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出版名《等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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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

    有好一会儿,他们都没什么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江为风起身,关上灯又放了音乐,后又躺在之前的位置上。

    窗外的光照进狭小的一隅,灯上的琉璃被照开了花,窗棂的阴影和玻璃折射的光仿佛时光的琥珀,照到他们脸上。

    林绛轻轻碰了碰他:“什么歌?”

    江为风说:“moonriver.”

    “好听。”他讲英语还是那样好听。

    这首英文歌很短,央央两分钟的样子,结束之后放的是邰肇玫的《墨绿的夜》。

    “你墙上怎么都没有贴的海报?”林绛转脸问江为风,“我记得你们爱篮球的人,总爱贴个艾弗森或者科比在墙上。”

    江为风闻言皱了皱眉:“是吗,可我不爱打篮球。”

    林绛顿了顿:“可你打得很好。”

    可她记忆里的篮球场,总少不了他这道风景的。有时候借口上超市,从球场路过,但凡是他在,总有女生扎堆,时不时进一个球,呐喊声响得足够掀起地皮。

    他体育好,打篮球更好,几乎是整个班的女生都知道的事。

    “还行吧,水平也就那样,比沈宴好一点点而已。”江为风看似漫不经心。

    林绛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于是笑了笑,往她身边凑了凑:“刚刚,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你……撑死我了。”林绛嘟囔一句,颇孩子气。

    惹得江为风笑出了声:“这样啊……”

    林绛面一热,知道他又要调笑自己了,忙扯开话题:“那叔叔和你聊什么了?”

    江为风扭脸看她,没说话。

    可就在林绛以为他真的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他又转身换了个姿势卧在床上,脸凑在她肩窝处,手又搭在她身上:“他还能说什么,夸我眼光好呗。”

    林绛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的,许是因为这个她才笑了,想了想又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嗯……”他卖了个关子,又朝她那边凑了凑,“怎么讲?”

    “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唉,我就上你家来了。”林绛像只小狗狗。

    江为风吻了吻她的头发:“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说着,江为风顿了顿,林绛抬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时间不该这样算。”他很耐心地同她解释,“从动心的那刻起,我就该带你回家了,所以你说你让我等了多久?”

    林绛眼一热,心都不会跳了。

    这会儿,她呼吸变慢了,可刹那间,又变快了。

    原本相爱就是超越时间的事情才对,林绛哪有心思再去做计算题?

    她这样暗自想着,这边,谁知他将却手臂搭到她身上去。

    林绛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之下,她胡乱抓过他的手臂,试图把他赶走,忙说:“太快了。”

    他笑:“还没到快的时候。”

    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羞得直咬嘴唇:“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的声音像睡着一般,又或许是被歌声冲淡:“要是这么躺到地老天荒该多好。”

    “谁要和你躺一起。”林绛羞答答的,小声说。

    “你说,年轻的时候躺在这里听歌,到七老八十了,翻个身都难的时候,还这么拥再一起躺着听歌,到时候心情会不会不一样。”江为风喃喃地说。

    林绛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提问,这俨然让她愣住了,有暖流划过胸口,林绛忍不住朝他靠了靠:“心情会不一样,但人是一样的。”

    就像月光每一天都是新的,可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一首歌唱完,他便拉她起来了,打开灯,她的神色被他尽收眼底。

    春色不掩,羞涩未褪,但很安然。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你放心。”

    林绛静静听他说下去。

    “你不同意,我不会乱来的。”他说。

    林绛发现,最近她好像真的很爱脸红,闻言她就悄悄红了脸。

    这抹红一直被带到回家的路上。

    林绛从包包里取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问江为风:“刚刚郑老师他们没看出什么吧?”

    江为风认真盯了她两眼,才说:“悬。”

    林绛呆了两秒,在看见他侧脸若有似无的酒窝后,“切”了一声,笑了。

    一路就这么和江为风闲聊着回家。

    走到万达附近,林绛忽然想吃荔枝了,叫江为风停车她下去买。

    她对着新鲜的瓜果垂涎欲滴,问老板,都到晚上了,荔枝能不能便宜些。老板操着方言说不讲价,又说她手上拿的是下午才到的新鲜货。

    林绛这个人生活经验匮乏,哪里看得出老板有没有诓她,只好装作在挑拣的样子,浪费了些时间才说那我要一点儿吧。

    是在付完钱的时候,遇到沈宴的。

    林绛拎着袋子,站在榴莲区,沈宴则站在果切区,而他身后的女孩,正巧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选荔枝。

    林绛想了想,走过去,叫了一声:“沈宴。”

    女孩比沈宴先回头。

    林绛目光一滞,与女孩四目相对,互相打量。

    然后沈宴无意错身,挡住了这股视线,他面向她,说:“好巧。”

    林绛没接话,而是看向女孩,笑问:“你女朋友啊?”

    沈宴明显噎了一下,才点头:“是啊,没给你介绍过,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张骄骄。”他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骄骄,这是我……邻居兼发小,林绛。”

    那时候林绛以为张骄骄的“骄”字是娇媚的“娇”,还以为她是人如其名,长了一张略带稚气却娇媚的脸。她梳齐刘海高马尾,不笑时很像个脾气不好的爱恶作剧的小女孩儿,笑起来又莫名有股小女人的气韵,直勾人。

    打量之中,只见张骄骄伸出一只手来招财猫似的同林绛打招呼:“你好。”

    林绛淡淡笑了笑,点点头说:“那我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沈宴没顺着她的话多问什么,而是说:“好。”

    张骄骄还是摆出那股子娇艳欲滴的笑:“姐姐再见。”

    林绛回车里的时候,江为风正打电话,听话音是顾翔,林绛知道顾翔是他经纪人,于是静静等他把电话打完。

    林绛想着张骄骄的脸,莫名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收回心思,慢悠悠待剥了两粒荔枝,一粒自己先吃了,尝了甜,又把剩下一颗送到江为风嘴边。

    江为风愣了一下,才低头去咬。

    “不小心”地吮了一口她的手指。

    林绛大窘,用口型说了个“流氓”,便不再理他。

    今年的夏季好像比往年热,才六月上旬,烈日却能把人烤化一般。

    林绛是在六月十一号这天收到“听见”的签约合同,第二天周一,她上完课,下课去附近的打印室扫描文件。随后又邮递了一份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便去门口的树荫下等江为风来接。

    她拿手机给沈宴发短信: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沈宴秒回:最近有个案子比较棘手……

    林绛一时没想好回什么,正对着26键的键盘删减语句,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停在了她面前。

    开始时,林绛以为是搭讪或黑车司机,也没抬头,便朝后退了一下,谁知那车的窗子摇下来,有人准确无误的叫了她的名字。

    “林绛。”

    林绛蓦然抬头。

    见到来人,林绛晃了下眼:

    “程云川。”

    这不是时隔多年的第一次再遇,林绛又看了一眼面前女人的紫色衣衫,蓦然想起那天午后在商场的匆匆一瞥,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好久不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程云川淡淡地笑着,眼眸一直盯着她。

    林绛闻言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倒是变得更漂亮了。”

    “你客气了。”程云川拨弄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在等人?”

    林绛点点头,看到女人手腕上清晰的抓痕。

    程云川仿佛察觉到了,忙放下手说:“不小心弄的。”

    林绛目光定定,回了个“嗯”字。

    “嗯……可以加一下微信吗?”程云川问。

    林绛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心神稳了又稳,才说:“抱歉。”

    程云川听她这样说,静静盯着她,有好几秒不再讲话,只是后来倒也没坚持,大方笑了笑说:“没事,那有缘再见。”

    成年人就是有这点好处,界限分明,进退有度。

    可是为什么。

    林绛却觉得如鲠在喉。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绛想了又想,才把遇见程云川这件事说给江为风听。

    江为风正小口吃着饭后冰淇淋,没什么反应。

    林绛努努嘴,也学他那样吃起来。

    他一看,却低眉顺眼地笑了。

    真是冤家。

    吃完饭江为风回公司。

    林绛到香江城去。

    徐名娟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家,她实在避无可避了,明知道是枪口,也要视死如归地撞上去。

    林绛一回家,徐名娟电视也不看了,就拉她进卧室,搞得外公和爷爷面面相觑。

    徐名娟自己搬了林绛的椅子坐下来,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林绛顿时就怂了,只得一五一十告诉她:“我和江为风谈恋爱了。”

    徐名娟听完,没什么多余表情,轻轻点了个头问:“谈多久了?”

    “二十二天。”林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