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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序幕

    京城局势风起云涌, 西蒙边防也不逞多让,就算进了二月,西蒙边防的恶劣天气依旧,但这也没能阻挡一些人想要排除异己的脚步。

    夜幕降临,邺城百姓大都闭户不出,所以对城南的打斗一无所知。

    这不是席瑜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地,这也不是他面临过最危险的处境, 当然也不是他最后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地,所以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非常从容。

    看着敌方最后一人在自己面前自缢,席瑜面无表情, 内心也几近毫无波澜,如果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和实现自己的野心,那近段时间以来一场接着一场的暗杀让他越来越麻木。

    “主子, ”青澜解决完自己那边,第一时间赶到了席瑜跟前。

    “收拾好,回府,”席瑜吩咐, 眼睛淡淡的瞥了一眼青澜。

    “是, 属下明白。”青澜应声, 声音中略微含着些沙哑, 却坚定无比。

    席瑜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直接上马离开。

    今日临街遇袭, 在席瑜的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因为现实条件的缘故, 京城的消息送到他这边的不多,但重要的节点他都清楚,父亲的算计也没瞒着他,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硕亲王那边的打算是宁可出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这也能理解,好不容易熬走了太子这座大山,硕亲王怎么可能容忍另外一个劲敌异军突起,尤其因为这件事情是她和父亲亲自向外公布的,虽说初听之时会让人心生疑窦,但仔细品味就知道这件事情有很高的可信度。

    所以说一场接着一场的袭击和暗杀是一定会发生的,席瑜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些挑战。就现在来讲比起伸手不可及的硕亲王,西蒙边防算是他的地盘,虽然邺城众位官员心向不一,但他是盛德帝亲封将军,不论原因为何,他都手握军权掌握着西蒙边防的最高话语权。

    一切都在席瑜的意料之内,说意料之外则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身边之人竟然会有异心!

    席瑜自然不是口说无凭,妄自揣测。今日他去军营巡视乃临时决定,从出府门不过一刻钟就遇到了这伙人,各个准备充足,显然是有备而来。

    席瑜不觉得敌方会有如此敏锐的感知能力,能凭空预料到他何时出门,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中找到最佳的埋伏地点,唯恐除不掉他。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身边人有二心。

    如若这件事情发生在之前,席瑜可能会勃然大怒,他身边的这些人或者说目前他手里最得用的这些人都是之前他从京城带来的,这些人大都自小跟在他身边,就连一身的武艺可能都来自一个老师。

    因着这些缘由,席瑜对身边的人向来信任,不然出京之时他不会带着他们。想他当时面临的境况来西蒙边防等于是九死一生,都说得军功者如一步登天,但其实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

    不过现在的席瑜,并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大概是他来西蒙边防最大的改变,鸟为食亡,人为利往,本就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守住一个忠字何其难得,席瑜自诩没有如此大的人格魅力能让普天之下每一个人从心里臣服。

    怎么说呢?在战场上席瑜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两隔,前一刻还笑着与你打招呼下一刻可能就血洒战场,人世无常欲生与死比起来,其他的一切似乎就变得渺小。

    所以,与其说席瑜悟透,不如说他的格局已经发生改变,从一个徒有抱负野心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有着清醒认识的青年。

    青澜回到府上的时候此时的打更声已经响起,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直接来了书房。

    进门的那一瞬间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直冲席瑜面门,席瑜似未察觉。

    “主子,事情已经解决了。”青澜低声说道。

    “嗯。”席瑜轻声应,如若不是府上现在实在太过安静,就是同在书房的青澜也听不到。

    “春闱是不是要开考了?”席瑜问道,纵然他远在西蒙边防,但科举本就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制度,春为更改时间,自然是在最快的时间内通知了各府郡,邺城这边自然也有收到消息。

    没想到主子会把话题转移到这边,青澜有一瞬间的反应迟钝,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是,今日早晨春闱正式开考,现在沐公子应该在考舍之中。”

    席瑜点头,对他来讲,从他决定弃文从武的那一刻起,春闱这件事情距离他就越来越遥远,不过因着彦卿的关系,他还是有一两分关注的,不过到底抵不住近段时间的事事慌乱,如今反应过来竟到了时间。

    “本想着在彦卿进考场之前送他一份大礼的,却被手边的诸多杂事耽搁了,如若让他知道,定会说我小气。”席瑜笑了笑,想也知道彦卿定会不带表情,不带情绪的怼他,自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却还是不会感到厌烦,现在想起也只觉得怀念。

    “沐公子确实会的,”青澜也跟着笑了笑,如若主子现在说的是别人,他也许会跟着说几句开脱的话,不过对方是沐公子,那就不必了。

    “春闱之后用不了多久,他和陈大姑娘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我为他准备一份厚礼,让他说不出话。”席瑜说着自己的找补办法。

    关于和陈姝的亲事,沐彦卿和席瑜说的不多,背后的那些算计和不得不为他倒没有隐瞒,所以之于席瑜他对陈沐联姻其实是不大满意的。

    纵然陈太尉对他有提拔之恩,纵然陈府门户在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纵然这门亲事在以后可能会为他带来诸多便利,但他还是不认为陈家这位幼年丧母的大姑娘与彦卿相配。

    是的,相配,陈府的门第越高给彦卿带来的压力势必越重,沐伯父和伯母虽然不能说是淡泊名利之人,但并没有多大的野性,但是彦卿不同,虽然表面上淡然但对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却清醒无比。

    都说科举能让人一步登天,但每日四更天的早读可不是人人都能坚持下来的,坚定的信念,刚毅的心智,缺一不可。

    彦卿一定会为沐府搏一个远大光明的未来,有他在,沐家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比之前任何时候的沐家都更加有话语权,这是席瑜对沐彦卿的认识,也是他对他的信心。

    这些荣耀本该属于沐彦卿这个人,但和陈家联姻之后,对方只会掩盖彦卿一半的锋芒,陈家太过声名权重,彦卿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打上陈家的烙印,这不可避免,人的惯性思维如此。

    这当然是席瑜个人的想法,是他身为朋友和兄弟对沐彦卿的关怀,而且他从来没有和沐彦卿提起过,他能想清楚彦卿肯定也了然,既然当初松了口就说明彦卿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而且从盛德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不管是抗旨不尊还是得罪陈家,都会造成现在的彦青和沐家不能承受的后果。

    当然了,得失向来相辅相成,彦卿确实会失去一些,但他会得到另外一些,比如他的仕途一定会比其他人更加坦荡,沐家也会变成不能得罪的存在等等。

    “那属下现在就开始准备,”不知道仅仅一瞬间自家主子已经想了许多,青澜稍微思索了一下西蒙边防目前的局势,以及于京城的距离,如是说道。

    “好,”席瑜觉得如此甚好。

    提起沐彦卿,不可避免的就会往想到事,主仆两个皆有些怀念,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转了个个,尤其青澜,刚刚进书房的时候满身肃杀,现在终于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就连一直郁结在胸口的那口闷气也吐了出来,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青澜,”席瑜突然开口。

    “是。”

    “才刚刚开始呢,”席瑜低吟。

    青澜低头,“属下明白。”

    不知何时,外面又起了风,呼啸狰狞着砸过来,遇到渺小的障碍物掀起夹裹,遇到强大的障碍物直接把自己撞了个粉身碎骨。

    ————

    沐彦卿此时确实身处春闱考舍,二月中旬,湖泊河流里的水虽不会结冻,但要说多暖和是没有的,白日里尚且要穿着厚实棉衣御寒,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春闱考棚中虽然每人分得一间考舍,但因为监考需要,他们相当于是要露天写字答题,尤其开考的这一日天不遂人愿,还微微有刮着北风。

    简直就是对考生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双重考验,有些分在迎风一侧的考生几乎刚进考场就崩了心态。

    沐彦卿算是幸运,他的考舍在背风口,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感受到多暖和,写字答题都是静态动作,寒凉是必然的。

    索性进考场之前沐彦卿在家中已经模拟了几轮露天答题,对京城二月的气温有了足够的了解,所以此次进入考场他准备得较为充分,他身上披着的狐狸毛皮斗篷隔绝了外界输入的大部分凉意。

    不过手是要露在外面的,科举考试向来注重书面一手好字或可能成为决胜的关键,所以分好马虎不得。为了写好字,沐彦卿每隔一会儿就要搓搓手,生怕手僵住。

    总之,春闱第一场出场的时候,沐彦卿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一丝精气神儿,手上也起了冻疮,生生把薛氏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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