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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

    接下来的几日, 沐彦卿几乎日日要到孟府报道, 先生也不管他,此举全靠自觉, 一想到这个,沐彦卿就觉得好笑。

    以他们师门的传统,学生到了乡试这个阶段,先生就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奋斗去了,前面的几位师兄包括他都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他半路被先生拉回来了。

    虽然日日见面,但孟先生与沐彦卿讲话并不多, 除了见礼之外,师徒两个几乎没有交流, 一夕之间沐彦卿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 他和阿瑜犯了错,要是不知道自己因何犯错, 先生就会这样,说白了就是让他们自己悟。

    先生讲究做学问, 修习修身修心递次而进, 三者之中最难的自然是修心,入师门的第一日, 先生就强调:“自今日起, 吾为尔师,希望你们知对错,明是非, 修自身。

    为师不要求你们永不犯错,生而为人,这个要求本身就不合理,更遑论一件事情的对错会因你们的立场不同而认知不同。

    你们只要记得即使全天下人说你错了,只要你有理由能承受后果就可以去做;反之,一件事情全天下人都告诉你是对的,只要你有理由且能承受后果就可以不去做。

    为师说了这么些,就是让你们自己判断自己的行为。做错事情不可怕,就怕你们做错了,还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错。”

    这一段话沐彦卿记在了心里,此后经年从来没有忘记过——

    蔚山王一事,沐彦卿找了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那样做是值得的,以最少的代价在恰当的时机解决不合适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怎么想怎么都划算。

    当时的情况是:蔚山王提前离京,身边人带的并不多,蔚山王送去蔚山的密信都还没有送到,蔚山不会派人接应,可以说霸守一方的权臣蔚山王在那那个时间是四方都不接应的处境,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不过即使是这样,解决蔚山王也不是易事,封疆大吏权势极大,掌控蔚山多年的蔚山王就算知道盛德帝全身心投在西蒙边防事务上而有所松懈也不可能全然放松下来,再加上在驿站这样的地方动手本来就不容易。

    但谁让蔚山王在京城短短数月间得罪的人太多,这次事件其实还存在第三方,沐彦卿也是从慈安寺回到沐府之后得知的,不过那一方出师不利,经过激烈的打斗之后全军覆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第三方虽然没有得手,但却也重创了蔚山王一行人,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件事情最后的赢家就变成了隐在暗处的沐彦卿一方。

    关于第三方到底是谁,沐彦卿心中有想法却没有去查,依照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当时那一群人确实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就意味着没有人给他们大后方送消息,也意味着他们大后方可能认为这整件事情是他们促成的。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后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隐隐中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把他们往别处引,这对沐彦卿来说是意外之喜,也乐意装傻充愣,现在出手无异于打草惊蛇,他没这么傻。

    这些沐彦卿没有在孟先生跟前说过,先生生平最恨强词夺理推卸责任之人,他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毕竟就算中途没有出现那些人,这件事情他也会办。

    这几日沐彦卿也确实在检讨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情他真的做的过了,毕竟以未满十七岁的年纪去对付手握重权的藩王,到底不自量力了些,这件事情不论在谁看来恐怕都是以卵击石。

    要不是暗中发展了些人手,亦或是他之前有过这种心思提前做好了准备,恐怕此时她已经被扒得渣都不剩了。

    更有甚者,先生这边其实还好些,这些年沐彦卿发展自己的势力从来都没避讳过他老人家,毕竟他手中最得力的青佲和青睢都来自师门,虽然他们不会主动与这边人报告自己的行踪,不过平常行动多了到底能让人察觉出些什么,所以孟府这边就算不知道他具体进行到了哪一步,但大概是知道些的。

    如果换做是是阿爹阿娘知道了此事,那才是乱了套,索性阿娘不关心这些,阿爹这段时间又忙着公务,脚不沾地的,也无暇顾及他。

    因为知道自己这次做大了,所以沐彦卿这些日子往来孟府没有一丝怨言,态度恭谨,就算孟先生不愿意搭理他,他也没有丝毫懈怠。

    这一日又到了酉时,沐彦卿放下手中的笔,拜别,“先生,学生告退。”

    孟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并不多说。

    沐彦卿行礼后离开,默默松了一口气。

    “主子,”沐彦卿刚出孟府,青佲就迎了上来,递上一封信,看模样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沐彦卿伸手接过信笺,“先生最近都盯着我,没有时间教导你们的,明日还是进府等不然留在家中也可。”

    因他贸然行动,青睢和青佲兄弟俩也在先生的整治名单中,虽然沐彦卿明确表示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但因为他已经在先生那失去公信力,所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再者,先生见到这兄弟俩也不说重话,就只是恨铁不成钢看着,无声胜有声,成功让让兄弟俩对孟府望之却步。

    “无妨,主子不必担忧这个,属下还是看着时辰等在这里吧,”想了想先生面无表情的脸,青佲苦着脸回道。

    沐彦卿也不强求,把目光转向信纸,这封信是席瑜送来的,这几日西蒙边防日日都有信送到沐彦卿这边来,可以说他接信比朝堂还密。不是沐彦卿夸大,关于对西蒙边防信息的掌控,他恐怕比京城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都要多,都要真实。

    知道的越多,沐彦卿越放心,虽然西蒙边防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些,但阿瑜他们并没有坐以待毙,当机立断的想出了各种办法解决此事,而现在也逐渐看到成效,总归是好事。

    至于自己那些被用掉的银子,沐彦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当初他调这些银两过去一是为了要建立邺城关系网,二就是为了给阿瑜备不时之需,现在也算是用得其所。

    但要说完全放心自然也是没有的,沐彦卿现在得到的西蒙边防的消息都是十几日之前的,按照阿瑜信上所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和西蒙国接上了头,但距离的关系让他不知道此事是成是败。

    “江南那边还没有消息?”沐彦卿皱眉。

    “主子,江南的情况你也知道,胡鹏举虽然职位低,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块骨头并不好啃,——”青佲欲言又止。

    沐彦卿知道青佲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南和保定以及西蒙边防邺城的情况都不一样,保定是师门大本营,沐彦卿在那边不说横着走但有人保驾护航;邺城苦寒之地,超越律法做买卖的不少,只要你有足够的银钱,就都好说话,极容易和当地人打成一片。

    江南就不一样了,江南富饶,在整个陈朝地位斐然,商业发展也远超其他府郡,再加上如今的两广总督李京尧控制欲极强,外来者在江南几乎很难发展起来。

    所以就算沐彦卿非常清楚江南的重要性,也想要分一杯羹,但至今也没有什么长足发展,京城吉香居和金陵吉香居是同时期建造的,京城吉香居已经转败为胜,开始盈利,而金陵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开门,举步维艰,就是沐彦卿也无可奈何,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所幸沐彦卿也没有太把劲儿放在这一块,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建立两江关系网,但是两江的一些消息他想知道的也能知道,不过这并不表示是他放弃了这块肥肉,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不过,这次——

    “圣上这次派去江南的钦差大臣是王麟之吧?”沐彦卿开口,两江是那批物资的产出地,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好好调查,王麟之朝堂上自请命前去江南调查,圣上当朝应允,并赐金字玉牌,形同圣上亲临,这事儿传出来,京城百姓对王麟之一如既往是叫好声。

    “是。”

    “协助他,至于其他事视情况而定,但首要任务是保全自己,”沐彦卿命令道,江南是块风水宝地,寻常去闯一闯没什么,但是现在要他动那边的人是不行的,最后还是要师出有名,这样的情况下,倾力配合王麟之是最好的选择,他门只需要暗中观察。

    “属下这就传令过去,”青佲应道。

    沐彦卿点了点头,“他们筹钱筹的怎么样了?”

    今年陈朝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国库空虚,户部也根本拿不出银钱,但西蒙边防还等着救命的,这样的情况下,由三皇子殿下提议,开始全城募捐,对象包括达官贵人和富商小吏,总之只要你拿出银子就行。

    “不容乐观。”

    沐彦卿想着也是,要知道之前与西蒙国开战的时候,王麟之拉银子就是用的这方法,不过他比较聪明,拿出了几幅字画和几件古董作掩护,但万变不离其宗,不说到底是第一次,大家都比较慷慨。

    之后归零山剿匪时,太子爷伸手往户部要银子,这批人又慷慨了一回。

    事不过三,这次他们能拿出银子才怪。

    “听说三皇子准备用皇商做砝码,”青佲突然说道。

    沐彦卿脚步一顿,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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