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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国家赔偿

    “禀大人,大人交代的一应事务业已办妥,周大人已回府休息,托卑职来知会大人一声,待明日再来应卯。另外,给宋誉之侄宋璟的讣告函,卑职也已送至驿馆,嘱驿丞连夜送往京城,不出数日,必能送达,请大人放心。”

    徐驰连忙让馨儿摆上预备好了的饭菜,让钱琳吃饭。钱琳累了大半个晚上,片刻不曾憩息,确实饿坏了,也不推辞,道了谢,便狼吞虎咽起来。徐驰在一边钱老长钱老短的叫得不亦乐乎。钱琳见怪不怪了,人家高兴时叫“钱老”,不高兴时叫“老钱”,大人高不高兴,凭他对你的称呼就知道。今晚自己卖了力,人家高兴呢。

    第二天一早,周萱钱琳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用理睬徐驰,大人不到中午是不起身的。第一把手不干活,第二把手可以放开膀子干。周萱乐得过过官瘾,巴不得徐驰天天不上班。最忙的莫过于钱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县衙鸡零狗碎的事情多如牛毛,都得钱琳经手。好在钱琳是个实干家,把一切料理得有条不紊。

    周萱本来想越俎代庖,亲自审讯柳絮儿。周萱心里的花花草草不比徐驰少,审问美人的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能过足官瘾。

    钱琳出于好意,规劝道:“这事儿还是让县令大人来比较好,我与大人您只需做好份内应做的事——况且县令大人于刑断一途,还是有一手的。”

    周萱心里虽然蠢蠢欲动,但对审案子确实不拿手,审问柳絮儿也仅仅是过过瘾,满足一下自己的特殊癖好。除此之外,周萱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周萱无奈,只好听从钱琳的规劝,不作他想。

    午后,徐驰的工作时间。县衙升堂审讯,大都在上午。徐驰在下午审讯,虽不能说开了先河,但至少是不多见的。

    “咚咚咚”几声鼓响,徐驰升堂了。

    大凡县令升堂,必有案情,县城里从来不缺闲得蛋疼的人,哪有热闹就往哪里赶。衙役还没排好队,就有一大帮人赶来了。加之县令大人年轻俊俏,一些闲得不蛋疼的人,大姑娘小媳妇,公公婆婆,贩夫走卒,也来了。

    击完鼓,衙差摆好仪仗,县丞主簿书笔吏到堂,徐驰才能出场,先后顺序是打乱不得的。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官?原因就在这里,即使一个七络还婆婆妈妈。

    “昨天你什么时候看见张郎中进的宋府?”

    “午后呀,小老儿昨日中午炒了两小菜,喝了两盅小酒,就到宋府摆摊儿了。这不,小老儿正打迷糊眼呢,张郎中就来了。张郎中还摇了我两摇,说,‘人家都把你的斗笠给拿跑了,你还不得讯,’我说,‘在哪里在哪里?’……”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去吧!”这老头还真会扯,说不定有成大神的潜质。

    老头意犹未尽,还想继续侃大山,被衙役叉到堂下去了。

    事实符合徐驰的判断,张叔槐的嫌疑被撇除,无罪释放。

    张叔槐躬身行了礼,往外走去。

    “回来回来回来!”徐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张郎中连连招手。

    张叔槐一愣,县太爷又怎么了?

    公堂之内的公务员与公堂之外的非公务员,对于县太爷的一惊一乍、行为举止、语无伦次、甚至嚣张跋扈,都有了一些免疫力,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张叔槐只得又转回来,拱手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徐驰对周萱道:“拿一百文给张郎中。”

    徐驰的决定太让人突兀了,对徐驰最为了解的单绫也是大惑不解,更何况其他的人。

    “给张郎中?一百文?”周萱瞠目结舌。

    “对,就拿一百文!”徐驰点头说。

    “大人,此是何意?”一百文钱不多,钱琳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给张郎中付费,难道县太爷看病了?

    徐驰解释道:“国家赔偿——张郎中既然无罪,那么县衙就无权控制他的人身自由。这一百文,就是张郎中坐一天牢房的补偿。”

    意外,太意外了!惊奇,太惊奇了!大周子民纷纷交头接耳:县太爷是个好官,但好得也太他-妈操蛋了!哪有把银子不当钱的?坐牢还有俸禄,岂不是以后人人想坐牢?

    张叔槐也是吃惊不小,不吃冤枉官司,不被官府盘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这个新来的县太爷怎么弄出来了个“国家赔偿”?乾坤颠倒了不是?

    “大人,一百文事小,若是开了如此的先例,事情可就大了——以后县衙动辄得咎,一得咎就要赔钱,县衙将何以自处?请大人收回成命。”钱琳有点愤愤不平了,县太爷好不糊涂,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呀?

    “给钱给钱——官府以后就要养成这种良好的习惯,尽量少冤枉人,不冤枉人,想不赔钱就不要冤枉人——给钱给钱!”徐驰进入了角色,他要当个好县令呢。

    钱琳无奈,总不能当着缙云百姓忤逆县太爷吧,只得从荷包中取了铜钿,拿到张叔槐面前。

    有这样的好官,还能说什么呢?张叔槐赶紧磕头,“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协助官府办案,乃是草民应尽的本份,如何能让大人赔钱呢?请大人收回,草民万万不敢收受……”

    我靠!,老子的话还管用不?徐驰一拍镇堂木:“你钱多了是不?你嫌少了是不?你要是给本太爷一百贯两百贯的,本太爷立马就收,你信不信?”

    胆小的张叔槐差点当堂晕厥过去,这哪是要送钱给我呀?这纯粹是趁机讹人呀!张叔槐全身有如筛糠,把头磕的山响,“青天大老爷呀,您就饶过草民吧,草民就一穷苦郎中,哪来的一百贯两百管呀!您就饶了草民吧……”

    徐驰吓了一跳,老子就是随便说了句话,拍了一下镇堂木,犯得着吓成那个diao样吗?徐驰啼笑皆非,手一挥:“拿钱走路,拿钱走路,你这人真是的,给你钱你不要,找你要钱你又不给,我这县令当得容易吗”?

    单绫站在徐驰的太师椅后面直摇头,哪有这样给钱的道理?人家得了你这一百文钱,命都吓没了半条,还说县令当得不容易。

    张叔槐明显又是一愣,县太爷到底啥意思呀?到底是要我收钱还是要我给钱呀?张叔槐抬起脸看着徐驰,内心纠结不已。本来还算英俊的一张脸,现在变成了苦瓜脸,一下子显得年老了十岁。

    “看着我干什么?拿钱走路的,不明白?”徐驰也很纠结,“拿钱走路”不知道文言文是怎么说的,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学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叔槐横下一条心,一把从钱琳的手里接过铜钿,也不道谢,转身逃出了吓掉半条命的县衙大堂。

    在外围观的百姓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县太爷不是要讹诈,给钱是真的,给的钱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打发了张叔槐,徐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官袍一撩,走了。

    单绫一愣,怎么话也不说一句,就往后堂走?马上追到后头问道:“秦儿内急了么……”一想,人家的内急是“肚子内急着吃饭”,忙改口道:“秦儿是上茅房么?”

    “退堂了呀,嫌犯审完了,还傻在那做什么?”徐驰当然知道,退堂时,县令大人照例要喊一嗓子。但他就是不喊,无非是故意耍耍派头,以示其牛逼之极。

    这个陈秦,这哪是他爸的儿子呀?这不是拿升堂问案当儿戏吗?单绫无奈,只得返回大堂,低声对坐在左侧发愣的周萱道:“大人退堂了,你帮忙圆一下场。”

    “退堂了?大人怎么不说话就走了?”周萱还在云里雾里,闹不清出了什么状况。

    单绫一笑:“奴家如何知道?大人看着办罢。”

    美人一笑百媚生,周萱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卑职就让他们都散了。”

    神气活现的周萱走到公案后,镇堂木一丢:“本大人——宣布——退堂!”声音洪亮,气度不凡。

    开玩笑,这一嗓子是非常重要的,机会难得呀!自徐驰来了之后,周萱就没有坐到公案后面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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