镇定自若舀了一勺蛋炒饭,余光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塞进嘴里。

    纪简突然后悔今天把蛋炒饭的颜色炒得那么好看了。

    她退出了那个视频,看了看微信。

    工作群里讨论的是知乐已经让部分白区的护工回去上班了,因为政府的那群志愿者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绝症患者,他们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些珍贵的实验体给养死。

    大林:【护工都回去上班了,那我们还会远吗?小狗狗期待脸jpg】

    甘一:【我只知道你现在住在橙区,我们大家都回去上班了你都不会回去的。等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要在我的办公室上写,病毒和大林不得入内。】

    大林:【我笑,反正带薪休假,我怕什么?】

    甘一:【怕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你这家伙,自己小心一点,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我可不想接手你那乱糟糟的脑癌组。】

    大林:【惊!!!你居然觊觎我的研究成果,休想!狗头。】

    纪简看着这俩天天在群里斗嘴,她无可奈何摇摇头。

    确实,大林海岛度假没去成,反而陷在感染橙区,这经历怎么说都算是悲惨。

    各个地区的感染危险等级由高到低区分为黑、红、橙、黄、青、绿、白七个颜色所标识。

    橙区是说大林所在小区起码有二十人以上的人被感染了。

    这个数据放在全市来看,是很恐怖的一个数字。

    大林所在的小区是人口最密集入住率最高的小区——蓝天小区,以其靠近市中心且不算昂贵的租金在中介市场闻名。

    现在却因为其在感染地图上的颜色再度让全临川市民关注,甚至于全国。

    密集的人意味着病毒极容易扩散,更何况是零号病毒那种毫无传播途径规律可循的生命黑板擦。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不然就容易自己吓自己。

    纪简打开电视,把自己陷在沙发里面,随手翻开了一半关于基因自发变异的专业书籍。

    电视放的是本地频道,这几天都没有变过。

    里面是临川大学的学生对东城区的市民做街头问答,问的问题环绕着此次零号病毒的主题。

    电视里嘈杂的采访声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些不算噪音的你来我往的问答,就仿佛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边。

    她仿佛置身在街头,神往地看着他们的采访。

    “……对不起,我不太想回答。”

    猛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山月下叮咚的泉水,又似寒山之巅雪莲幽暗的花香。

    纪简诧异地抬起头来。

    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年轻人,脸被遮住,只剩下阴暗的缝隙里白皙到了病态的鼻根。

    她见过,是那天公开课结束后,和那个质疑她的女学生一起走的人。

    她一直记得,是因为他的身形很像长安。

    没想到身影也那么像。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纪简从不相信巧合。

    她细长的十指紧紧抓着书籍的封页,手指用力,指尖发白,下半部分是异常的红色。

    那力量几乎要把书给揉皱。

    那个大学生是个新手,人家都说不愿意回答了,还要追着他,“小哥哥,你就回答一下嘛,就一下!我们这个会放到电视上播放的。”

    口罩男本来都想抬腿就走了,不知道为何他又停住了脚步,“你刚刚问什么问题?”

    声音好像……纪简再次确认。

    她紧紧盯着电视,试图用尖锐的目光将口罩男的口罩给戳一个洞,看看下面的庐山真面目。

    或者化成街头的一场飓风,她不刮弱小的小树枝,不刮艰难行走的行人,只想要把那顶黑色的帽子给刮跑,露出下面那双熟悉的眼睛。

    “小哥哥,你可以把口罩取下来录吗?”学生主持人好心道。

    好!取下来!纪简紧张地咽了咽咬住自己的下唇。

    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他道:“特殊时期,不取了。”

    “也对哈,小心感染。请问一下您对这场感染的看法是什么呢?”

    “没什么特殊的看法。”

    “呃,比如,您希望这场传染病快一点被控制吗?”学生主持人试图引导他往答案方向回答。

    谁知男人侧了侧脑袋,反问:“那么你觉得现在是人类被控制还是病毒被控制?”

    那个学生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她张嘴了半天,脸红透了,尴尬至极,“我觉得……我觉得……”

    怎么看现在的情形都是人类被控制,病毒在大肆扩张。

    可是这样的言语,带着一种煽动意味的,颓废气息的言语,她作为主持人,是不能讲的。

    男人心情还算不错,主动把握了话语权,声音懒洋洋的,“下一个问题吧。”

    学生急忙转到下一个准备好的问题,“请问,您现在有家人、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在感染危险区域吗?你对他们有什么祝福,可以依靠我们平台,大方说出来。”

    ——是最后一个问题,她跳了很多问题,直接问最后一个。

    因为主持人察觉,这是个不太好惹的主。

    “唔……家人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抛弃了,朋友倒是有几个,不过他们不是傻乎乎的就是有不治之症,至于喜欢的人……”

    这些人际关系和长安一模一样,几乎在他抬起头来,对着镜头露出那双带点雪山气息却笑意满满的眼睛时,纪简就判断出了,他就是长安。

    长安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当他瘫痪时,只有一对漂亮的眼珠子可以动时,纪简就经常趴在他的床边夸他——你拥有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

    那是两颗珍贵的珠宝,对于长安来说,永垂不朽。

    纪简先是欣喜若狂,冥冥她中一直觉得长安还活着,如今这被证实了。

    而后,她被那冰冷似雪,又似笑非笑的眼盯住之后,心脏恍惚剧烈跳动了几声。

    四肢的血在急速回流至心脏,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猛地意识到,那双眼睛变了,形状虽然一样,气质却不相同。

    珠宝蒙了尘,人也不是那个长安了。

    “以前有个喜欢的人,她现在就在感染区。我对她的祝福是——衷心祝愿她,可以活过今年夏天;可又私心希望她,死于这个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