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是夫君

敌国太子是夫君 > 第六章 二十七种毒

第六章 二十七种毒

    大师兄猛一抬头,就看见头顶上方的树干上坐了一个黑衣男子。坐的十分随意,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垂下漫不经心的晃荡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模样看起来竟然比他还要俊上几分。他下意识的将夏桃芝护在身后,眼中满是敌意:“你是何人?”

    “问的好……”宋元熙嘴角弯起,笑得无赖至极:“承让了!鄙人不才,正是你小师妹的夫君。”

    夏桃芝无语的瞪着他,这人真是个爱胡说八道的泼皮无赖。偏偏她现在又没办法对大师兄说出实情,要是告诉大师兄他就是敌国太子,大师兄还不一剑劈了他,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也跟着玩完了。

    大师兄脸色很不好看,冷声道:“你下来,我们打一场!”

    宋元熙心下奇道,咦?还真不愧是同门师兄妹,说出来的话都是同一个调调。有趣,当真有趣!他嘻嘻一笑,死皮赖脸的道:“好啊!反正打伤了我……你的小师妹还得照顾我呢……”

    “你……”

    宋元熙还欲再逗他,却远远看见顾子逸去而复返,空手而回显然没追到人,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迅速收起笑,端出一派正经的模样来。

    顾子逸走近了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洛梵将一个黑衣少女护在身后,那少女眉目如画,清婉灵动,模样甚是好看。顾子逸心道,莫非是寻着他师妹了?再看洛梵仰着脖子怒视着上方,俊逸的面庞气的有些发青。他顺着洛梵的目光向上看去,就看见了树上的宋元熙。

    顾子逸疑惑道:“陵王殿下?”又看了看洛梵:“洛兄?”最后转向立在洛梵身后的夏桃芝,问道:“这位姑娘是?”

    “是本王的王妃!”

    “是在下的师妹!”

    宋元熙和洛梵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顾子逸:“……”

    夏桃芝:“……”

    顾子逸心里吃了一惊,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为何陵王殿下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弥白山上?也实在没想到凌王殿下的这位王妃竟然还有这层江湖背景。再看洛梵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心下了然,暗自叫苦,十分后悔自己不应该在此时出现。

    这可真是……尴尬了……

    他向来行君子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刻索性心一横全当没看见,面不改色的恭敬行了个礼道:“微臣见过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陵王殿下??王妃娘娘??”大师兄又惊又怒,满眼的不敢置信:“小师妹,你……你……”

    你了半天,他似乎失望至极,道:“我断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见异思迁,贪恋荣华富贵之人!”

    说完也不管夏桃芝如何反应,铁青着脸扭头就走。

    众人愣了半响,直到树上有个声音弱弱的问了一句:“师姐……我这花瓣还撒不撒了……大师兄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夏桃芝这才想起树上还有个小师弟,抬眼望去,就见树干上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少年,乌发圆脸,眸光清亮,神情腼腆。手里拿着半袋还没撒完的花瓣,表情还有些懵。

    顾子逸将他抱了下来,他对顾子逸道了谢,又对夏桃芝拜了一拜,起身追着大师兄去了。

    夏桃芝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微微有些失神。耳边还回响着大师兄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叹了一声。

    顾子逸这时回过头来,神情严肃的拱手道:“让殿下和娘娘受惊了!近日来这弥白山十分不太平,微臣暗中探查,发现竟然有西图细作潜入楚京暗中活动。”

    宋元熙十分惊讶:“哦?竟有此事?”

    夏桃芝心中冷笑,呵呵,你就装吧。

    顾子逸道:“回殿下,确有其事。半月前微臣在此处遇袭,袭击微臣的那人易了容且身手十分了得,与今日那黑衣人头目出招路数颇为相似。微臣本欲一举将他擒获,不想却还是让他逃了。微臣惭愧,还请殿下责罚。”

    宋元熙心道,哟呵!你这小白脸口气不小,单枪匹马你还未必是凌曜的对手。面上却端的一派正经,语气温和道:“如此,子逸受惊了。西图人历来不好对付,子逸不必自责。”

    夏桃芝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还能再不要脸点吗?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自夸。

    宋元熙看在眼里,心里一乐,面上却不显,肃容对顾子逸道:“即刻起将弥白山封山,除弥凉寺僧侣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派人通知京兆尹,在楚京各出口设卡,严查进出人员的信息,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立即通知本王。”

    顾子逸领命去了,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听闻殿下前些日子身子抱恙,如今大病初愈,还请殿下多多保重身子。更深露重,殿下和娘娘早些回府休息。”

    哎?这淡淡的关心是怎么回事?

    她在顾子逸府上做了三年婢女,从未听说过顾子逸与别的女子有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今日一见这番,莫非公子与陵王之间……还有点故事?

    顾子逸一走,宋元熙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他靠在树干上,懒洋洋的向夏桃芝招手道:“小桃子……快来接为夫下去……”

    夏桃芝心里本就有气,闻言二话不说飞身上树,抬脚就要将他踹下去。

    宋元熙心里一声“卧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腿,哀嚎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吗?”

    他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撒手,夏桃芝挣了几次都没有挣脱,只得一边扶着树干稳住身形,一边跟他算账:“你放开!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我不放我不放……”

    “你要救你的下属你自己去救,你推我下去作甚!”

    “冤枉啊!那是个误会……我手滑了一下……”

    “那你还跟我大师兄胡说八道那些什么……”

    “我是在帮你啊……”

    “帮你个大头鬼!”

    夏桃芝越说越生气,此刻只想把腿抽出来狠狠的给这个死无赖一脚。岂料用力过猛,身子一歪,心道一声“糟糕”,第二次从树上跌了下去。连带抱着她腿不松手的宋元熙也一起掉了下去。

    “嘭”的一声二人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

    但是奇怪?!怎么好像不是很痛,身下软软的……一睁眼,就看见她此刻正趴在宋元熙胸口上,后者面色苍白的仰面看着天。

    “你……”夏桃芝有些晃神,坠下的一瞬间,宋元熙似乎在空中抱住她翻了个身……

    她本想问一句你没事吧,开口却成了:“你疯了吗……”

    宋元熙笑了笑:“我想试试再摔一次能不能换回去……”

    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

    二人又是面面相觑,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你别说话了啊啊啊……!”

    ***

    两日后,陵王府。

    这两日府中主院大门紧闭,说是陵王殿下前天夜里余毒又发作了,一直昏迷不醒。陵王妃急急差了人去宫中请御医,谁知派去的家仆却哭丧着脸空手而回,说是太子殿下近日里也抱病在身,御医们都在东宫伺候着,分身不暇,他连宫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发了出来。

    岂有此理!王府众人十分不忿,暗地里都为陵王殿下鸣不平,觉得楚帝实在太过于偏心,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就成了云泥之别呢?

    幸好老天垂怜,他们的殿下娶到了一位贤妻,彻夜守在殿下床前照顾。据说她还有一位略通医理的陪嫁侍女在一旁为殿下诊治,这才勉强将殿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夏桃芝觉得说芍药略通医理实在太委屈她了,在她看来芍药何止略通医理,简直是华佗转世。那夜她背着吐血的宋元熙飞檐走壁横跨了大半个楚京,将已经不省人事的他带回了陵王府。一面差人去宫中找御医,一面去找芍药救命。芍药睡眼朦胧的被她从被窝里拖出来,见她身上有血,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吓得魂飞魄散。她来不及解释,一路拉着芍药直奔宋元熙的院子去。芍药一见宋元熙吐了一身的血,还以为陵王殿下是因为吃了那碗“辣粥”毒发了,当场吓得腿一软,哆哆嗦嗦的问夏桃芝:“娘娘,我们两是不是摊上大事了?毒害皇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夏桃芝深感她这位婢女的联想能力实在非常出色,无奈之下只得编了个陵王殿下深夜上房顶看星星不慎失足摔下去了的故事。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烂透了,若是傲娇太子还醒着,肯定要无情的嘲笑她。但芍药显然对她深信不疑,赶忙为宋元熙诊治。

    以前在清风观时,她见师父给生了病的师兄弟看病,探脉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写方子抓药。但芍药探宋元熙的脉却探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眉头越皱越紧。夏桃芝在一旁看得也跟着纠结了起来,最后芍药收回了手,神情严肃的对她道:“娘娘,殿下摔伤事小,中毒才是大问题。因殿下从高处摔落,伤了五脏六腑引起血脉倒流,导致他身体里那二十七种余毒一同发作了,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夏桃芝“哈?”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二十七种?

    芍药点点头,笃定道:“奴婢绝不会诊错,殿下的脉象显示他体内一共有二十七种毒,其中还有两种是来自西图的蛊毒。”

    “……”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夏桃芝想起那时傲娇太子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这位陵王殿下体内的余毒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时候,她只当又是他一贯胡说,并未当回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难怪傲娇太子武功尽失。中了这么多毒还能活蹦乱跳的耍无赖,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她问:“如何?你能解毒吗?”

    芍药却欲言又止,半响,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夏桃芝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哭了?很难解吗?”

    芍药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包裹。一打开,里面是一排银光闪闪长短不一的银针,排的整整齐齐。她道:“殿下的毒可解大半,只要一连施针五日,每日三次,再以汤药泡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将体内二十五种毒清除干净。剩余的两种西图蛊毒,虽然稀有但短时间之内并不会致命,若能找到母蛊虫,也能解除。只是……只是……”

    夏桃芝最怕人说话吞吞吐吐,忙问:“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芍药嗫嗫嚅嚅道:“只是施针问药,有两个条件。一是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能有旁人打扰……”

    夏桃芝心道这个好办啊,就说陵王殿下需要静养,一声令下谁敢来打扰?

    “二是……二是……”

    夏桃芝此刻简直想给她跪下求她一次说完。芍药面红耳赤,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眼一闭心一横,说道:“二是施针时需要褪去殿下所有的衣物,裸露出肌肤,方能施针!”

    “……”

    夏桃芝闻言呆住了,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难怪芍药又羞又怕,欲言又止。说了半天,原来是“男女大防”的问题。芍药是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若是如此为宋元熙施了针,以后她还如何嫁人,如何自处?

    芍药红着脸,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将她看着。

    她思索了片刻,问道:“芍药……你想做侧妃吗?若你此次救殿下有功,我可以保你坐上侧妃之位。”

    反正她与傲娇太子只是一对假夫妻。无论是否能找回自己的身体,她都要报仇,如果报了仇还有命在,那她就浪迹江湖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女侠。

    她想得简单,觉得此法子甚好,让芍药能名正言顺的救宋元熙,一举两得。况且芍药心地善良,容貌清丽,医术超群,倒是便宜了这个傲娇太子了。

    谁知芍药闻言立马跪下,哭道:“奴婢不愿!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从无僭越之心,此次是为了救殿下才将这个法子说出来的,绝无旁的什么心思!求娘娘明察!”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夏桃芝心塞了片刻。怎么她好心好意的为她着想,反倒把她吓到了……

    看芍药的样子,若是夏桃芝再说,她就要一头撞死以死明志了。

    可这又怎么办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谁来救殿下呢……”

    芍药擦了擦眼泪,望着夏桃芝道:“……奴婢可将施针的穴位说与娘娘听……由娘娘施针即可……”

    “……”

    哈???

    让她来给傲娇太子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