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您的眼里，他是逆贼，在儿臣的眼里，他是儿臣的夫君。”张氏在扑到大皇子的身上之后，这才回头说道。

    大皇子对她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背弃他的。

    闻言，本就愤怒的昭德帝越发地恼了。

    怎么？

    这一个个的都还情比金坚？

    沈姝和云子彦是，现在这老大同老大媳妇也是？

    “所以，你是要陪着他一起死吗？”昭德帝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他就不信了，这一个个的，还都是只要感情不要命了。

    活着多好，为什么非得为了另外一个人就要舍弃生命呢？

    “呵，陛下，您自然是不懂的！为了夫君，万死不足惜！”大皇子妃说完，还含情脉脉地望向了遍体鳞伤的大皇子。

    不等愤怒的昭德帝出言，她就继续道：“您自己是个负心人，所以，您就要用您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来逼得旁人也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显然，她是知道百里皇后其实是死在昭德帝的手里的。

    “莫要胡言！”大皇子急得额头冒汗，竟是直接将自己那冒着血的手抬起来捂住了大皇子妃的嘴巴。

    而后，他又强撑着对昭德帝说：“父皇，这妇人不过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他父皇的逆鳞，便是那死去多年的百里皇后了。

    她在这种时候将这件事给搬出来说，那简直就是再刻意去打他父皇的脸。

    就他父皇的脾气，可不得将她给杀了？

    大皇子此番本来是替他媳妇开脱的，却不想，在他开口之后，原本就大受刺激的昭德帝就越发地恼怒了。

    “混账！你当朕是彻底痴傻了吗？”

    那张氏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子骂他薄情寡义，他这已经自顾不暇的儿子居然还试图帮张氏开脱？

    啧啧，这还真是用情颇深呢！

    “父皇，谋逆之罪是儿臣一人所犯，同张氏和皇弟夫妇都没有干系，还请您放过他们！”大皇子急忙说道。

    他谋反一事，从头到尾都是瞒着他的妻子和弟弟的。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已经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日，所以，他又怎么愿意将他们给牵连进来呢？

    “呵，你还真将自己给当成一回事了?”昭德帝嗤笑，很是不屑地瞥了大皇子一眼。

    “你也不过是个虚情假意的东西罢了，但凡你是真的在意他们，你又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情？”

    这谋逆之罪，可不是谁都能一个人给扛下来的。

    但凡是同他沾了边的人，都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即便是这些人从未同大皇子有过合谋，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

    毕竟，这张氏对大皇子情深义重，二皇子又是大皇子的同母弟弟，只要是他们还活着，就有可能会生出替大皇子报仇的想法。

    与其等到日后真的东窗事发的时候，再对这些人进行处置，还不如在这个时候，就直接斩草除根呢。

    大皇子的眉头跳了跳，随后又道：“是儿臣一时半刻脑子发晕，这才会听从了旁人的挑拨，进而做下了这样子的事情，他们是真的无辜的，还请您明察！”

    只要是他父皇去查，就可以发现，他的妻子和弟弟对于他谋反一事还真是一无所知。

    至于他父皇所说的话，倒也不是假的。

    他是在准备好谋反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会祸及家人，但是权势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

    这才会踏错一步，步步错。

    乃至于，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

    “明察？这又有什么可查的？无论怎么查，最终的结果一定会是朕想要的。”昭德帝意味深长道。

    查？

    查又有什么意义在？

    只要他还是这云国的君主一天，那查任何事情所出来的结果都会是他所想要的。

    这个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多的。

    而那些聪明人，又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闻言，大皇子的心就是一寒。

    这……

    他父皇竟是对他们都动了杀心吗？

    虎毒不食子啊！

    他犯了错就不说了，他皇弟又何其无辜？

    “你觉得老二太过于委屈了?呵，当他在得知你已经带着大军逃出京都而没有向朕请缨去捉拿你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准备好了同你站在同一战线。”昭德帝淡淡道。

    闻言，大皇子就下意识地望向了二皇子，只见后者直接避开了他的目光。

    显然，昭德帝说准了。

    即便是他没有让二皇子同他一起谋反，但是二皇子还是坚定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父皇已经将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那弟弟也没有站出来同他撇清关系。

    “怎么？这般惊诧？你早没有想到这些吗？”昭德帝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好歹也是他的长子，怎么就生得如此蠢呢？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还请你给他们一条活路。”大皇子自知多说无益，就干脆直接求情了。

    见状，昭德帝心里对他是越发地不屑了。

    “你不仅仅是蠢，你还是个软骨头！真真是个废物！”

    就这么点骨气吗？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就他这大儿子蠢成这样，是怎么有勇气学别人造反的？

    听着昭德帝这充满鄙夷的话语，大皇子的心里就越发地难受了。

    他……还真是有些失败啊！

    “儿臣知错！”他在犹豫了刹那之后，就直接行礼认错了。

    昭德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将目光给挪到被他捂着嘴巴的张氏身上了。

    “爱上这么一个窝囊废，你就没有一丝丝的后悔吗？”

    说实话，他倒是挺想知道大皇子妃在见到了这样子的大皇子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感受。

    话音刚落，张氏就狠下心将大皇子的大手给推开了。

    “不后悔！儿臣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即便是眼前的这人再如何不堪，他也从未想过要抛弃她。

    不像昭德帝，明明大权在握，却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直接算计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借此将百里一家给驱逐出了权利中心。

    闻言，大皇子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水光。

    是他对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从未做错过什么，现在却要因为他而受到这样子的责难。

    他着实是太不是东西了。

    “哦？即便是朕现在就要杀了你？”昭德帝的眼睛眯了眯，很是不善地瞧着大皇子妃。

    “说不悔便是不悔！您可以杀了我们，但是您永远无法改变您自己薄情寡义的事实。”

    许是预料到了自己不可能还有活路，大皇子妃说起话来也是越发地无所顾忌了。

    反正，只要能让昭德帝的面上挂不住，她的心里就舒服。

    她只要一想中昭德帝就这么凌驾于众人之上，将天下人都当作他手中的棋子，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般的人，怎么配？

    那百里皇后多可怜啊！

    虽然当年是她姑姑，如今被关在冷宫中的张贵妃配合着昭德帝一起害死了百里皇后，但是她还是一直为百里皇后感到不值。

    那样子风华绝代的人，就这么死在了昭德帝对于权势的渴望当中。

    闻言，沈姝不禁在心里为大皇子妃鼓了个掌。

    这柔柔弱弱的大皇子妃居然也会有这么刚的时候?

    啧啧啧，瞧瞧，昭德帝气得脸都绿了。

    在沈姝暗自觉得舒爽的时候，二皇子妃的眸中也快速地浮现了几分笑意。

    这大皇子妃，说这么一番话来戳穿昭德帝的伪装，还真是令人舒爽呀！

    就昭德帝这样子的人，当真是不配为君！

    真真是薄情寡义、无耻至极！

    虽然昭德帝早就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她却还是从宝安长公主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太后薨逝的真相。

    明面上，太后是因为云子彦生死未卜而伤心过度才病逝的，但是事实上，太后的薨逝怕是同昭德帝也关系很大。

    不然，那宝安葬公主也就不会在太后薨逝之后就拒接进宫面见昭德帝了。

    哪怕是太后的头七，宝安长公主都是独自去皇陵祭奠的。

    “张氏！你再胡言乱语，朕就拔了你的舌头！”

    “呵，我连死都不怕，会怕你拔舌头？”大皇子妃嫣然一笑道。

    死她都不怕，还会怕这个？

    反正都得死，还不如在死之前将自己对昭德帝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呢！

    “你！”昭德帝气急。

    “你不仅仅是害死了你的发妻百里皇后，对于这后宫的其余后妃，亦是薄情极了！张贵妃为了您，背叛了百里皇后，害得百里皇后身死，结果，您竟是将她也给打入了冷宫！”

    说到这，大皇子妃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悲伤。

    她姑姑为了昭德帝而成为了一个狠辣的深宫妇人，可是昭德帝却是从未将她姑姑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她姑姑在死后见到了那被她害死的百里皇后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感受。

    “至于沈皇贵妃，看似风光无限，却不过是你为了制衡沈氏一族的棋子罢了！”

    在她小的时候，还不懂这些，只是为她的贵妃姑姑不平。

    待她长大了，才知道，这沈皇贵妃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

    这后宫中的女子，皆是昭德帝可以随意指使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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