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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得双全法

    “报——”一名士兵飞快地穿过队伍和各个营帐, 走到了中央营帐面前。

    “进, ”营帐内传来声音。

    士兵走进营帐,单膝跪地:“报各位将军, 西蒙国送来投降信, 应下了之前我方提出的全部要求,不过我军要释放俘虏。”

    听到前半句话, 上位的曲将军、盛金山和于陶都露出了笑意, 虽然之前之后各有各的想法, 但是要到了更多的好处,他们总归都是开心的。

    席瑜也挑了挑眉,这件事情已经僵持了近一月的时间, 圣上的密信已经送到, 就在盛金山一派坚持要放低要求尽快解决此事的当下,西蒙国松口了,着实是一件好事, 不过——

    “关于耶律康达那边怎么说?”席瑜最关心这个,耶律康达对西蒙国来说可能是救世主,但是对陈朝来说完全是个罪人, 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能放过。

    “我军释放西蒙国俘虏,他们就答应把耶律康达交于我们,”兵士回道,“俘虏里面包括茅坪洲和耶律达尔。”

    “是。”士兵回道。

    席瑜挑了挑眉,关于这两人他自然不陌生,都是他一手抓回来的, “茅坪洲?”一定要要回耶律达尔,他理解,但是茅坪洲?

    要知道从始至终西蒙国都完全没有承认平城之事是他们做的设计,甚至事后他们还完全把这件事情推到了茅坪洲身上,但是现在竟然要用耶律康达换回茅坪洲,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看来在那之前他要好好会会茅坪洲才行。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西蒙国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们没有辜负圣上交代之事已经足够。陈朝和西蒙国睦邻而居,总不能一次性的把人逼得太紧,而且那俩人留在军中还有可能造成危险,倒不如把他们送回去,”盛金山轻飘飘的开口,这个结果已经出乎他意料很多,在他看来,耶律达尔和茅坪洲街不是重要人物,西蒙国想要就还回去没什么损失。

    尤其是茅坪洲,三皇子在离开之前,为了泄愤曾经在大牢之中整治了他一顿,到现在他连站立都困难,说是废人都不为过,这样的人就算回到了西蒙国又能怎样?

    曲将军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大致也是这个意思,停战之后他们与西蒙国的商议已经拉了太长的战线,现在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完成了圣上交代的任务,也算是一举两得,这样也未尝不可。

    于陶看到席瑜的表情之后一直没有表态,自从两人并肩作战之后,他对席瑜有所改观,近来也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以前在这些事情上他都是为盛金山马首是瞻,现在却会兼顾席瑜的意愿。

    “既然两位将军都已经做出了决定,末将莫敢不从,既然西蒙国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明日末将会亲自把这俩人送还回去。”席瑜恭敬回道。

    曲将军点了点头,盛金山倒是诧异的看了席瑜一眼,刚刚明显不情愿,没想到最后居然竟然松了口,要知道在这之前,如果遇到不顺心意的事情,席瑜可都是据理力争的,不过虽然心中诧异,他到也没说什么,目的达到就好了。

    “没想到你会应下此事,”席瑜和于陶一前一后走出营帐,于陶笑着说的。

    席瑜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要是按照以往你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看你刚刚的表情,你明明觉得茅坪洲此事有蹊跷,”于陶回道,随着两人渐渐熟悉,说话也没有了以往的客套,现在就是兄弟俩之间的你来我扯。

    “太尉已经离开,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后台,两位将军都已经发话了,我还能不从?于统领实在太看得起我了。”席瑜笑着说道,他与于陶本没有大矛盾,所以当于陶示好的时候,席瑜没有拒绝,而且在他看来于陶是一个不错的将领,假以时日协领一方不是难事。

    席瑜参军入伍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功勋,让自己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以应对以后要到来的夺嫡之争。这就意味着他要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他的第一站是西蒙边防,自然要在此建功立业,这样的情况之下,与于陶交好不是坏事。

    如今西蒙边防充满漏洞,盛金山在此次对西蒙国的战争中犯了大错,虽然现在盛德帝的惩罚还没有下来,但是不出意外盛金山应该会被召回京城,这样一来整个西蒙边防群龙无首,到时整个西蒙边防都会成为他的后置力量。

    不过,中间还是出了意外,与席瑜来讲是好的意外就是了。

    就比如现在,于陶听见席瑜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唐,虽然席瑜确实说是陈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要说后台,现在的席瑜可比之前要说得上话。

    一切还都得从十余天前开始说起,西蒙边防竟然来了一支队伍,里面个个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好惹,当时包括曲将军在内的所有边防将领都出动了,唯恐是哪个山头的匪徒下来扫荡。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对的,这确实是山头的匪徒,只不过是已经被驯服的。

    他们点名要找席瑜,之后他们才了解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些人真的就是某山头的匪徒,此番是发配边疆而来,他们自称是受席勤席大人的命令前来,随行的侍卫手中有官文,此事为真。

    事情确认之后,作为西蒙边防的将军,盛金山自然不想把这些人编在席瑜麾下,这些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而且作战经验丰富,最最重要的是人数着实不少,要是都让席瑜统领,以后这军中席瑜的话语权就变得更大了。

    不过他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这些人就认席瑜,其他人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西蒙边防刚刚经历重创,正是休养生息的时段,陈太尉走时又带走了他带来的兵将,此时整个西蒙边防的战斗力可想而知。更不用说这群人是匪徒,而且调令齐全,盛金山是在无法做什么,最后是曲将军一锤定音,把这些人都放在了席瑜的麾下。

    这些日子以来,席瑜除了跟进西蒙国的事情就是练兵,于陶去看过几次,很震撼,在西蒙边防呆了数年,当年参军的热血已经被磨去了很多,不过因为席瑜,于陶感觉自己那种为了守卫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又回来了。

    于陶相信,不仅自己,边防军中很多士兵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军中的气氛和向心力比之以往要好上很多,可以说现在整个军中席瑜已经有了很大的话语权。

    “说句实话,那些人交到你手里的时候,我还为你捏了一把汗,虽然说他们点名要入你麾下,不过那大概是京中的家人通过某种方式为你谋划的,但是那些土匪的野性终究还在,恐怕骨子里都是冥顽不灵的,我还怕你降不了他们,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于陶转移话题,既然人想当个弱者,他何必戳开事情的真相。

    “见的多了就有经验了,小时候我比较顽皮,先生当初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他们,说起来倒真没有多少是我的功劳,”席瑜笑着说道,他倒不是谦虚,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他虽然早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过终究还是会有松懈的时候,先生从来不在这个时间对他施加压力,不过等他回过神来面临的就是双倍的字帖临摹,先生常说练字就是练人,松弛有度,方得始终。席瑜在练兵一事上没有什么经验,只能靠着兵法兵书和为兵之道包括先生日常作为多方摸索,现在还只是个开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他已经满足。

    当然,关于这些士兵,他们都说是父亲为自己谋划的,其实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要归功于彦卿,不过这些事情他不想多说,外人随便怎么猜测都可。

    “席副将的先生是名满天下的孟先生,就算是在边防也时常有人提起,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于陶夸奖道。

    “存在即合理,先生既然在陈朝有这样的名声,他本身的才学就不容置疑,作为学生我与荣有焉,”说完这句话,席瑜话风一转,“我晚上要去大牢,于统领可愿一同前往?”

    “好,”于陶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想看看这个茅坪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要是能撬出些什么东西,就更好了。

    两人约定之后就在前面的岔路口分开了。

    “主子觉得于统领是可用之人?”青澜出声问道。

    “那要用过之后才能知道,而且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且走且看,”席瑜表示道,短时间内对一个人放下心房不是他的作风,而且送上门来的他没有理由不接,至于信任需要慢慢建立。

    “京城有什么消息,彦卿有来信吗?”

    “京城最近应该在准备千秋宴,沐少爷成为解元郎之后应该是很忙,最近没有来信,”青澜回道。

    席瑜点了点头,彦卿最近应该是挺忙的。

    “按照时间算太尉再过两日应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圣上应该会在下一系列的命令,盛将军的调令应该也会随之而来,”青澜接着说道。

    “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席瑜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说起陈太尉他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

    事实证明,席瑜的担心没有错,陈太尉的情况确实不大好,而且一直到现在各方面都还没有达成一致。

    “这件事情是我主动提起的,倒是我给舅舅和表弟添麻烦了。”从陈太尉的营帐出来,郭嘉低声说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现在才完全了解,了解之后自然就是后怕。

    “表哥切莫这样说,医者仁心,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事弟会谋划好,”沐彦卿表示道,而且表哥做的这些并不是无用功,刚刚他们专门去了太医那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看那一个个眉头紧皱就知道他们并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

    “彦卿说的对,嘉儿是大夫,这样做是最合理的,如果你真的是见死不救,那舅舅才真是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教育了,”沐世规笑着说道,官场上的那一套和大夫心中的准则是两码事,二者不能混淆,就现在来看,二者也不相悖。

    郭嘉跟着笑了笑,就是这样,这家中有他贪图的温暖,不管本身处在什么样的境地,舅舅和舅母灌输给孩子的永远是正确的观念,他的执拗和愤恨在这样的氛围里一点点被抹去,他一点都不感到可惜,只觉得无比轻松。

    转头看了看表弟,郭嘉心中更是暖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表弟也要为他撑起一片天了,郭嘉欣慰,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个事情都是自己欠考虑。

    今日见到营帐的时候,众位太医正在轮番为陈太尉诊脉,看他们表情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郭嘉还以为之前是军医夸张了,等他上去把脉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太年轻。

    以陈太尉的脉象来看,毒已经深入骨血,绝对没有救治的可能,认知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郭嘉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当所有太医退下,陈太尉问他有什么方法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古方——以毒攻毒。

    回羌毒向来霸道,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郭嘉只在一本医书上看到曾经有大夫用过这种方式,他自己是没有试验过的,他答应过舅舅和舅母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如果只是让自己感冒或者是痒之类的他还可以忍受,其他都免谈。

    “表弟既然这样讲,为兄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郭嘉笑着开口。

    “表哥回营帐修整吧,再研究研究方子,最后应该还是要用这个法子的。”沐彦卿嘱咐。

    郭嘉点了点头。

    ————

    虽然沐彦卿是这样说,也因此而嘱咐了自家表哥,不过他没有料到陈宇柒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陈宇柒到的时候沐彦卿刚用完午膳,午膳在他去看陈太尉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拖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虽然现在是热过的,但膳食的滋味儿也说不上好,不过这已经算是近两日以来他们又上的比较正经的膳食了,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兄长,”看到陈宇柒,沐彦卿赶紧迎了上去。

    “父亲那边要麻烦郭公子了,”陈宇柒直入正题。

    “兄长,太尉现在的情况虽然说不上好,但是不是在等等,万一太医那边有方法呢?”沐彦卿提议。

    “如果有方法的话他们早就提出来了,就算是有几丝危险,他们也不会拖到现在,”陈宇柒颓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声说道。

    沐彦卿没有应声。

    “父亲说的对,世上哪有双全法,郭兄能够在这个时间段敢于提出这样的方法已经是老天仁慈,如果真的计无可施才最是悲哀,”陈宇柒接着说道,其实太医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给父亲把过脉之后,他们没有任何表示,一致提出要聚在一块儿商量对策,父亲中毒病情凶险,他们不说看过父亲偏要去商量对策,偏自己还抱有幻想。

    要说以毒攻毒,这些太医能不知道?他们肯定知道,能做太医,看过的医书经手的病人比郭嘉这个年轻人可多了去了,但他们没有任何表示。在危难面前保全自己是本能,陈宇柒相信如果不是彦卿把郭嘉带来,他恐怕都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方法。

    在差与更差之间当然选择差,父亲比自己通透。

    “兄长既然已经考虑好了,弟自然义不容辞,不过此事虽紧急却也不能一蹴而就,表哥他行医是半路出家,而且此法凶险,此地靠近保定,我已经派了手下人在周围寻几名大夫过来,让他们交流交流可好?”

    陈宇柒深色一松,说到保定,他自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彦卿的先生——孟伯泀,孟先生在保定起家,一直到十年前搬往京城之前都是住在保定,可以说孟家的底蕴都在保定,包括孟先生那几个没有入仕的弟子,可以说比起自己,彦卿在保定更能说得上话。

    “父亲如今情况不好,让郭公子搬进父亲旁边的营帐可好?我怕……”陈宇柒闭了闭眼,彼此了无作为的太医,他现在更相信郭嘉一些,或者是说他更相信沐彦卿。

    “我派人通知表哥,”沐彦卿没有反对。

    陈宇柒点点头,转身正要走,又想起了什么——

    “此事是兄长欠你的,不论事情结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与郭兄都没有任何关系。”陈宇柒郑重说道。

    “兄长见外了,还是那句话,如果能让太尉身体好转,不管做什么弟都义不容辞,”沐彦卿说道,只要陈宇柒能够想通这整件事情,他自然会全力相助,他跟着过来就是要帮助他,不然也不能提前派人去保定寻医。

    陈宇柒点了点头,转身出营帐。

    “兄长,”沐彦卿唤道。

    陈宇柒脚步顿了顿。

    “太尉在此时中毒本就不合乎常理,幕后之人心思不纯,如果兄长都撑不下去,整个陈家势必面临危难,不论结果如何,还请兄长保重。”这是沐彦卿的肺腑之言,幕后之人绝对不简单,如果不全力对付,最后很有可能就败了。

    “彦卿放心。”陈宇柒回了一句,抬步继续往外走。

    沐彦卿一直看着陈宇柒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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