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归名门之医妃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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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一帘幽梦

    敞开的窗户,抚过徐徐的晨风。飘荡的雪白菱纱,透着阳光的金色,平添了几分仙味。知予折了一束洁白的桂花,摆在青花瓷瓶中,放置在床头案几之上。满室清香,叫人心旷神怡。

    萧意欢如往常一般在自己院子中练剑习武,去离音苑请过安后便回来继续研读这卷《流风回雪》,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斑斓璀璨,别有一番精致。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天子循旧礼宴请群臣,宗室勋贵按规矩进宫给问安,而后在晚间入殿参加宴席。

    萧意欢眸光飘忽,想着即将要打的这一场硬仗,如果说之前那些小变化不足为奇,那从晚宴开始,整个北月的局势就要大变了!

    不,应该说是与前世相比,大变了!毕竟,靖远王府本就不该遭受这一劫难!

    少女白衣不染纤尘,斜倚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而这本该宁静的氛围却被一阵脚步声给打碎了。

    萧意欢不由得蹙了蹙眉,慵懒的睁开双眸,将目光向外转去。她耳力极好,便是这脚步再轻,也难掩碎声。

    果然,下一刻清涟便走了迈步而进,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小丫头。

    萧意欢缓缓将身子坐正,轻轻挑了下眉。想着,从服饰上来看,便可知不是王府之人,只是却感觉有着些许熟悉。

    “郡主,谢小姐遣贴身侍女来给您送了书信。”清涟平缓的声音传入耳中。

    闻言,萧意欢心头一震,谢小姐……

    就在她品读这三个字时,一张貌若清月的脸庞缓缓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谢初瑶,鸿蒙初辟,琪花瑶草。

    她是西宁侯府嫡长女,也是自己前世的手帕交之一。但这样一个温婉宁静的女孩子最终却也是命途多舛……

    只是还不待她再细细回忆,满脑的思绪便被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打断了。

    “奴婢西宁侯府侍女冬叶,拜见韶安郡主。”

    萧意欢微微抬眸,见这小丫头正要跪下,连忙给清涟给了个眼神,示意她将其扶住。

    随即转眸笑道:“这又不是在宫里,无须行如此大礼,只是你家小姐要给我送信直接递给门房便可,何必要遣你来跑这一趟?”

    燕都各个名门世家都会有专门送信的小厮,他们会奉主子之令,将拜帖、请柬或是信件送往其他官员勋贵的府上,很少会有名门贵女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派出来送信。故而萧意欢才会有如此一问。

    冬叶轻轻福了身,眉目间也似有疑惑浮现:“回郡主,我家小姐前些日子害了场风寒,病好后性子便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就今日这封书信也是她封好,再三告诫奴婢一定要亲自送到郡主手上,不可让他人接触转交。”

    萧意欢轻轻蹙眉,前世所经历的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大事,别的她也没多深记忆,自然也是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谢初瑶有没有与自己书信了。只是她既然这般吩咐,那这封信中应该是些重要内容了。

    这般想着,萧意欢轻轻站起了身,接过冬叶递来的信封,便向着自己屏风画墙后的小书房而去,边走便道:“知予,你且先带着冬叶姑娘去吃点茶水,歇上一歇。”

    若是写了什么要紧的事,她定是要回信的,到时让直接冬叶带回去也方便一些。

    萧意欢看着信封上写着的“阿潇亲启”四个字,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列清秀的梅花小楷,也真可谓是见字如面了。

    她轻轻将信封撕开,取出那一张薄薄的信纸,展开后默读了起来。

    只是,当她目光轻轻扫过信的内容时,嘴角的浅笑微微凝住,脑中似有什么声音忽然炸裂。她整个人猛然呆住,那清墨般的眸光丝毫不掩内里的震惊!

    她此般神色不为其他,只因那信中内容:

    阿潇,见字如面,我昨夜里做了一场离奇的梦,在此解释不清,你只需信我一句话,后日晚间宫宴,你一定要尽全力阻止王爷王妃喝宴席上的那一壶酒!一定!信我!

    信纸从少女的纤纤玉手中飘落,过了好半晌,萧意欢才渐渐回了神,她眸光复杂的再次看向这张薄薄的信纸,眼中涌起沧澜。

    宫宴毒酒……

    还未发生的事,初瑶又是如何得知的?真的如她所说,是一场离奇的梦吗?

    到了此刻,萧意欢已经确定自己前世没有收到这样一封信!不然,便是再怎么觉得莫名其妙,她也会按初瑶的话去做。

    这是她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与交情!

    怅然之间,她有些疲惫的阖上眸子,心中忽感无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闭眸思索之间,她想到了冬叶刚刚的话,风寒好了之后性子与以往不同?

    思及此处,她眸光微敛,心下已是有了几分了然。

    以梦示警?这事她也做过!重生之人,无法解释自己的先知能力,便会以梦为衬托……

    宫宴毒酒之事,只有两种可能,一为初瑶与自己一般都为重生之人,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这二来便是她知晓毒酒之案的幕后之人。

    两相对比,她显然是更倾向于前者。

    只是,她又为何会重生呢……

    萧意欢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在眼睑处扑上了一层阴影。心中忽感怅然失落。重生一事太过离奇,但既然有她这一先例,那么再出现便也不足为奇了。就是不知,初瑶有没有去过现代……

    她前世的手帕交并不多,堪堪只有四位,那便是西宁侯府的初瑶,安国公府的依澜表姐,皇宫中的三公主纳兰和钰,还有为她修复了容貌的东凉郡主温亦鸢……

    但最后却因种种原因,与她们的联系也都渐渐褪色暗淡。

    而关于初瑶的前世,她也就只是记得这个傻姑娘不顾亲人反对,决心推掉豆蔻之年商议好的婚事,非要嫁给那位新科状元,众人劝解无果,便也只能遂了她的心愿。

    婚后前两年倒也还算是顺遂,但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才知道那个什么状元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再后来……

    后来那件事完了之后,她便和亲南辰了,只是不想,自由后的初瑶,过的还是不好吗?

    萧意欢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将面容上的阴云愁雾尽数散去,又看着桌上的信纸静静的坐了片刻,思索着如何回信。

    直言肯定是不可行的,思忖良久,她心中有了计量,便取出一张信纸,执笔蘸了墨水。

    身子伏于桌案前,她抿了抿唇,终是轻轻落笔:“初瑶,我已知你所说为何事,我会多加注意。只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做什么事三思后行,莫要伤了亲人的心,还有,莫要对来年的杏榜投以太多关注!”

    萧意欢将信纸折起封好,她这段话意义深长而又不露骨,如若初瑶果真是重生之人,那便一看即明,如若不是,那也不过是有些疑惑罢了。

    她手执信封,重新走向内室,只是那脚步却是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轻轻叹出一口气,萧意欢眸光湿润清凉,只觉手中这一纸信封重若万钧!

    本想在这一世护住好友安泰,却不知她早已走过风浪,一同归来。

    萧意欢闭了闭眸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接着转眸看向早已等在那里的侍女,声音清浅:“冬叶,还劳烦你将这封回信交于你家小姐,同样的,不可经他人之手。”

    冬叶稍微怔了一下,转而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郡主,您放心吧,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既如此,奴婢也不久留了,这便回府去向小姐复命。”

    萧意欢颔首示意,目送冬叶出了门,眸光稍稍清明,心中默道:初瑶,照顾好自己啊,我们宫宴再见!

    这一切都有定规定法,她并没有去想初瑶收到信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毕竟,该来的总归会来。在心底留一份神秘,等宫宴再去探寻真相。

    而同样,无论有多少突发事件,都改不了她守护父母亲人,守护萧王府的决心!

    萧意欢轻轻抿了唇,明日便是宫宴,纳兰应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方按兵不动,只待请君入瓮!

    ……

    与此同时,琳琅阁。

    萧斐然深吸了口气,趁热喝了那碗泛着苦气的浓稠汤汁,这种时节吃了那加冰的夏瓜,身子不受凉才怪。

    可如今也只能在事后喝这些特别苦的药,她咽下最后一口,猛的咳嗽了几下,强忍着想要干呕出来的冲动,赶忙捏了一块蜜枣放进嘴里,这才稍微缓解了下那散不去的苦味。

    十一二岁的少女,眼眶通红,还噙着点点泪珠,看上去便好叫人生出怜惜。

    江侧妃手执丝帕轻轻拭去女儿面颊上的泪珠,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娘,为什么父王从来都不关心我……”萧斐然轻轻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出这个她问过无数遍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江侧妃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颤的睫毛敛下异色。

    就在萧斐然以为她还会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语时,却是猛然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声线。

    “不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我的琳儿,你只需记得是王妃余氏和她的儿女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闻言,萧斐然的身子轻轻颤了颤,眸中划过一抹恨意,接着轻轻问道:“那,娘亲您可否告诉女儿,您是尚书府嫡女,淑妃娘娘的亲妹,为何还会抵不过王妃那个小门孤女?”

    江侧妃微微阖了眸子,沉默了半晌,终是道:“不过情之一字罢了,我与你父王是表兄妹,自小便常常相见,你也知我们北月律法,老夫人这辈子算是无缘诰命了,老王爷有所亏欠,便有意与江家结一门堂堂正正的亲事……”

    “那后来呢……”萧斐然声音微颤,见江侧妃沉默,终是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便是老王爷去世,那余氏半路杀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你父王,竟是能让当初那耀如明月的世子爷非她不娶!而这样一门滑稽的婚事,你祖母当然是不允,可你父王竟是入宫求了赐婚圣旨,然后还在府内扬言此生永不纳妾!”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江侧妃的声音先是索然低沉,后来便渐渐拔高,不难听出其中暗含的恨意。

    “那……”萧斐然轻轻咬着下唇,颤声问道:“那您是怎么进的王府?”

    江侧妃冷哼一声:“本该是我的人,又岂能让余初那个贱人给夺取!江家需要外戚,阿姐诞下皇子自然也需帮衬,在几方周旋和姑母的帮助下,我才得以进府,本想要揭开那个狐媚子的真面目,没想到还被反将一军,让你父王误会我到现在!”

    听着这般阴狠愤怒的语气,萧斐然倒也没有多少惊讶,她也曾有幸进宫,记得姑母说过,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要有两副面孔的,不然就难以生存!

    而同理,高门大院自然亦是如此!

    只是,母亲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露出过这般神色,看来这心事是被压的久了,一次性爆发出来,自然会染上多年来的怨气。

    她就知道,王妃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之前父王驻守边境,也只有年节时才会回来几日,而她却从来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这个挺拔峻冷的王爷从没有对她这个女儿稍加关心过。

    她也曾经听过什么风言风语,好像是关于自己母亲的,而且还都是些腌臜事,说是就因为祖母那一出举动,父王整整五年都没有再回过靖远王府。

    即便是有时需回京复命,因不想让妻子儿女舟车劳顿,便一人独来独往,前后也没有在王府待过几日,是以她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几面。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六岁那年第一次去拜见王妃时的场景。软榻上的美人,霁月清风,素雪云舒,温柔恬静,风姿绰约。

    而如今,即便多年已过,王妃依然宛若当年,岁月并没有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本以为自己的母亲江侧妃,已经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而在见了王妃之后,她才真正理解风华绝代这个词的含义。

    那时,父王好像正在给嫡姐讲故事哄她开心,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父王的面容上竟也会出现温和的神色。只不过,他将自己所有的柔情都给了王妃与她所生的一双儿女!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唤了一声“父王,母妃”,却只等来了他们那道淡淡的打量视线。

    似乎,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与侧母妃只不过是两个无甚关联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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