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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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然后我到了城楼下的时候,已看到他扬着马鞭往我这里驾马,直到我们离的两丈远,他才重又勒了马,而心有灵犀似的,我也止住了脚步,都怕相见是梦,不真实般地清醒着,验证着。他深锐的目光在我脸上望呀望,看呀看,我也看着战马上的他,那样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也似乎一点都不显得笨重,反而更衬了他的英姿飒爽。手握缰绳的他,依稀还是那个我家后院里,每每突兀地到来,抱剑在胸,微笑看我的少年。

    意识渐稀时,他已动如脱兔,俨然战场上的将军般打马到了我身边,那样猝不及防,我却连惊呼都忘了,已被他拉上了马,战马驻了步,但我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身上的目光却没有停止停留,才觉得,他不是我家后院那个少年了。

    宽广的肩膀,有力的臂膀,铁板似紧箍结实的胸膛,坐于马上也显得那样挺拔健硕的身形,往上是他突出的喉结,极具男性魅力的下颚,瘦削但因风吹日晒形成的深麦肤色的俊颜,逼露而出的是阳刚之气,紧紧抿着却又嗪着笑意往上轻扬的薄唇,挺直的鼻,深锐的眸光,黑遂的眉……

    是一个男人,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

    我的手不受我控制地摸上他的喉结,顺着他瘦削的脸,慢慢摩挲着他的唇,鼻,眼睛,眉毛……我还在想着一个少年长成一个男人的奇特变化,腰间已似被铁筋箍紧,他的臂膀将我牢牢箍在怀中,力道大的似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紧接着,我的唇已被他湿热的双唇覆上,那有力的物什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已强霸地撬开我的唇齿进入我口中,攫取掠夺式地缠绕起我的舌,汲取我口中津甜,吸取了我口间气息,无法呼吸,他踱走了我所有的空气,肺部涨的像是要爆裂的同时,他的大手还不断地束紧、束紧,那本就纤细的腰哪堪盈盈一握,如同那狂野地向我索取、探求在我口中翻搅挑缠的舌,那箍住我身体的大掌、臂膀也肆意到极致,如同要一次性补回七百多个日夜的痴缠那样的喷薄爆发……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已头脑空白地,只剩本能反应虚软无力地俯在他胸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我才有了意识,仰脸看他,终于困难地,把他的名字叫出口,“……轩……轩释然。”

    觉得从此我们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呢,我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已一手握了缰绳,一臂将我圈在怀里,然后他扬了扬缰绳,他胯下战马通灵性似的飞扬着铁蹄往京城内风驰电掣。无顾一切杂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抛在脑后的风驰电掣。

    城楼下前来迎接他的擎天侯,我父亲,城楼上的皇帝姐夫,紧随其后,与他一道回京的萧溶意,君明珠,君清秋……

    再不知所有人将我们看在眼里了多久,我们相见的每一分喜悦,他的吻。

    父亲基于此景自然甚是满意,擎天侯也捻须颔首,君明珠本要拍手庆贺我们相见的手慢慢捂住了嘴,萧溶意的一笑倾城,君清秋的萧索落寞,城楼上的那个人,皇帝姐夫则早早背转身负手在后。

    都没有看见。

    自他瞧见俯在城楼上的我的那一刻,自我两年没有见到他远远望见他的那一刻,眼里都再没了别人。

    春风一路拂绕,从我脸侧吹过,几缕长发往后飞扬,温柔似丝缎,轻轻地拂在他的脸颊,他凑近呼吸,然后将我拥的更紧。我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他身上厚重的铠甲我也能听的到。他的唇,他的鼻息都在我头顶呼吸流连,我的发香,他风尘仆仆归来,身上的泥土香气。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也缄默不知道说什么,而此情此景,话语是显得多余了。他一直在看着我,哪怕在京城城墙下吻我的时候半闭着的眼也在看着我。

    一别两年,不知道长大的我他是否喜欢,但看他灼热的目光,薄唇上扬的笑意,显然是,满意的。

    如同靠在他怀里的我,我的长发,光华潋滟的一头长发,也像一副泼墨画,沉睡在他的臂膀下,甲胄着身,他英俊的容颜渐浮起阳春三月未到的笑容,一双手臂,温柔地环抱着我的腰,掌心缱绻地搭在我腹上。他微扬了下颚,俊颜上是鲜活的骄矜,下颔摩挲着我的头顶,终于说出两年后再见的第一句话:“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再不知比以往多了多少许的低沉深邃,情至意致时,更渗透了男人的粗哑,抚琴曲末收音那般一丝一丝盘旋流泻的磁性,很好听,很入耳。我想说什么,回头看他时,被他刚硬强劲的魄力所摄,又忘了想要说什么。

    然后又想着轩释然或许不该去参军,他本身就已经够强势了,如今浑身散发着军人成熟傲岸的气势和滟光四射的魅力,我顿时有一种越来越受他控制的感觉。但那回眸间,与他灼热的目光交织,即使讨厌他如我,也瞬间被他的蜕变臣服。

    凭心而论,他真的优秀。

    他一臂环紧我,一手挥扬了马鞭,更加驱动了马速。

    然后擎天侯府外,他勒了马,有侍从上来为他牵马,更有护卫与他侧跪,“少主!”

    他下马后,径自将我横抱下来,低眼蕴满笑意瞧着,直到我局促不自在时才放下,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我,含笑道:“没以前那么矮了,长高了一点点。”

    这才想起他走的时候,十三岁孩子般的我身高只到他前胸,我下意识地又看了看他,觉得我的身高好像还是只到他前胸。最多,肩膀那里。

    我还郁闷的时候,他已经带我回了侯府。

    直到他去沐浴更衣了,在前厅等他的我,才意识到我稀里糊涂又被他拐进了家里。

    往日几十个侍女侍侯更衣的他,沐浴后自己穿了一身内衫出来,我还欣慰地以为他在军营里已经养成了好的生活习惯的时候,他已看我道:“过来给我穿衣服。”

    想是被他奴役惯了,我想要拒绝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已经往他那里走了一步。

    给他穿衣服实在是一大折磨,折磨也称不上,说诱惑或者他引诱我勾引我准确点吧。半敞的内衫里,深麦色的胸膛结实紧箍,肌理分明,不经意间碰触了一下,还感觉很有弹性,记得……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唉,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只是以前的我年幼无知根本意识不到什么,而今,我长大了,感官效果当然不一样。我不禁面烫耳烧,抬眼看他,他正饶有趣味地瞧着我。果然,他让我给他穿衣服,是故意的。

    二月还是很冷,他也不穿厚重的袍子,只在里面一件单衣的外面添了件外袍,把外袍给他穿上,手伸到他腰后,要给他系腰带的时候,他一伸手臂就将我摁在了他胸前,猝不及防,被他死死摁了住,脸就贴在他胸膛上,得不了呼吸,“轩释然……”我叫了他一句,仰脸看他。

    他已经两只手臂将我禁锢了住,在我又要顽挣的时候,他轻声说:“丫头,别动。”

    久违的一句丫头让我神经放松,我没再顽挣,他也放柔了力道,却还是将我拥的很紧,缓缓道:“让我抱抱你。”

    他低了些头,嗅着我发上清香,轻柔说道:“我在边疆,好想你,想的睡不着。边疆少有女人,以稀为贵,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每次想起你的年幼调皮不解事,又气又恼,偏偏又恨不起来。就想着,下辈子一定让女人来爱我,我不爱上哪个女人,免得这么苦。这辈子,是不行了……”

    说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然闷声闷气。

    他看着我,问道:“我每个月都有给你书信,你怎么一封书信都没有回过?”

    我怎么说?说我字写的丑不好意思?说我一下笔,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胸无点墨?但看他锐利的目光直视我,我哪敢如实招来,便瞎掰道:“我怕信差在半路上偷偷把我写的信拆开看了。”心虚地想着,还好他知道我的水平,每次写给我的书信都很白话,从没有过之乎者也,很通俗易懂,一看就明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